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夙朝盯着澹台凝霜毫无动静的脸,掌心下的滚烫温度像烙铁般烧着他的心,先前的慌乱渐渐被滔天怒火取代。他猛地转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李德全,声音冷得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狠戾:“李德全!养心殿上下三百多个宫人,轮班守着玉阶,竟没一个人发现娘娘脸色不对、发了高烧?”
他顿了顿,眼底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将人吞噬,语气更沉:“照你们这模样,是不是哪天娘娘病得撑不住了,甚至……甚至病逝了,你们也都睁着眼看不见,要等朕亲自发现才肯上报?”
这话一出,殿内所有宫人都吓得浑身发抖,李德全更是额头冒冷汗,重重磕着头:“陛下息怒!是奴才失职!是奴才管教不力!求陛下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定将那些失职的宫人严惩不贷!”
就在这时,殿门被轻轻推开,落霜端着一个描金药碗快步走进来,药碗边缘还冒着袅袅热气。她刚进门就察觉到殿内压抑的气氛,又见陛下脸色铁青,连忙俯身行礼,声音恭敬又谨慎:“奴婢见过陛下,皇后娘娘的药煎好了,请陛下示下。”
萧夙朝的怒火稍稍压下几分,目光落在那碗药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没再理会跪地的众人,只冷声道:“端过来。”
落霜不敢耽搁,连忙走上前,将药碗小心翼翼地递到萧夙朝面前。药香混着苦涩的气息散开,萧夙朝接过药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又低头看向榻上毫无反应的澹台凝霜,眼底的怒火彻底褪去,只剩下满心的急切与心疼——现在,只有让她喝下药,才能让她快点好起来。
萧夙朝坐在榻边,小心地将澹台凝霜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端着药碗,用银勺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又吹,直到温度适宜才递到她唇边。
“乖宝儿,张嘴,喝了药病就好了。”他声音放得极柔,像哄着闹脾气的小孩,指尖还轻轻顺着她的背,试图让她放松些。
可药汁刚碰到澹台凝霜的唇瓣,她便下意识地偏过头,眉头皱得更紧,连眼睫都没动一下,显然是潜意识里在抗拒那苦涩的味道。银勺里的药汁洒了几滴在她的衣襟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萧夙朝的心又揪了一下,却没半点不耐,只重新舀了一勺,耐心地再递过去:“就一口,不苦的,朕让他们加了蜜饯,喝完给你吃甜的好不好?”
这次他没等她反应,趁她呼吸的间隙,轻轻将银勺送进她唇边,可澹台凝霜的牙关却咬得死紧,药汁根本灌不进去,反而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滴在他的玄色龙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药渍。
他放下银勺,用指腹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药汁,眼底满是无奈与心疼。他知道她从小就怕苦,以前喝药都要裹着蜜饯才肯张嘴,如今昏迷着,更是半点都不肯配合。
“这可怎么好……”萧夙朝低声呢喃,目光落在药碗上,又看了看怀里毫无反应的人,最终还是狠了狠心——比起苦,他更怕她烧下去出事。他重新端起药碗,自己先尝了一口,确认温度刚好,然后俯身,一手扶着她的后颈,将药汁缓缓渡到她口中,另一只手轻轻按着她的下颌,帮她慢慢吞咽。
药汁的苦涩在舌尖蔓延,萧夙朝却没心思顾及,只专注地看着她的反应,直到一勺药汁都咽了下去,才松了口气,又拿起旁边的蜜饯,轻轻塞进她嘴里,声音带着哄慰:“好了好了,苦味儿过去了,吃口甜的就不苦了……”
萧夙朝一勺勺将药喂完,又把蜜饯轻轻压在澹台凝霜舌下,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用锦被裹紧。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再探她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竟没降反升,澹台凝霜甚至开始无意识地瑟缩,额角的冷汗浸湿了鬓发。
萧夙朝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先前强压下的恐慌再次翻涌。他猛地转头看向李德全,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李德全!立刻出宫去威远候府,请谢夫人凌初染来!骑马去,越快越好!”他知道凌初染医术卓绝,连太医院棘手的病症都能化解,如今只有她,或许能救他的乖宝儿。
李德全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起身,领命后快步冲出寝殿,殿门被撞得“哐当”作响。萧夙朝重新坐回榻边,指尖轻轻抚过澹台凝霜皱紧的眉,在心底默念:凌初染,我的乖宝儿,这次真的拜托你了。
一旁的张太医见状,连忙上前再次为澹台凝霜诊脉。他指尖搭在她腕上,眉头越皱越紧,片刻后猛地抬头,脸色凝重得近乎发白:“陛下,臣……臣有一事斗胆禀报。”
“说!”萧夙朝的声音沙哑,目光死死盯着他。
“方才臣只当娘娘是风寒入体,可如今脉象紊乱,气血凝滞中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异动——”张太医咽了口唾沫,语气艰涩,“臣反复确认,倒觉得……皇后娘娘此举,并非单纯的风寒,更像是中了蛊毒!”
“蛊毒?”萧夙朝瞳孔骤缩,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怎么会是蛊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