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棺神墟 第23章 地宫饲魂

警报的嘶鸣如同跗骨之蛆，撕裂了秦府的死寂，红光将夜空染成不祥的血色。身后，数道冰冷刺骨、裹挟着浓郁冥气的恐怖气息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从祖祠方向急速迫近！秦凡的身影在重重屋脊的阴影间疯狂闪烁，每一次落脚都轻如鸿毛，却又快如鬼魅。噬神棘在体内低鸣，末端倒刺的毁灭乌芒蓄势待发，腕间那颗碧绿魂晶与近乎透明的血点传递出强烈的危机感。

不能出府！全城封锁，城门必是死地！秦府之内，唯一可能藏身并蕴含真相的，只有那处被列为绝对禁地、传说埋葬着秦家真正起源的——地宫！

秦凡毫不犹豫，身形急转，朝着府邸最深处那片被古老柏树环绕、守卫森严的禁苑冲去！禁苑中央，一座由整块暗青色巨石雕琢而成的狰狞兽首祭坛，在警报红光的映照下，如同苏醒的巨兽之口。

追兵已至！破空声尖锐刺耳，冥气的冰冷腥风已吹拂后颈！

“拦住他！”黑袍人的厉喝如同九幽寒风。

数道乌黑的刀光撕裂夜幕，带着切割灵魂的阴寒，封死了秦凡所有退路！

千钧一发！

秦凡眼中厉芒爆闪，不再保留！眉心月轮印记银辉乍现！

“月链——囚！”

嗡！

九道噬神棘狂舞而出，冰冷的月华瞬间流淌交织！一个凝练迅捷的银色牢笼反向撑开，将他自身连同扑来的几道冥宗高手身影一同笼罩！

咔！咔！咔！

乌黑刀光狠狠斩在月华栅栏上，爆发出刺目的火花！牢笼剧烈震颤，银芒明灭！追兵被短暂禁锢！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秦凡右手如电，并指如刀，体内劫力与月华疯狂凝聚于指尖，化作一点凝练到极致的暗金锋芒！他对着兽首祭坛下方一处看似毫无异常的、布满青苔的兽爪浮雕，狠狠刺下！

噗嗤！

指尖锋芒没入石雕！并非刺穿，而是精准地刺中了石雕深处一个极其隐秘的能量节点！

嗡——！

整座兽首祭坛猛地一震！低沉的机括轰鸣声从地底深处传来！祭坛前方，坚硬的地面无声无息地向下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深阶梯入口！一股比祖祠封魔柱更加古老、更加阴森、混杂着尘埃与血腥的腐朽气息，扑面而出！

秦凡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在月链牢笼被追兵合力轰碎的瞬间，抢先一步射入那幽暗的入口！

轰隆！

厚重的石板在他身后瞬间合拢，将追兵的怒吼与狂暴的攻击隔绝在外！

地宫！

眼前是绝对的黑暗与死寂。空气粘稠冰冷，带着万年尘封的腐朽味道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无数灵魂在低语呻吟的诡异氛围。脚下是冰冷光滑、微微向下倾斜的巨石阶梯。噬神棘在体内缓缓游走，末端倒刺的乌芒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九点微弱的星辰，提供着唯一的光源。

秦凡没有急于深入。他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厚重的石板隔绝了地面的喧嚣，但在这死寂的地宫入口，一种极其微弱、却充满机械感的“咔嚓…咔嚓…”声，正从阶梯深处传来，如同某种沉睡的守卫被入口的开启所惊醒。

他深吸一口气，将碎劫枪握在手中，沿着阶梯缓缓下行。阶梯极长，仿佛通往地心。两侧冰冷的石壁上，开始出现模糊的浮雕痕迹。

终于，阶梯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一股更沉重的阴冷死寂所笼罩。

这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地下殿堂。穹顶高悬，隐没在噬神棘光芒无法触及的黑暗之中。支撑穹顶的，是数十根需数人合抱的、雕刻着扭曲兽首与古老符文的巨大石柱。地面铺着巨大的黑色石板，布满了厚厚的尘埃。

