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金怀 第203章 风息卷·局势惊变

第203章 风息卷·局势惊变

黑夜无边，声息落影。

逢松雪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失光，只能将其他感官，提上了紧迫的地界。他动着耳，咽着喉。仔细的屏气凝神，注意四方的动静。

在银月的浩瀚下，裴厄自然也被罩住了光色。只是，他并未如逢松雪那般一丝不可得见，微光泠给他开了后门，让他能瞧见几缕虚影。

冰窟消融，视线遮蔽。二人陷入被动的地界。

而鱼子渊似乎不会放过这一瞬的机会，她立即踏水而来，笛剑刺上，直捣逢松雪地界。

“金珀·无量金身。”逢松雪听声辨位，架起金珀剑挡上这一击的瞬间，也施展出了护身阵法。

可鱼子渊倒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她抬刀转了一圈，找了别处落剑。

“锦莲·千刀万剐。”她念着法咒，刹那间水面的地界上就扫出几道水弧，弧水如剑一般锋利，径直切上逢松雪的身躯。

可逢松雪暂且有金身咒，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紧随着，鱼子渊继续扭动腰肢，与他对打起来。身影翩翩扭动时，鱼尾的衣裳便如霓裳翩然起来，它犹如一条拥有惊鸿鱼尾的鱼儿，在湖面窜游时，波光粼粼。

银月浩浩，水影清莲。白月倒影水中时，鱼子渊来回绕动，水面也不停升起横扫的剑气，一灵一动间，颇有一剑舞动天下的风采。

而另一旁，微光泠也御剑冲向裴厄，裴厄得见虚影，召出了一道雾阵出去。

“玄厄·蛇之吐息。”黑雾猛然升起，微光泠义无反顾的没入其间，与裴厄一同消失匿迹。

此时、外头。剑身碰擦的声音仍不停响亮着，逢松雪有好几剑都没接上，活活挨了不少下。

虽然他有金衣撑着，可承受地久了，金衣也会损耗。这样的攻击，迟早会扫穿他的身体。

可即便自知悬崖就在身后，但在鱼子渊这样高强度的砍招下，逢松雪找不出缝隙来，只能暂且受着，寄希望于裴厄能来救他。

而此时的裴厄……正在黑雾中与微光灵休战，默默地凝望着他二人。

裴厄环胸，颇难理解的回问一句。

“你是说，逢松雪曾经调戏过她？所以鱼姑娘才这么生气的。”

微光泠点头：“嗯，子渊在我相丝门中的排名不低，她也算是门派的大师姐，只是入门比我晚唤我一声师兄而已。她修‘无情道’在我们之中，是最厉害的。因此，她断不会让人扰了自己情，断了自己的道。自从前几番经历后，便与逢松雪很不待见了。”

裴厄颔首着，揣度起来：“嗯，可以理解。你门中也就只有你，参悟到了无情道的新境界吧。鱼姑娘，似乎还差点……”

微光泠携眸笑着，回了句：“是，但这都是阿忆的功劳。没有他，我走不到如今。”

瞧着微光泠那溺在蜜糖里的笑容和如坠花海般惬意的话语，裴厄暗自吃了一口黄连。

佳人陪伴，日日相依，

他何尝不想许清弦呢，只是几日没见到，就在心底想的快疯了。可他越是想念，思情。担心、自责、懊悔就一刻不停的折磨着他，伴随而来。

他真的怕，自己抓不住许清弦，就仿佛从前抓不住那个人一样。

雾境中，裴厄流露出的心绪宛如一丝得以闻到的苦茶香味，静静飘来。微光泠感知到了他的变化，默默地抚上其肩头，安抚的拍了拍他。

“放心吧，一定会成功的。”

“……嗯，一定会的。”

