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典洞内,光阴仿佛凝滞。无数悬浮的玉简散发着温润的毫光,古老的卷轴徐徐展开,其上墨迹犹若游龙;更有以不知名兽皮鞣制而成的典籍,散发着苍茫的气息。万千典籍汇聚成一条静谧的星河,在这方与世隔绝的空间内缓缓流淌,亘古不变。
欧阳奚旺盘膝坐于那片标注着“寰宇星图”的区域下方,身形挺拔如松,眉宇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专注与一丝深切的疲惫。他如同一块在凡尘中干燥了千万年的海绵,终于得以投入知识的汪洋,近乎贪婪地、疯狂地汲取着这方小空间内蕴藏的、关乎前路的浩瀚秘辛。
过目不忘的天赋在此刻被催谷到了极致。他那经由归元神剑潜移默化淬炼过的神识,坚韧远超同阶,此刻更是心分数用,化作数股无形无质却又灵巧非凡的触须,同时拂过数枚玉简,或展开数卷沉重的兽皮古卷。海量的信息——由早已失传的晦涩古文字书写的心得、标注着残缺星图坐标的星海遗篇、语焉不详近乎神话的古老传说、先贤们大胆猜想与最终失败的苦涩记录——如同决堤的汹涌潮水,蛮横地冲入他的识海。
这绝非风花雪月的轻松阅读,而是一场与时间赛跑、与浩渺未知的凶险搏斗。每一缕信息都需要他瞬间辨析、归类,并与已知的线索进行比对、分析,去芜存菁,试图从那无数条死路与歧路中,寻觅那唯一可能的生门。
“《界墟游历见闻》,着者:凌虚道人(疑似化名),记载于三千七百年前。言及极北‘玄冥冰原’深处,有空间裂痕,时有异界寒风渗出,其寒可冻裂金丹修士之体魄,湮灭神魂,然裂痕彼端气息晦暗混乱,非善地,且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崩塌,归于虚无……”
“《星移斗转秘录》残篇,推测为上古‘观星阁’遗留。提及可借周天星辰之力,于特定星象交汇之玄妙时刻,以秘法引动星辰伟力,或可短暂撕裂坚固界壁,开辟一临时通道。然所需修为至少需达化神之境,且需对星辰运转有着精确到毫厘的定位,风险巨大,稍有不慎,施法者便可能被狂暴的空间之力甩入无尽虚空,永恒漂流,或引动星辰反噬,魂飞魄散……”
“《秘境考》手札,作者不详。记载南荒‘万毒泽’深处,有一处上古祭坛遗迹,疑为跨界传送阵之残骸,然已被万古毒瘴侵蚀万年,阵纹损毁严重,几不可辨,且周遭盘踞无数诡异毒物,凶险异常,元婴修士入内,亦九死一生……”
一条条或清晰或模糊、或充满希望或弥漫绝望的线索,被欧阳奚旺以极大的毅力与耐心,从故纸堆中艰难地挖掘出来。然而,这些线索大多如同镜花水月,在他心中被迅速评估、权衡后,绝大部分都被无奈地贴上了“不可行”或“风险远超收益”的标签。有的路径要求修为过高,非他目前金丹之境所能企及;有的地点过于凶险,堪称十死无生,近乎自戕;有的则只是捕风捉影的缥缈传说,毫无实证,徒耗心神。
时间就在这枯燥、紧张且极度消耗心力的翻阅与推演中悄然流逝。剑典洞内感受不到日月轮转,四季更迭,但欧阳奚旺凭借自身精准的生物钟与体内灵力的周期性消耗,大致判断已过去半月有余。他身侧堆积的、已查阅过的玉简与卷轴几乎形成了一座齐腰高的小山,散发着陈旧墨香与岁月的气息。而前方虚空之中悬浮的、尚未触及的典籍,依旧浩如烟海,望之令人心生绝望。
饶是他心志坚毅如铁,此刻也不禁感到一阵阵深入神魂的心力交瘁。神识的过度消耗,使得他眉心识海隐隐作痛,如同被针扎火燎,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如同淬火的寒星,锐利无比,不肯放过漂浮星河中的任何一丝微光可能。
这一日,就在他准备稍作调息,缓解神魂疲乏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一堆关于“地脉风水”的杂记玉简。在那堆看似平平无奇的玉简中,一枚颜色格外古旧,甚至边缘已有些许残破剥落的暗黄色玉简,吸引了他的注意。此玉简貌不惊人,被随意地掩埋其中,但欧阳奚旺的神识扫过时,沉寂于识海深处的归元神剑虚影,竟微不可查地轻轻一颤,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仿佛遇到同源或近似气息般的奇异共鸣!
嗯?欧阳奚旺心中猛地一动,所有疲惫瞬间被压下。他立刻运转神识,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暗黄色玉简从杂记堆中摄出,落入掌心。玉简入手,并非想象中的冰凉,反而带着一种温润之意,只是这温润中,浸透了岁月的沧桑与厚重。他屏息凝神,将一缕神识谨慎地探入其中。
玉简之内,并无名称开篇,内容亦非系统着述,更像是一位不知名前辈留下的随笔杂录,字迹潦草不羁,甚至有些地方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而显得模糊不清,需要耗费更多神识去仔细分辨。其中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如何利用山川地脉之走势布置聚灵阵、隐匿阵法的零碎心得,看似精妙,却与“逆升仙界”这般宏大的目标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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