而最令人心神悸动的，是环绕整个殿堂一周、高达数丈的巨大石壁！

石壁之上，并非空白。一幅幅巨大、繁复、色彩虽已斑驳剥落却依旧触目惊心的壁画，如同凝固的历史长卷，无声地诉说着秦家最深沉的秘密！

秦凡的目光，瞬间被最近的一幅壁画攫取。

壁画的核心，是一座巨大的、样式古朴的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口通体玄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棺椁虚影——正是玄棺！而在祭坛下方，跪伏着一名身着秦家古老家主服饰的男子。他双手高举过头，做奉献状。一道凝练的、半透明的光束，正从他的天灵盖处被强行抽取而出，源源不断地注入上方的玄棺虚影之中！那光束中，隐约可见男子痛苦扭曲的面容轮廓！

那被抽取的，是元神！是灵魂本源！

壁画下方，用一种古老扭曲、却蕴含法则的文字刻着两个令人心悸的大字：**饲魂！**

秦凡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他猛地看向下一幅壁画！

同样的祭坛，不同的家主跪伏。元神被抽取，注入玄棺。只是那玄棺的虚影，似乎比上一幅凝实了一分！

一幅，又一幅…环绕整个地宫一层的壁画，如同循环播放的噩梦！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秦家家主，重复着同样的仪式——向玄棺献祭自己的元神本源！每一次献祭，玄棺的虚影都变得更加凝实！而祭坛周围，那些负责主持仪式的长老身影，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与…贪婪！

真相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秦凡的脑海！

守棺人？不！是饲魂者！秦家历代家主，并非守护者，而是被精心挑选、用以“喂养”玄棺的祭品！用他们的元神，滋养玄棺的力量！所谓的家族荣耀，所谓的世代使命，不过是一个延续万载的血腥骗局！

难怪秦战会出现在祖祠封魔柱内！他的血，他的元神，恐怕早已是玄棺（或是冥宗）的盘中餐！那无声的“快走”，是最后残存意志的绝望警示！

愤怒！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愤怒，如同岩浆在秦凡胸中翻涌！噬神棘感受到主人的滔天怒意与这地宫深处弥漫的阴森死气，兴奋地嗡鸣起来，末端倒刺的乌芒暴涨，将周围映照得一片森然！

就在他心神被壁画真相冲击的瞬间——

咔嚓！咔嚓！咔嚓！

那一直从深处传来的机械摩擦声骤然变得急促、密集！紧接着，殿堂深处几根巨大石柱的阴影中，亮起了数点幽绿的光芒！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四具高大的身影，迈着僵硬而沉重的步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它们并非活物。全身由惨白、粗大、闪烁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骨骼拼接而成，关节处由蠕动的黑色能量连接。头颅是某种巨兽的颅骨，眼眶中燃烧着两团跳跃的幽绿魂火。手中握着的，是同样由巨大骨骼打磨而成的沉重骨刃，刃口流淌着污秽的冥气。

冥骨守卫！与古战场碎片中吞噬先祖秦枭的怪物，如出一辙！

四具守卫眼眶中的幽绿魂火瞬间锁定秦凡！没有咆哮，没有警告，只有最纯粹的杀戮指令！它们沉重的骨足踏碎地面尘埃，四道惨白的身影如同失控的攻城锤，裹挟着冰冷的死亡气息，从不同方向朝着秦凡狂冲而来！沉重的骨刃撕裂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

“找死！”

秦凡眼中血光爆闪，所有的愤怒与杀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非但不退，反而迎着冲在最前的一具守卫，猛地踏前一步！手中碎劫枪发出低沉的嗡鸣，暗沉的枪身瞬间被九道噬神棘缠绕覆盖！枪尖处，一点凝聚了毁灭劫力与月华锋锐的暗金寒芒骤然亮起！

“破！”

一声低吼，碎劫枪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刺穿空间的尖啸，后发先至！

噗嗤！

缠绕噬神棘的枪尖精准无比地刺入守卫眼眶中跳动的幽绿魂火！恐怖的毁灭之力瞬间爆发！

轰——！

那具守卫巨大的颅骨如同被砸碎的西瓜，瞬间爆裂开来！幽绿的魂火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被噬神棘上贪婪的倒刺疯狂撕扯、吞噬！庞大的骨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碎骨飞溅！

一枪碎颅！

然而，另外三具守卫的骨刃已然临身！角度刁钻，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秦凡眼中凶光更盛！他竟不闪不避，左手五指猛地张开！九道噬神棘中的五道瞬间脱离碎劫枪，如同五条暴怒的毒蟒，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抽向斩来的骨刃！

