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47章 继母恐慌毁证据

前厅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皇后派来的制药嬷嬷姓孙，约莫五十许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深青色宫装，面容严肃刻板，一双手却保养得极好，指节修长有力。她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铺着明黄软绸的托盘，上面放着那支刻有符文的百年老山参。

“凤大小姐，” 孙嬷嬷的声音如同她的面容一样刻板，毫无波澜，“皇后娘娘体恤，知此参珍贵，炮制之法关乎药效。老奴奉命，特来传授‘九蒸九晒’之法，并取回些许参须，由太医院记录存档，以备后用。” 她理由冠冕堂皇，目光却如同探照灯般，在凤清歌脸上和那支老山参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取参须存档？凤清歌心中冷笑。这分明是借口！皇后是想确认这支参是否还在她手上，以及……她是否发现了参上的符文！

“有劳嬷嬷。” 凤清歌神色平静，示意夏竹将参奉上。

孙嬷嬷接过参，动作极其专业地检查了一番，尤其着重看了看参体靠近主根处——正是符文刻痕所在！她的指尖在那处极其细微地停留了一瞬，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参体完好，灵气充沛。” 孙嬷嬷面无表情地做出评价，然后取出一套小巧精致的银质工具，手法娴熟地剪下几根细小的参须，用特制的玉盒封存好。整个过程，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宫廷匠人特有的精准和冷漠。

“九蒸九晒之法，需以无根水浸润，松木文火慢蒸……晒时需避正午烈阳，取晨曦暮霭之精……” 孙嬷嬷开始详细讲解炮制方法，步骤繁琐复杂，要求近乎苛刻。凤清歌凝神静听，不时提出一两个专业的问题，显得十分认真好学。

孙嬷嬷一边讲解，一边暗中观察凤清歌的反应。见她神色专注，对炮制方法本身兴趣浓厚，却对参体本身并无特别关注，尤其对那符文刻痕处毫无反应，紧绷的心弦似乎放松了一丝。看来，这位大小姐并未发现异常？或者说，她发现了，但隐藏得极好？

讲解完毕，孙嬷嬷将炮制要点写在纸上，交给凤清歌，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带着封存好的参须告辞离去。从头到尾，她未提符文半个字，也未有其他试探。

凤清歌恭送孙嬷嬷离开，回到清秋阁，脸上平静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凝重。孙嬷嬷那细微的停顿和审视，瞒不过她的眼睛！皇后绝对知道这支参的特殊之处！派孙嬷嬷来，一是确认参还在，二是试探她是否知情！这“九蒸九晒”之法，或许是真的，但更像是一种掩护和烟雾弹！

皇后沈明澜……她对药王谷的了解，究竟有多深？她拉拢自己，是因为医术，还是……也为了“双钥”与“归藏”？

与此同时，栖霞院内却是一片压抑的恐慌。

柳如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焦躁地踱步。皇后派嬷嬷去清秋阁的消息，像一根毒刺扎在她心上。

“红玉！你确定孙嬷嬷只是去教炮制参的方法？没做别的？” 柳如眉声音尖利。

“夫人，千真万确！奴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孙嬷嬷剪了几根参须就出来了，和大小姐说了会儿话，都是关于怎么处理那支参的。” 红玉连忙回道。

“参须……参须……” 柳如眉喃喃自语，脸色变幻不定。她总觉得不对劲！凤清歌那小贱人诡计多端，皇后也深不可测！她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鬼市那边……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跟丢了凤清歌，还折了好几个人，连刀疤脸都被灭口了！事情越来越脱离掌控！

更让她心惊肉跳的是，她安插在清秋阁附近的一个眼线，昨夜隐约听到清秋阁内有异动，似乎……有男子的声音？虽然极低，但绝非侍卫！这还了得？！若是传出凤清歌在闺阁私会外男的流言……柳如眉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毒！这是扳倒她的绝佳机会！就算有皇后侍卫在，也保不住她的清誉！

“红玉！” 柳如眉猛地停住脚步，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去！把西跨院角房里锁着的那个旧箱子给我抬来！快！”

红玉心中一凛，不敢多问，立刻带着两个心腹婆子去了。不多时，一个积满灰尘、贴着褪色封条的旧樟木箱子被抬了进来。箱子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

柳如眉挥退下人，只留下红玉。她颤抖着手，从贴身荷包里摸出一把小小的铜钥匙，插进锁孔，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

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些陈旧的衣物、几本泛黄的账册，还有……一个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的、巴掌大的小布包！

柳如眉如同捧着什么烫手山芋般，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布包取了出来。她一层层剥开油纸，里面赫然是一支样式普通、却异常沉重的赤金发簪，簪体内部似乎是中空的！还有几封字迹娟秀、却已泛黄发脆的信笺！

看着这些东西，柳如眉的脸色惨白如鬼，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毒！这是当年她设计陷害凤清歌生母苏静姝时留下的……一些不便销毁的“证据”！包括那支内部藏了慢性毒药“蚀心散”粉末的空心金簪！以及苏静姝与某个神秘人往来的书信（被她截获）！她留着这些，本是为了以防万一，或者将来要挟什么人。但如今，凤清歌步步紧逼，皇后虎视眈眈，这些东西留在手里，就是催命符！

“烧了！立刻烧了！” 柳如眉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将金簪和信笺塞给红玉，“拿到后院最偏僻的废井边！用火折子，烧成灰！一点渣滓都不许留下！快去！”

“是！夫人！” 红玉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抱着东西，如同鬼魅般溜出房间，直奔后院。

柳如眉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毁了……都毁了……凤清歌，我看你还能查到什么！她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如释重负的狞笑。至于凤清歌私会外男的流言……她眼中狠光一闪，一个更恶毒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清秋阁内。

凤清歌正对着烛光，仔细研究那本《毒经残篇》上的“燃灯秘术”。她褪去外衫，只着中衣，露出光洁的手臂。指尖捻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对照着残页上模糊的图示，凝神静气，缓缓刺向手臂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穴位——天泉穴！

针尖入体，一股细微的刺痛传来。她按照书中记载的独特呼吸法门，深深吸气，意念引导。一股微弱却灼热的气流，竟真的随着她的意念，从银针导入的穴位处生出，如同点燃了一盏微弱的灯火，缓缓沿着一条奇异的路线向上臂蔓延！所过之处，肌肉微微发烫，充满了力量感！

然而，这股热流只运行了不到一寸距离，便如同无根之火，后继乏力，迅速消散。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和经脉隐隐的刺痛感随之袭来！

“果然……对根基有损。” 凤清歌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微微发白。这秘术霸道无比，以燃烧自身精元为代价，强行激发潜能。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和内力修为，强行施展，无异于饮鸩止渴。但……它确实有效！在关键时刻，这就是保命的底牌！

她拔出银针，闭目调息，平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刺痛感。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鬼市货场那道玄色的身影。君临渊那如同鬼魅的身法，那沛然莫御的力量……若她能将这“燃灯秘术”练至小成，配合她的毒术和银针，是否……也能拥有几分自保之力？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夜枭般的鸟鸣！

凤清歌猛地睁开眼！这是她与三叔凤远川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

她迅速披上外衣，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

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正是三叔凤远川！他脸色凝重，带着风尘和一丝焦急。

“清歌！出事了！” 凤远川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我刚得到线报！柳如眉那个毒妇，半个时辰前，派她的心腹红玉，偷偷摸摸去了后院最偏僻的那口废井边！好像在烧什么东西！火光不小！我的人怕打草惊蛇，没敢靠近，但看那样子，绝对是在销毁见不得人的东西！我怀疑……跟你母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