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骥那简陋的石屋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在墙壁上投下几人晃动的影子,将“陷阱”二字的阴影无限拉长。
“饵……陷阱……”欧阳奚旺喃喃重复着,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并非没有想过此行艰难,却未料到敌人心思如此歹毒深沉,竟以父母为诱饵,布下这等绝户之计。一股寒意夹杂着滔天怒火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
云骥看着眼前这对年轻的少主和小姐,他们脸上那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此刻无法掩饰的惊怒交织,让他这历经沧桑的老仆心中如同刀绞。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继续道出更残酷的现实:
“少主,小姐,那焱煌叛徒如今的势力,远超你们想象。”云骥的声音沙哑而沉重,“他本身已是金仙巅峰,半步仙王,麾下网罗了众多高手。明面上,有‘黑炎’、‘赤焰’、‘玄罡’三卫,皆是由地仙、天仙组成的精锐战部,那驻守堕仙崖的黑炎卫,更是其中最为酷厉的一支,其统领‘幽煞’,乃是玄仙中期的高手,心狠手辣,对焱煌忠心不二。”
“除了直属战力,九霄云阙原本依附的诸多仙域、宗门,如今大多已臣服于焱煌。更有一些原本中立的势力,如掌管仙界律法的‘刑天殿’,负责监察星空的‘巡天司’,也因种种缘故或利益交换,对其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说,如今大半个仙界,都在焱煌的阴影笼罩之下。”
真仙、玄仙、金仙……还有那庞大的附属势力网络。欧阳奚旺默默听着,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心间。他如今只是区区人仙,即便战力远超同阶,面对如此庞然大物,也渺小得如同蝼蚁仰望山岳。这已不仅仅是境界的差距,更是势力与资源的绝对碾压。
“难道……难道就再也没有忠于父亲的人了么?”欧阳晚风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甘。
云骥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怀念,也有苦涩:“自然是有的。阙主当年待人至诚,恩泽广布,岂会没有忠臣义士?只是……千年打压,清洗不断,许多老兄弟或战死,或囚禁,或如老奴这般隐姓埋名,散落四方,难以汇聚。而且,焱煌势大,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契机,谁又敢轻易站出来?”
他顿了顿,看向欧阳奚旺,语气带着一丝希冀:“不过,老奴这些年暗中留意,也并非全无收获。据一些极其隐秘的渠道流传出的零星消息,似乎……似乎阙主和夫人在堕仙崖内,并非完全束手待毙。”
欧阳奚旺猛地抬头:“云伯,您的意思是?”
“堕仙崖环境极端,能侵蚀仙基,消磨修为,但同样,那里混乱的法则和寂灭黑雾,某种程度上也干扰了外界的探查和封印。”云骥压低声音,仿佛怕被无形的存在听去,“有传言说,阙主凭借其通天修为和对法则的深刻理解,似乎在崖内找到了一线生机,甚至……可能在尝试沟通外界。”
“沟通外界?”欧阳奚旺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只是未经证实的传言,而且极其模糊。”云骥谨慎地说道,“据说,大约在百年前,曾有一股极其隐晦、带着阙主独特剑意的神念波动,短暂地穿透了堕仙崖的部分封锁,但很快就消失了,之后再无动静。也有人猜测,那或许是阙主故意释放的烟雾,意在迷惑焱煌。”
无论是真是假,这个消息无疑在欧阳奚旺心中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苗。父亲还活着,而且在抗争!这比任何安慰都更有力量。
“我们需要更确切的消息!”欧阳奚旺斩钉截铁地说道,“云伯,您可知有什么方法,能相对安全地打探到堕仙崖内部的情况?或者,能与可能存在的、父亲留下的暗线取得联系?”
云骥沉吟良久,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着,似乎在回忆和权衡。油灯的光芒在他深刻的皱纹间跳跃,明暗不定。
“直接联系暗线,风险太大。老奴身份低微,当年并未直接参与核心机密,不知晓具体的联络方式和信物。”他缓缓摇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若要打探消息,尤其是关于北境和堕仙崖这种敏感之地的消息,倒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去碰碰运气。”
“何处?”
“‘听风阁’。”云骥吐出三个字,“这是一个极其神秘的情报组织,背景深不可测,据说在仙界各大仙域乃至一些绝地都有眼线。他们贩卖各种消息,只要付得起代价,甚至连九霄云阙内部的某些秘辛都能弄到。其据点遍布仙界,流云坊市这边,就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入口。”
听风阁!欧阳奚旺记下了这个名字。
“但是,少主切记,”云骥神色无比严肃,“听风阁规矩古怪,索取的‘代价’并非一定是仙晶或宝物,有时可能是某个承诺,或者完成某件任务,甚至可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比如‘一段记忆’、‘一缕情感’。而且,与他们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必须万分小心,不可尽信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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