铛！铛！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噬神棘的坚韧远超骨刃！沉重的骨刃被抽得高高荡起！守卫巨大的身躯也被这狂暴的力量带得一个趔趄！

“绞！”

秦凡心念再动！五道噬神棘如同灵蛇般瞬间缠绕而上，死死绞住三具守卫持刃的手臂骨骼！末端倒刺深深嵌入骨缝！

“给我——碎！”

他猛地发力！噬神棘爆发出恐怖的绞杀之力！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密集骨裂声响起！三具守卫持刃的手臂骨骼，连同坚硬的骨刃，竟被硬生生绞断、粉碎！断裂的骨茬混合着逸散的冥气四处飞溅！

守卫眼眶中的魂火疯狂跳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它们失去了武器，但杀戮的本能驱使着它们用残存的骨爪和身躯继续扑来！

秦凡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他松开碎劫枪（枪身被噬神棘缠绕悬浮于空），双手同时虚握！

嗡！

剩余的四道噬神棘，连同绞碎骨臂的五道，九道锁链瞬间合一！化作一道缠绕着暗金劫力与冰冷月华的毁灭洪流，前端凝聚成一只狰狞的、由无数倒刺构成的巨大暗金之爪——噬神之握！

“灭！”

噬神之握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气势，悍然抓向那三具扑来的守卫！

轰隆——！！！

如同巨锤砸中朽木！三具坚硬的冥骨守卫，在这毁灭一爪之下，如同脆弱的陶俑般瞬间被拍得粉碎！无数惨白的骨片混合着浓郁的冥气四散激射！三团最为精粹、跳跃着幽绿光芒的核心魂火，被噬神之握牢牢抓在掌心！

吞噬！炼化！

噬神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恐怖的吸力瞬间笼罩三团魂火！精纯的冥骨本源魂力混合着守卫残存的战斗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秦凡体内！

“呃！”秦凡闷哼一声，身体微震。这股力量冰冷、死寂，带着强烈的负面情绪，但对噬神棘而言却是大补！锁链末端倒刺的乌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凝练、深邃！眉心月轮印记传来熟悉的蔓延悸动，但此刻他无暇顾及。

当最后一丝魂火被吞噬殆尽，噬神之握缓缓松开，化作九道锁链缩回体内。地宫一层再次陷入死寂，唯有满地碎骨证明着刚才的激战。

就在秦凡心神稍松，准备继续探查壁画时——

嗡！

一股破碎、混乱、充满死亡与服从的记忆碎片，如同挣脱束缚的洪流，猛地从刚刚吞噬的魂火本源中冲入他的识海！这记忆并非来自守卫本身，更像是烙印在它们核心深处的、制造者的指令印记！

碎片闪烁，画面扭曲。

昏暗的秘殿…跳动的绿色火光…一口巨大的、浸泡在粘稠绿液中的粗糙石棺（玄棺复制体）…一个高大的身影被束缚在石棺前的祭坛上，四肢被漆黑的锁链穿透…他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秦凡无比熟悉、此刻却布满痛苦与一种诡异狂热的威严面孔——家主秦战！

画面中，秦战的双瞳，并非正常颜色，而是清晰地倒映着两轮缓缓旋转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玄棺虚影！他并非挣扎，而是对着操控祭坛的黑袍人，艰难地、却又无比清晰地翕动着嘴唇，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我…愿…”**

自愿！秦战是自愿接受冥气灌注，自愿成为玄棺复制体的养料？！那双瞳中的玄棺虚影，是控制？还是…某种扭曲的信仰？

这残酷的真相如同最后一击，狠狠砸在秦凡的心头！比壁画上的饲魂仪式更加冰冷刺骨！家族的背叛，父亲的“自愿”…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在他手腕噬神棘末端，那颗吞噬了冥骨守卫魂火后、变得凝实了几分的碧绿魂晶，其内部，一点极其微弱的、属于碧磷毒蛟的灵性，似乎被秦战记忆碎片中的痛苦与扭曲所刺激，悄然波动了一下。晶体内，一道细微的碧绿磷火，如同沉睡的凶兽，缓缓睁开了冰冷的竖瞳虚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