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敛入远山,夜幕如同墨色的轻纱,温柔地覆盖了整个花海。白日里因玉佩共鸣而引发的惊人异象已然平息,那些疯狂摇曳的草木安静下来,自发荧光的花草与灵蝶、花精们重新成为了夜色中的主角,点缀着这片梦幻之地。
然而,灵树下的气氛,却与这宁静的夜景格格不入。
欧阳奚旺和欧阳晚风依旧维持着相拥的姿势,仿佛唯有从彼此身上,才能汲取到支撑下去的力量。晚风的小脸埋在哥哥胸前,肩膀微微抽动,压抑的啜泣声如同受伤幼兽的哀鸣,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欧阳奚旺紧紧搂着妹妹,下颌抵着她的发顶,那双平日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此刻却翻涌着惊涛骇浪——是亲眼目睹父母浴血苦战的震惊,是得知真相后的滔天愤怒,是恨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楚,以及一种近乎燃烧的、必须做点什么的决绝。
青萝静静地站在一旁,美丽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疼惜。她虽未亲眼得见幻象,但从兄妹二人剧烈的情绪反应和那只言片语中,已能拼凑出那定然是一幅极其惨烈、令人心碎的景象。她不敢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将准备好的灵茶和点心放在石桌上,又悄无声息地退开几步,给予他们空间,也守护着这份沉重。
小金、墨星和小呆毛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那澎湃汹涌的情绪,不再玩闹。小金安静地伏在欧阳奚旺脚边,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带着一种守护的坚定。墨星收敛了平日的傲娇,靠在晚风腿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她。小呆毛则落在欧阳奚旺未受伤的那侧肩头,用小喙轻轻梳理他的鬓发,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就连晚风怀中熟睡的崽崽,似乎也在梦中感知到了这份悲伤,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呜咽。一直守护在晚风身侧的精魄小绿,光晕微微闪烁,散发出更加柔和安宁的气息,试图抚平那份浓烈的哀恸。
良久,晚风的哭声才渐渐低了下去,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她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哥哥……父亲和母亲……他们流了好多血……那些坏人……好多好多……”
她的话语破碎,却字字如刀,剜在欧阳奚旺的心上。
“我看清了……”欧阳奚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砂石摩擦,“母亲……燃烧了精血,强行开启了通道……父亲独自挡下了大部分攻击……” 幻象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用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永世难忘。父亲那染血的战袍,母亲那决绝而悲怆的眼神,那漫天飞舞的敌人与破碎的仙光……
“他们是为了保护我们……”晚风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哥哥,我们……我们一定要去救他们!一定要!” 她紧紧抓住欧阳奚旺的衣袖,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眸子里,燃烧着与年龄不符的、混合着悲伤与仇恨的火焰。
“当然要救!”欧阳奚旺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泪水,目光穿透浓重的夜色,望向那遥不可及的、象征着父母受难的仙界方向,一字一句道:“没有人,能在伤害了我们的至亲之后,还能安然无恙!这笔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令人心悸的杀意,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肩头的小呆毛不安地动了动翅膀,脚边的小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附和般的咕噜。
“可是……哥哥,”晚风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担忧地问道,“仙界……那么远,那些坏人那么厉害……我们……我们能上去吗?上去了,又能打赢他们吗?” 现实的困境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刷着刚刚燃起的复仇火焰。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欧阳奚旺正在思考的。冲动与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唯有冷静谋划,积蓄力量,方能有一线生机。
他沉吟片刻,道:“仙界虽远,必有路径可寻。灵剑宗典籍浩瀚,或有记载。万灵祖森深处,兽皇或许知晓秘辛。至于那些敌人……” 他眼中寒光一闪,“再强,也并非不可战胜。父亲母亲能以一己之力抗衡许久,为我们争取生机,我们身为人子,继承其志,岂能未战先怯?”
他顿了顿,看向妹妹,语气放缓,却更加坚定:“更何况,我们并非孤身奋战。你有青萝,有崽崽,有小绿。我有小金,有小呆毛和墨星,还有灵剑宗的师门长辈与同门。只要我们兄妹同心,步步为营,未必不能闯出一条生路!”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心与力量,如同定海神针,渐渐抚平了晚风心中的慌乱与无助。是啊,她不是一个人,哥哥回来了,他们还有这么多愿意同生共死的伙伴!
“嗯!”晚风用力点头,抹去眼角的残泪,小脸上重新浮现出坚毅的神色,“哥哥,我听你的!我会努力修炼,变得更强!绝不再做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 她要成为哥哥的助力,而不是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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