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九霄倾天下 第376章 刑讯·宗室余孽

“瑞王世子！”君临渊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刀刃，每一个字都切割着前厅死寂的空气。这三个字，彻底坐实了这场针对他大婚之日的刺杀，是一场蓄谋已久、丧心病狂的复仇！瑞王，那个因勾结福王谋害太后而被褫爵流放的宗室败类，其子竟敢在京畿重地、亲王婚宴上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宾客们噤若寒蝉，方才的议论声瞬间消失，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和压抑的啜泣。恐惧之外，更多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愤怒。宗室亲王，竟敢豢养死士，刺杀功勋亲王，甚至不惜动用轰天雷同归于尽，这已非寻常仇怨，而是动摇国本的谋逆！

君临渊的目光扫过满厅狼藉，最后定格在那三名被玄影卫死死按在地上的刺客身上。尤其那个因麻药效力稍减而短暂清醒、嘶吼出“瑞王世子”后再次昏厥的矮小刺客。他下颌微抬，声音冷冽如万载玄冰：“墨影！”

“属下在！”墨影立刻上前一步，抱拳应声。

“即刻审讯！本王要口供，要他们知道的所有同党名单，要瑞王世子藏匿死士的具体据点！”君临渊的命令斩钉截铁，不带丝毫感情，“本王就在此等着。”

“遵命！”墨影眼中厉色一闪，没有任何犹豫。他深知此刻的王爷，已处于暴怒的边缘，任何拖延都可能点燃那压抑的雷霆之怒。他一挥手，几名玄影卫立刻如狼似虎地将三名刺客拖向厅堂一侧较为僻静的偏厅。那里，很快会变成人间炼狱。

前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赵安强撑着指挥还能动弹的仆役，小心翼翼地扶起受惊的宾客，清理狼藉的地面，奉上压惊的热茶。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血腥味和恐惧感，却非一时能够驱散。

君临渊并未落座，他身姿挺拔如枪，矗立在厅堂中央，蟒袍上的酒渍尘埃无损其半分威严，反而更添一股铁血肃杀之气。他的目光沉沉，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扫视着下方惊魂未定的众人。那些曾依附废太子、三皇子的官员，此刻更是面如土色，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生怕被这滔天怒火波及。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关切的嗓音自通往后宅的廊道传来：“王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萧云倾不知何时已至。她已换下繁复沉重的凤冠霞帔，只着一身相对简洁的茜红常服，青丝简单绾起，未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丽从容的气度。青鸾和夏竹紧随其后，神情警惕。

她的出现，如同在压抑的油锅中滴入一滴清水，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宾客们看着她，眼中既有对她安全的关切，也有一丝复杂——这位新晋的渊亲王妃，甫一过门便遭遇如此惊变。

君临渊闻声转头，眼中冰封般的寒意在看到她的瞬间，融化了一丝。他大步迎上，在众人面前自然而然地执起她的手，入手微凉却坚定。“倾倾，外面混乱，怎出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询问，更有一丝后怕的余悸。方才那轰天雷若在厅中炸响……他不敢深想。

萧云倾目光快速扫过狼藉的大厅，掠过那些破碎的窗棂和翻倒的案几，最后落在他沾染尘埃的蟒袍上，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听闻前厅有变，刺客竟动用了火器？”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可有伤亡？”

“有惊无险。墨影处置及时，火器在庭院外爆炸，未造成重大伤亡。”君临渊简略回答，握着她手的力道紧了紧，“刺客已擒，墨影正在审问。幕后主使，是流放途中的瑞王世子，其京中余党所为。”

“瑞王世子？”萧云倾秀眉微蹙，眼中冷意凝聚。她自然知道瑞王被流放的缘由，只是没想到其子嗣竟如此疯狂，敢在亲王大婚日行刺。她抬眸看向偏厅方向：“可需我去看看？”她言下之意，是询问是否需要她的医术协助审讯——有时，让一个人清醒地感受痛苦，比酷刑更能撬开其口。

君临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也好。此等狂悖之徒，需速审速决，以绝后患。”

萧云倾颔首，对青鸾示意。两人一同走向偏厅。君临渊则留在前厅，目光如炬，继续震慑着满堂宾客，同时等待结果。

偏厅内，气氛阴森。三名刺客被分开绑在柱子上，玄影卫面无表情地守着。墨影正站在那下巴被卸、只能嗬嗬痛哼的主攻刺客面前，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王妃。”墨影见萧云倾进来，恭敬行礼。

萧云倾目光扫过三名刺客的状态，最后落在那矮小刺客身上。“此人曾短暂清醒，喊出‘瑞王世子’，是突破口。”她声音平静无波，走到矮小刺客身前，对墨影道：“解开他上衣。”

墨影依言照做。刺客胸前被墨影掌力震击之处一片青紫，肋骨可能也断了。萧云倾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囊，指尖捻起数枚金针，快如闪电般刺入刺客胸前几处大穴！

“呃啊——！”原本因麻药和重伤昏迷的矮小刺客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如同离水的鱼！萧云倾的金针，精准地刺激了他最敏感的痛觉神经，强行将他从昏迷的混沌深渊中拉回，让他清醒无比地承受着身体内外撕裂般的剧痛！

“清醒了？”萧云倾的声音如同寒冬的冰泉，不带丝毫温度，“告诉我，瑞王世子给你们下达命令的详细内容。京城中，还有多少你们的同党？藏匿在何处？联络方式是什么？”

刺客疼得眼球暴突，血丝密布，汗水如同小溪般淌下，浸透破烂的衣衫。他想咬舌，下巴被卸；想昏过去，那钻心蚀骨的剧痛却死死揪着他的神经！他看着眼前这个容颜绝美却如同罗刹的女子，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怨毒。

“说！”墨影的短匕冰冷的刀锋贴上了他的颈侧动脉，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

“我…我说…我说！”在非人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双重夹击下，刺客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嘶哑着断断续续道，“世子…世子恨极…恨极渊亲王…害他父王流放…家破人亡…他…他在离京前…秘密召集…召集我们…说…说只要…只要在渊亲王…大婚之日…刺杀成功…制造混乱…他…他在流放途中…就有…就有机会…联络…联络南疆土司…起事…卷土重来…”

“同党…同党还有…还有七人…藏在…藏在西城…骡马市…最里面的…‘老马记’皮货铺…掌柜…掌柜老马头…是…是我们头领…联络…联络用…后巷…第三块松动的墙砖…下…下压纸条…”

“还有…还有…”刺客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世子…世子说…若…若刺杀不成…就…就引爆轰天雷…让…让整个王府…给…给他父王陪葬…呃啊——！”又是一阵剧痛袭来，他再次昏死过去。

萧云倾面无表情地收回金针。墨影眼中寒光四射，立刻对一名玄影卫下令：“速去西城骡马市‘老马记’皮货铺！封锁所有出口！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走！其余人等，按他所说，搜捕余下七名同党！”

“是！”玄影卫领命，迅速无声地消失在门外。

萧云倾看向墨影：“此人伤势过重，需吊住性命。其余两人，也需审讯印证口供。瑞王世子流放途中联络南疆土司欲图谋反，此事非同小可。”

墨影重重点头：“属下明白！定让他们吐个干净！”

就在这时，一名玄影卫匆匆自前厅方向进来，在墨影耳边低语几句。墨影脸色微微一变，转向萧云倾，声音凝重：“王妃，王爷请您速回前厅。宫中来人了，陛下…有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