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时钰低沉的声音在营帐内清晰回荡,向柳如思勾勒了他的计划:“筛选忠仆,不能仅靠威逼,需让他们心悦诚服。眼前正有一个绝佳的契机。”
“父皇刚刚册封了元王,昭示了对黄金家族后裔的‘情谊’与‘仁德’。那么,如果是元王的‘子民’,释放以示恩典,岂不合情合理?”
柳如思瞬间领会:“你是说…让一部分俘虏选择归顺‘元王’?”
“不错。”褚时钰点头,嘴角勾起一些弧度,“我会明确告知那四千重要战俘:眼下有两条路。其一,放弃瓦剌的身份,自愿成为大夏册封的‘元王’治下之民。本王自当响应陛下仁德,即刻释放。其二,若执意回归瓦剌……”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公事公办的冰冷:“那就便等着瓦剌使团以牛羊马匹、皮毛药材,或等值金银来赎买吧。不过,瓦剌使团现下开出的价码,可远配不上这些‘贵人’的身份。”
柳如思缓缓点头,这些权谋手段并非前世今生接触过的,她虽偶有奇思,却非事事皆通。褚时钰的这条计策,她没有更好的补充建议。
“那你…现在是想去挑选最合你心意的俘虏?”柳如思猜测道。
褚时钰眼中满是欣赏,悄声道:“虽是挑选能忠于大夏的人,但忠于大夏的谁呢……自是谁驯服的马,谁才能更好地驾驭。”
杏眸投去真诚的敬佩目光,柳如思随即起身:“那走吧,事不宜迟。”
褚时钰却拉住她,面露忧虑:“以北族人的心性,难臣服藏头露尾之人。若要收服,必得直面。你与我同去,若有人突然发狂……”
“因噎废食,就是指这种情况吧?”柳如思不禁失笑,随即提议,“不如叫上长宁、方秋一起…也邀请两位公主,权当探看俘虏,也算给他们一份激励——让他们亲眼看见成为‘元王’子民的机遇。我们只站在高处,在俘虏能看见、也方便布防护卫之处。”
瑞凤眼一亮,这确是两全其美。但瞥见柳如思眼中的揶揄,他不由惭愧,轻声问:“你为何…不斥责我因私废公?”
柳如思微顿,平静道:“你前世的恐惧有多深重,我难以尽知。但能以生命为誓的意愿,岂容小觑?若我在你身边能稍稍安慰你,我也会尽量与你并肩,让你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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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视察俘虏的邀请以柳如思的名义发出后,褚欣、褚柔两位公主都兴致缺缺,婉言谢绝了,她们不认为这些异族俘虏日后能与她们交集。
倒是长宁郡主秦蓁兴致勃勃地来了。一来她与端王褚时钰及柳如思本就亲近;二来,她自认是此番和亲的“挑选者”,地位天然居高临下——即便是俘虏,若入了她的眼,身份自会因她而拔高,正如当年她的母亲长公主太华下嫁给当时尚是无名小卒的父亲秦双宇一般。
长宁既至,她那精力充沛的兄长长泰郡王秦焘,以及父亲威宇将军秦双宇自然也一同前来。
而将柳如思视为人生导师的方秋,更是毫不犹豫应下。她依旧一身“女扮男装”的校尉打扮,毕竟她非和亲主角,此行只为凑个热闹。
四千名俘虏乌压压一片,在俘虏区空地上排列齐整,而后在端王命令下席地而坐。
经历土城、归元城的建设劳役,他们早已熟悉了大夏军虽严格却非苛待的指令。
此刻,无数双眼睛望向了俘虏营区的了望台——那里站着两位衣饰华贵的大夏女子,以及一位身着校尉军服却难掩纤细身形的女子,她们被婢女簇拥着,俯瞰下方人海。
昨日的“元王”册封大典,这些俘虏虽被重重看守在远处,却也得以观礼,知晓了和亲之事!
许多俘虏此时不由得心中猜测,三位女子都是和亲的贵女!而他们集合在此,贵女们在高台上观望,便透露出挑选的意味!
俘虏们都列队坐好。
身披玄黑重甲的威武身影才从高台边入场,看到那披风、战甲上精妙华美的纹案,所有战俘都知道,这正是掌控着他们生死的端王。
褚时钰走到俘虏阵列前,便直接了当的、用蒙语公布了给他们的两条路。
“归顺元王,成为其治下子民,前途无量。便有机会在即将举行的比武招亲中一展身手……更有可能参与元王继承人的遴选。”
许多俘虏的心湖顿时被搅动。他们之中不乏身份尊贵、在瓦剌受人敬仰者,却未必手握实权。褚时钰描绘的前景,如同指明了一条金光大道。
“然而,若选择等待瓦剌赎回……”
褚时钰缓步在战俘间穿行,好似闲庭信步,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一丝冰冷的嘲讽,“鉴于瓦剌除夕夜袭本王营地的事迹,本王自然要收到足够的赔罪之礼。”
他踱步着,目光含着捉摸不定的意味,扫过一张张面孔,偶尔在某个身形魁梧或眼神沉着的俘虏身上略作停留,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欣赏。
低沉的声音继续敲打着俘虏们的神经:“本王观人无数,深知你们之中,潜藏着许多未被发掘的千里之驹……瓦剌已是大厦将倾,你们即便回去也难有作为,但反之,元王一脉新起,正有许多空职等待良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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