二人躲在雾内谈天说地，可雾外的逢松雪倒不轻松。他金衣散了不少，已经挨上打了。

“啊！等等！唔……”逢松雪胡乱喊着，因为鱼子渊的强劲力道，让他寸步难行。

而这道池面中，也缓缓生长出金色的莲花。鱼子渊会召唤莲花花瓣，化成利刃一起攻击他。

几个回合下来，他身上不知插了多少瓣叶子。

不出许久，逢松雪就不停地喊着裴厄的名讳，高呼救命。

而此时，雾霭中的二人，已经下棋手谈一局起来。

裴厄下着自己的步数，说着：“这逢松雪倒与感知的不一样，没想到是个性子活络的人。”

那边轻笑着，棋子落面：“是啊，我初见逢公子时，还以为他是个玉面郎君，高风亮节之人。没成想，居然是个滑头，竟敢染指我师妹。”

“鱼姑娘看着豪情大气，他究竟是如何惹了鱼姑娘生气？致使她……下如此重手。”

“哎……这个嘛。倒是可以同裴兄讲一讲，只是细枝末节地，我也不知真假。”

“之前，听门中人八卦过，子渊早年下山历练时，刚出山脚就救了一个少年。那少年自称不会武功，不得道缘。可他却很想修行，成为江湖之人。因此，在被子渊救下后，他就一直缠着子渊不放，求子渊做她的师父。可门中子弟收徒，是要带回山门让门主瞧瞧眼缘的。因而，子渊也不曾为他师父，没教过什么。”

“之后，她们二人就一起游走江湖，那少年似游蛇般缠的子渊寸步不离。子渊起初很烦，但孤独的路途多个人为伴，也是好的。所以，少年就受了子渊很多保护。在一次，他知道子渊修无情后，顿时恶趣横生，常常戏言于她，惹得子渊频频生气。本来，这也没什么，修行多年的人，怎会因一两句就乱了道心。”

“她们二人成为现下这番，是因为有一次不知是去哪个城邦做委托，因为对手过于强大，子渊无法抵抗。而那时，少年则扯下了遮掩多月的假衣，爆出了术法。”

“再之后，就是你所看到的了。子渊因被欺骗一事生气，久而久之就将逢松雪当作仇敌了。她说‘坏我道心者，当诛’。”

话落，微光泠一子落下，遥遥望上外头。

逢松雪不知何时拆掉了鱼子渊的招数，与她对拼起来。灵术的花火砸的漫天飞舞，于黑夜的境地中，成了一道道绚烂烟花。

二人瞧着，觉得时机也快到了。

于是，棋盘在挥手中散去，两人也双双起身。

“时机到了，动手吧，裴兄。”微光泠说着，一脸决然赴死的样子。

话语落下，却邪刃从掌中出现，玄色妖力迸发出来。

“好。”裴厄回着，下一瞬便朝微光泠砍下，白光一闪。

须臾，迷雾处就燃起一道强劲烈火。该火焰能吞池水，将水雾腾腾升起如自己的气焰。而微光泠，在这时被一脚踹出了境界。

踹飞他的速度之快，险些能飞出结界。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注意到动静的鱼子渊大惊，连忙化成水中惊雷，闪到微光泠身后，用推力顶住了他。

“师兄，你怎么回事啊。”将人顶住后，鱼子渊关切的问道。

闻言，微光泠扶着胸口，有血咳不出，有气顺不上的佯装重伤起来。

“呵呃……没事。他、比我们原想的还要强大。方才在里头，这个人就快将我耗尽了。”微光泠说着，他的衣角已被烧毁，就连发冠都透着焦色。

鱼子渊闪着忧心的眼色，却不料裴厄趁着他们嘘寒问暖的间隙，闪着红腥的眼就冲了过来，趁火打劫。

裴厄的动静很快，二人瞧见时，人已经到了面前。

见状，微光泠率先转身，将鱼子渊护在身后。

可片刻，护住他们的却不是微光泠的躯体，而是一把剑。

金珀剑动着微影，逢松雪的眸色仍然灰灰扑着。他没看到这边的变化，是听声辨位来的。

“鱼姐姐，你没事吧？”逢松雪关切着。

裴厄一脸讶异，玄色眸子转到逢松雪脸上时，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多好的时机，就叫他这么放走了。

