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殍：琼华传 第244章 无法忘怀的苦楚

一处漆黑的小巷子里，一道漆黑魅影正紧贴着墙面不断游走，地面上零零散散地躺着几具尸体，他们的面容极其扭曲，生前像是遭遇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一道人影从魅影中爬出，看向地面上那几具外表完好，但内里已被完全剥夺的尸体。

“不妙了啊，那个疑似能吸取情绪的入侵者已经开始布局了，得赶紧将这里的消息传播给卫道司。”

魅影再度覆盖其身，正欲离开时，一道混合着七种不同音色的重音在他的头顶莫名响起。

“来都来了，不如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什么？”栖身于魅影中的行渊一下子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立马朝着前方飞速离去，空间在他的眼中不断折叠，短短几秒便已跑出去了几公里。

“呼，还好我跑的快。”行渊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回头望去，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不对，我怎么还在城里？”

这个距离下应该已经跑出太原城了才对，可为什么他仅仅只是移动到了城门附近。

没来由的，行渊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正死死注视着他，即便他全身被魅影所覆盖，这道视线依然直冲他的内心，随后勾起他心中最原始的情绪。

他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试图再度向前逃跑，只要能够到达那个地方，就一定可以…

“可以什么呢？就这样子逃走，然后呢？继续逃一辈子吗？”那道重叠了数种音色的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

他的情绪似乎发生了某种异常的变化，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情绪猛然爆发。

那是一股名为悲哀的气息，随着时间流逝淡忘的记忆也重新涌上他的心头。

“缘萤，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呀？”

“嗯？什么东西？”

“嘿嘿，是糖呀。”

只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糖，被随手丢掉也是情有可原的吧，他心想。

“为什么是苦的呢？”

“胡说，分明是甜的，你不要就还我。”

“可我已经含在嘴里了。”

“那你就给我吐出来。”

“算了，我已经吃完了。”

其实那颗糖他一直都没舍得吃，可没有来得及吃的东西，过了一定的时间，就不再好吃了。

燃起的一场大火，让他看到了那个女孩眼中的冷漠之色，仿佛连火焰都无法融化对方心中的坚冰，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多年未见，两人已渐行渐远。

终了，他颤抖着开口道：“你…杀了很多人。”

女孩看着他眼中那股发自心底的恐惧，不由的笑了。

“然后呢？你要和他们一起来杀了我么？”

“你...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她了。”

少女眼中的寒意越发刺骨，嗤笑道：“我从没变过，变的人，是你。”

再无言语，她手中握着的刀直直地刺入了缘萤的胸口，随后便是被缘萤所带来的卫道司成员纷纷制止。

缘萤吃痛叫道：“等等，别杀她！”

“砰！”

可随着一声铳响，对方已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中。

她死了。

一个连入道者都不是的女孩，在被官吏误判后处以了死刑。

她并没有杀任何人，只是她恰好出现在了那个地方，恰好袭击了朝廷要员，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手里还拿着一把刀。

“行渊，你做的不错，这次抓捕妖女你有一定的功劳，这些钱财你且拿去，莫要多想。”官吏将一堆金银推给了他，而他的选择是…接受。

“谢大人。”

反正她也已经死了，也不会再和自己说话了，更何况自己和她难道很熟吗？

他们其实并不熟，对吧...只是曾经有过共同记忆的陌生人而已，仅此而已...

后来一段日子里，经过某些人的调查，在一处深山里发现了屠杀平民的真凶，那是一只长着人脸的老虎，凶神恶煞，旁边还散落着几具无名枯骨。

他沉默着走向卫道司，将属于她的尸体取了出来。

按照规矩，所有不属于正常范畴的尸体都不能随意处置，必须交由卫道司统一管理，而她的尸体很普通，普通到即便被缘萤偷出来都没人发现。

他抱着那早已腐烂的尸体，一路走到过去记忆中的地方，将其亲手安葬，随后又自顾自地立起了一块墓碑。

可是，这有用吗？多么假惺惺的作态，多么恶心的行为。

不念旧人之情，只顾着领取功劳，用完后便将其抛弃，最后对方化为枯骨，而自己却完好无损。

他觉得自己烂透了，自己真的配活着吗？

突然，他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了，脑海中莫名升起一个想法。

寻找有关于她的一切。

他逃也似的寻找着一切有关于她的东西，在各种了解过她的人口中，她所待过的地方，最后东拼西凑出一个残缺的她。

她好像一抹缺失了朝阳的落日，尽管尚有余温的存在着，却免不了将坠落的命运，只是她一直在很努力地维持着所谓的生活，一个人，孤独地活着。

或许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不用再那么辛苦的活下去。

只是她的这个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

缘萤亲手打破了她的一切幻想，让她知道了何为所谓的“世道”。

欺骗，利用，以及现实。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足够的利益，便足以打破一切情真意切。”重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勾动着他的心灵。

行渊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画面，最终定格在了前方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

“向前迈去，便可消去一切烦恼，最终什么也都不会记得，缘萤会就此消失，世间只剩行向深渊之人。”

“你，想好了吗？”

那是一位被漆黑魅影所覆盖的老者，静静地注视着满是自责的缘萤。

“我...痛恨我自己...”

至此，缘萤不在，徒留行渊。

“这就是你的故事，也该谢幕了。”重音响起，一双无形的手搭在了他的身上。

漆黑魅影可以隔绝外界，却无法阻拦他内心的**，随着一道清澈的咔哒声响起，他成为了一具被情绪所操控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