我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南,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开,脚印刚印在沙滩上,就被海浪无情地抹平,像极了我这颗想摆烂的心,刚冒头就被现实拍回去。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一个小渔村。
村口的墙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炭笔字:《潮汐用药口诀》:“退潮采海蒿,涨潮忌发散。”这熟悉的味道!
这不就是当年我随口忽悠给一个鼻涕娃的顺口溜吗?
没想到啊,现在竟然成了渔村的集体智慧了,有点意思。
我摸了摸下巴,心想:这算不算我的“知识产权”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正好看到村口有个茶棚,就过去歇歇脚。
一个老奶奶端上来一碗咸米粥,热气腾腾的,闻起来还挺香。
“听说北边有人立碑找你?”老奶奶突然冒出一句。
我一口粥差点喷出来,啥玩意儿?立碑找我?把我当烈士了吗?
我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吹粥,热气糊了我的脸,也模糊了我的内心想法:“找的不是我,奶奶,您认错人了。”
老奶奶眯着眼睛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像海浪一样层层叠叠:“可这粥里加了你教的姜丝法,算不算供你一口?”
我愣住了。
是啊,我教的一个小小的姜丝法,竟然也被人记住了。
这感觉,有点复杂。
我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压在碗底。
不是谢老奶奶,是谢那个曾经以为非被记住不可的自己。
唉,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吃饱喝足,继续赶路。
翻过一座临海的小山丘,突然遇到一场突发的高热疫情。
村口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三查三报”四个大字,看得出来是想控制疫情。
但是,现场一片混乱,村民们躁动不安,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经验不足。
我本来想绕开走的,毕竟我现在只想当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
但是,我看到一个年轻的少女,正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大家,手里拿着半张破破烂烂的《疫路图》残页,照本宣科地分发药物。
我仔细一看,好家伙!
这丫头误判了寒热属性,开的清热汤剂不对症啊!
要是喝下去,搞不好会虚脱的!
要不要出手救人呢?我心里开始犹豫。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辨证先问饮食,再察舌苔。”
我寻声望去,只见从一间临时诊棚里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我揉了揉眼睛,我去!
这不是当年我在火脉学堂教过的小屁孩吗?
现在竟然已经成了轮诊员了!
只见她三指搭脉,有模有样地给病人把脉,然后一眼就识破了少女开的药方有问题,当场改方,还教大家用井水浸湿布巾来降温。
我靠!这业务能力,杠杠的!
我默默地收回了伸向药囊的手。
本来还想着英雄救美一把呢,现在看来,完全没我啥事儿了。
看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晚上,我随便找了个荒滩上的草寮,准备凑合一晚。
从包袱里摸出最后半瓶护心丹,想拆开包装,以备不时之需。
刚准备动手,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几道火把的光亮也越来越近,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带铭文铜铃者,疑似灵犀遗踪……”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去!难道是来抓我的?
我赶紧熄灭了草寮里唯一的灯,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听着搜寻队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发现我!
千万别发现我!
“渠大人说不必强留,若她愿现身,自会说话;若不愿,我们更不该惊扰。”一个声音说道。
“可百姓想见她啊。”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想见神?不如多建一座自救社。”之前说话的声音冷笑道。
火光渐渐远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摸了摸藏在靴底的铜铃碎片。
那是那夜我埋入灰烬里的铜铃,没想到竟然被我无意识地抠了出来,还随身带着。
我摩挲着铜铃上锈迹斑斑的铭文,心里五味杂陈。
最终,我还是轻轻地把铜铃碎片扔进了海浪中。
铜铃沉入海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仿佛我一生执念,也随着海浪一起归于平静。
第二天,我来到了一处盐场集镇。
集镇广场中央,新设了一个“民声钟”。
钟的样子很简朴,有点像渠童当初给我铸的那个,但是钟下没有守钟的官员,而是由孩子们轮流值班敲钟。
每天敲三次钟,用来播报天气、节气和流行病预警。
我驻足听着孩子们清脆的钟声,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突然,我感觉到袖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株小小的野菊花嫩芽,它竟然顽强地生长着,根须都刺破了我的衣袖。
我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这株小小的野菊花种进了钟基裂缝里的一点点薄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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