过后，因为裴厄诧异，他的力劲松了不少。逢松雪则率先挑开了他的剑，将裴厄打退了几步。

谁料，他自己做了正人君子便罢，还要转身刚正不阿的条条教教起来：“裴兄，这只是比武，我等不至于将他们陷入死地。”

他撑着面子，一股子风度翩翩，正义凛然的模样。

然谁知，鱼子渊此时却一脚踹了上去，气的牙痒痒。

“喊谁姐姐呢，都说了不——准——喊！！！”紧接着，她又是好几拳追上，直接将微光泠放在原地了。

场面多有混乱，裴厄也没再出手。微光泠则是自己站了起来，与裴厄对过眼神后，他便主动同鱼子渊演道：“子渊啊，师兄我恐怕不能继续了。使出惊月变时已经耗费我太多灵力，再下去，恐……身体承受不起啊。”

他示弱着，话意明显。

“好，师兄你身体要紧，先出去吧。不过我有个要求！”话落，她掐住逢松雪，暂且将他制住。

之后，水池荡漾。鱼子渊面朝裴厄喊道：“裴公子！你胜了我师兄，我无话可说。只是我师兄自请出去后，局势于我多有不利。我斗胆厚颜无耻，跟你求个恩典。我与这个‘人’，有些个人恩怨尚未了结。所以，不知你可否给个机会，让我与他单挑一二。倘若我赢了，但你也趁着这个空隙休养生息，到时你替上他的位置，我也绝敌不过你。这是个好买卖，你做吗？”

“当然，乐意奉陪。”裴厄回着，没有丝毫犹豫。

“啊？喂，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了吗？”逢松雪喊着，挣脱出鱼子渊的束缚。

随后，微光泠便与裴厄互相假惺惺的行了抱拳礼。

惊月变在他手中收入，那遮天的黑布没了，白日便骤然浮现，叫众人有些无法适应。

场内的做法，看客们并不能理解，身为这二人师傅的相思门门主思檀，也更是诧异万分。

怎么前处打的不可开交，你死我活的。到了现下，反倒都轻言放弃了。一个两个，就如同来此讨玩一般，有趣时逗上一逗。无趣时便拍手走人，连灰尘都不留下。

这不等于将胜利拱手让人嘛？将原先好好的局势与运气，全都葬送了。

可即便她很恼怒，也无法干涉弟子们的决策。就这几眼的功夫，微光泠已经走出了结界，同等弃权。

“相思门‘微光泠’出局！”公允宣布着。

随着微光泠的离去，叫场内外都一片哗然。

不理解、无法苟同的想法弥漫在看台之中。

“微光前辈怎么出来了？这不像他一贯的作风啊。”

“就是啊，我原以为惊月变之后他会使出那招呢，结果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这个裴书，真的如此厉害？能把君子剑打的体无完肤？”

怀疑、质疑、唾弃、不解的心绪在场里弥散着。一人一口唾沫，哪怕不带着恶意，也足以掩盖微光泠的威望高台。

这样的一场比赛，让微光泠无疑失去了不少的威望与名声。

他身为最叫人看好的前辈，却狠狠寒了一众后辈的心。

此时，看台高处——

风吹动半遮面的帷纱，游珴环手站着，一览众山小。

她说道：“你是说，他们是为了那个人才这么做的？”

曼凝儿的细手疏弄着她的过腰青丝，娇嗔回着，“可不是嘛，雪滴闹那一场，我就已经猜到一二。要知道，微光泠从前可不认识她们。缘何故，在今年盟会中，她们变得如此亲近呢？”

“可是为了一个寿数将近的人，这样的努力，是想换来什么呢？那个人，看样子不像是堆些灵丹妙药，就能救回来的……”

“……或许，她们有自己的追求吧。呐，我问你呀，倘若他们来寻我们，邀请我们加入，你作何回答呢？”

“我……不知。”游珴眸子垂下，似乎在思想过后，又补了一句：“挺无趣的，走了。”说着，她便转身，一跃离开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