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一个仪式师的成神之旅 第174章 第二拂晓－朝阳升起

无人应答。

狮子捂住了自己的头，颓丧地趴在餐桌之上，甚至没有擦去嘴角残留血迹的意思。

保持着这个姿势，辛赫利昂瓮声瓮气道：“我其实，有向蠕虫屈服的想法，所以迟迟不愿醒来。”

“神明向使徒允诺：你们托举我向上，而我将捡拾你们的残片。”

“但是，密特拉，我在谢肉祭之后短暂苏醒时，哪也找不到他。”

“居屋之上，大日之下，地脉深处，哪都没有。”

“他不在瓦罗瑞亚的任何地方。”

“即使是被吞食，被消化，也不应该如此啊。”

“或许，这也是他的规划，一己之力引导两位司辰再度飞升，一己之力推算出司辰可以转换的另一个姿态，一己之力拖延末日直到如今甚至战胜了蠕虫，恐怕他......我所食用的应当是超越了司辰的资粮，也只有如此，舍弃诸多功业的献身，才能撕裂出奉献之道途，才能将我塑成足以压制蠕虫的容器。”

“但代价便是，我现在找不到他了。”

“挺好笑的，我们居然渐行渐远到看不见彼此了，明明我已经这么强大......”

辛赫利昂慢慢直起身，看着博德，透过金毛大狗的面容寻觅着另一个身影。但是密特拉太吝啬了，就连一点念想都没有留下。

“还有机会——”

博德的安慰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蠕虫之眼高悬中天，就连终焉之神也找不到密特拉。

他突然想起春之祭上自己脑中闪过的思考。

餐桌脚下，一株株植物破土而出，它们抽芽，生长，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地盛开一片，又转瞬即逝，更多同类前赴后继，漫天飞舞起狐百合花深浅不一的绯红花瓣，花瓣脱离主体飞扬而起，如狼似虎的香气浪潮般涌动，红意越发浓郁，在绚丽如动脉血的时刻化为飞灰。

还有一种花，来自极北之地的花朵，开在死者的坟墓上，恒温结界内的田埂边，冻结的鱼塘一侧，孩子们的帽檐和指缝里。洁白的花朵和雪融为一体，或许漫天飞雪就是他们的种子，人们在这些白色的无名花朵上寄托了远超花瓣能承受的思念，死者和生者靠着花朵彼此招手。

“狐百合花，狐百合花。”博德喃喃道。“未来，有一片土地上开满了这种花。”

“花儿是纤细幼嫩而脆弱不堪的，一朵花的花期转瞬即逝，甚至连枝叶都会在一个月内零落成泥。但是将‘花’视作整体，它们留下的痕迹与影响甚至足以绵延到超越一个王朝的衰落又兴起。”

“蠕虫说，这终将衰落的事物无意义。”

“但狐百合原野甚至在一位从未亲自领略过这番奇景的旅客心底，在我的心底留下了这么深的痕迹；极北之地的无名花朵在静默中让我感受到人们心跳，你听过的话就会知道那些声音是如何得震耳欲聋。”

自我使徒，无论是否认识到自己的身份，他们所作所为带有派遣者的风格，自我使徒们直接转述派遣者的旨意。

“会再见的。/会再见的。”

博德抬起头，朝着怔怔出神的辛赫利昂微笑。

“你会在往后孩童的笑颜里看见，在重新繁茂的原野上寻见，在鸟兽的歌唱中听见，在开满鲜花的枝头、喧嚣的街道、崭新又奇异的国度......”

“找到他/我。”

“因为这是你们/我们共同缔造的第二拂晓。”

密特拉在大限来临前这么说道。

“再见，吾爱。”

辛赫利昂同样露出了微笑，掩不去琥珀色眸子里的忧伤。他的眼底正燃起越发明亮的白光，透过眼睛，成为耀眼夺目的金黄。

“或许我将永远感到缺失，永远处在寻觅。但我期待着，我会坚持下去，即只是为了我们共同挽救的人，还有献出一切的人，我也会坚持下去。地上已经亮起来了，我也不能落后太多啊。再见，再见。当我真的支撑不住......一定要来阻止我啊，像勇者击败魔王一样，像我们击败蠕虫一样......”

莫罗佐冲着纺车低吼：“密特拉真的......离开了？”作为死神和【坟茔】，狼对于那个词居然说不出口。

纺车化作一个身着青色外衣的人，神色莫名：“他是在我的大殿里‘离开’的。你知道的，功过不能相抵，大功业和罪孽彼此碾压下，他升得太高，又剩得不多，不会轻易死去，却也没办法继续活着。他最后的愿望是通过六重历史之门，也许是想找找回家的路。”

“真可惜。”听出了什么的狼直勾勾地盯着男人。

“嗯哼。”纺车不再说话。

有些话说出来就不灵了。

“真可惜。”狐狸晃了晃巨大的尾巴，“他看不见日出了。”

地面上轰隆作响的“黑暗与阴影之塔”出现在地平线上。格瑞斯和前任深渊的临时王座，牢牢钉着天上的【辉塔】，让罗曼和辛德哈特不至于跑得太快太远撞上世界的壁垒。这是使徒级别的“踩影”，还带有诸多柱神的祝福与加持。

然后是一大堆大呼小叫奇形怪状的恶魔。聚落结界之外，也只有恶魔这类天生**强横的“伪·第四能级”才能活动自如。他们想讨格瑞斯做自己的伴侣，或者让自己成为格瑞斯的伴侣——四舍五入自己也是新【深渊】了！很下克上，很有恶魔特色。但是他们全都被格瑞斯身边的神秘铠甲揍了个半死。暹罗猫一边紧张兮兮地操纵这根“辉塔的影子”，或者说，“钉子塔”移动，一边越发怀疑这具自动铠甲里有脏东西。

接着，天边，交替了很多次的狮子和狼，一起叼着【辉塔】狂奔，在空中留下极光般的痕迹。

人们抬头就能看见，为了迎接拂晓，所有的牺牲和纷争，所有的奉献和悲恸。至耀至圣的拂晓归功于所有人，而某些事相被隐去，这或许契合创造、维系和隐秘之理，白塔没有将阴暗、污秽、不洁的事情全部展现，此刻，人们不需要让回忆染上苍然骨白，只需要铭记这些纯白无瑕的历史。

最后，他们看见朝阳升起。

破晓时刻已至，第二拂晓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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