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417章 造势·祥瑞降世

宸京的清晨，薄雾如纱般笼罩着沉睡的街巷，晨露未曦，只闻几声早起的鸟雀啁啾。突然，一声清越的凤鸣划破长空，惊醒无数梦中人。百姓们揉着惺忪睡眼，纷纷推窗探头，仰首望去。只见皇宫东南方向，岐山之巅，万道霞光如金丝织锦般铺展开来，瑞气千条氤氲流转，映得半边天穹流光溢彩。一只巍峨的凤凰虚影，由七彩云霞凝聚而成，羽翼舒展，引颈长鸣，其声清越激荡，直透九霄云外，震得檐下风铃叮当作响。那景象足足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在晨曦微明中渐渐消散，留下满城余韵。

“凤鸣岐山！是凤鸣岐山啊！”街头巷尾，瞬间沸腾如沸水。白发老翁拄着拐杖，激动得胡须簌簌颤抖，浑浊的眼中溢出泪花，直呼“圣主降世之兆！天佑我朝！”稚子孩童丢下手中玩物，拍手欢叫，赤脚奔走相告，惊起路边觅食的麻雀。茶楼酒肆里，掌柜伙计也忘了招呼客人，纷纷挤到门口张望；说书先生唾沫横飞，一拍惊堂木，将上古圣王降生时的祥瑞传说演绎得活灵活现，引得茶客们啧啧称奇。

这震撼的一幕尚未平息，八百里加急的快马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入京城。马蹄踏碎青石板，扬起一路烟尘。信使风尘仆仆，高举露布，一路嘶声高喊：“捷报！捷报！潼关急报！浑浊百年的黄河水，一夜之间……澄清见底了！河清三日，鱼虾竞游，水草摇曳如碧玉，此乃千古未有的祥瑞啊！”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宸京内外。街角巷尾，妇人停下浣洗，汉子放下锄头，皆瞠目结舌。黄河澄清！与凤鸣岐山同现！这已不是巧合，而是确凿无疑的“天意”，在百姓心头烙下深深印记。

与此同时，一首简单却朗朗上口的童谣，悄然在坊间孩童口中传唱开来。清晨的市集上，小童们三五成群，踩着露水，拍手唱道：“旱魃走，瘟疫休，真龙出，解民忧。不在东宫储位坐，潜渊蓄势待时飞，九霄之上显神威！真龙在渊，福泽绵绵……”童谣没有明指，但那“潜渊蓄势”“九霄显威”的指向，结合近日在南方力挽狂澜、赈灾抗疫的渊亲王事迹，百姓心中那杆秤，早已悄然倾斜。茶馆里，有书生围坐低语，一人抚须沉吟：“凤鸣岐山，河清海晏，此皆圣主之兆。当今天下，能当此誉者，舍渊亲王其谁？”另一人慌忙掩口：“嘘……慎言！太子尚在……”言罢，茶盏轻碰，气氛骤紧。

民间暗流汹涌，朝堂之上，酝酿的风暴也即将爆发。金銮殿的阴影里，权谋如蛛网般密布。

渊亲王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着案上堆积的卷宗。墨影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低声禀报，声音沙哑如夜枭：“王爷，王妃，‘凤鸣岐山’已由玄影卫精通机关幻术的好手在岐山预设地点燃特制‘彩云烟’，烟色变幻如虹，配合晨曦光影而成，观者无不震撼，以为神迹。黄河水清，乃属下命人连夜在上游狭窄处，以巨网细纱多层过滤，并投入大量明矾沉淀泥沙所致，浊流立变澄澈。三日之期一过，水流冲刷，自会恢复原状，不留痕迹，河岸泥泞如常。童谣已通过丐帮和市井孩童散播，乞丐们沿街传唱，孩童嬉戏间口耳相传，传播极快，一日间便遍及九城。”

“做得干净。”君临渊颔首，指尖轻叩桌面，眼中并无太多喜色，只有冰冷的算计如寒潭深水。祥瑞只是手段，真正的战场在朝堂的明枪暗箭。

萧云倾将一份誊抄工整的奏章推至君临渊面前，羊皮纸泛着淡淡墨香：“王爷，联合奏章已草拟完毕。以吏部尚书陆文渊大人领衔，共二十七位朝臣联名，恳请陛下为固国本，早立太子，以安天下之心。措辞恳切，引经据典，只提‘立储’之必要，未提具体人选，但字里行间……”

她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皆是对太子殿下监国期间碌碌无为，遇事慌乱，难当大任的隐忧，譬如提及南方水患时太子手足无措之状。陆大人已秘密联络妥当，明日早朝，鼓响三通后，便是这奏章呈上御前之时。”

君临渊快速浏览奏章，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如刀锋划过：“很好。这把火，先烧到东宫头上。本王倒要看看，本王的‘好大哥’，还有周家那些老狐狸，该如何接招。老三那边，想必也坐不住了，暗处必有动作。”他起身踱步，袍角扫过青砖，留下无声的杀机。

正如君临渊所料，东宫和景阳宫（三皇子居所）此刻已是阴云密布。太子君临澈拿着密探抄录的童谣和祥瑞奏报，指节发白，气得浑身发抖，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将手中玉杯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如星：“真龙在渊？好一个真龙在渊！老七这是要造反！他竟敢……竟敢如此明目张胆，欺我东宫无人！”

周皇后脸色铁青，指尖掐入掌心：“祥瑞？童谣？好手段！这是要把你架在火上烤，让天下人看你笑话！明日那请立太子的奏章，定是老七的阴谋！意在逼宫，乱我朝纲！”她急召心腹，耳语密令。

三皇子君临风则在自己的书房内焦躁踱步，檀香炉烟袅袅，却压不住他眼中阴鸷。

他一把扫落案上文房，墨汁泼洒如血：“老七这招以退为进，毒辣至极！请立太子？立谁？立那个废物大哥？天下人谁服！他这是要踩着太子上位，渔翁得利！母妃，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抢在遗诏金匮开启前，给老七致命一击！废太子那边……或许是个突破口，寻他旧错！”

苏贵妃美艳的脸上满是狠厉，金钗摇曳：“风儿说得对！本宫已派人去查那冷宫死太监的底细，掘他阴私。还有德妃那个贱人，拿着钥匙装清高……哼，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硬气到几时！”她转向心腹刘公公，声音如冰：“去，给永和宫递个话，就说本宫……请德妃妹妹‘叙叙旧’！若她不来，便说本宫念及她幼子轩儿安危。”

永和宫内，德妃赵氏握着那枚冰冷的金钥，坐立难安，指尖冻得发青。祥瑞的消息如雷鸣，童谣的传唱似鬼魅，请立太子奏章的风声若刀悬，还有苏贵妃那充满威胁的“邀请”，如同重重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面色蜡黄，憔悴不堪。她抚过妆台，想起昔日恩宠，如今却如履薄冰。“轩儿……”她低声唤着，声音哽咽，眼中充满了挣扎与恐惧，如困兽般无助。

她只是一个想保全自己和儿子的深宫妇人，何曾想过被卷入这滔天旋涡的中心？这钥匙，是催命符啊！烛光摇曳，她拉开妆匣底层，取出那瓶尘封已久的秘药，瓷瓶冰凉刺骨。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升起，如毒藤缠绕心间……或许，毁了它，就能解脱？轩儿的笑脸在脑中浮现，她颤抖着，泪珠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