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折明月 第78章 龙城血誓

龙城的石板路在脚下发出细碎的 cracking 声，每一块砖都刻着褪色的龙纹，像是凝固的血泪。林清浅掌心的裂痕渗出微光，与祭坛中央的光核遥相呼应，那些在镜渊中看到的龙族记忆碎片，此刻正随着步伐在识海拼图——父亲抱着襁褓中的她穿过传送阵，龙后将半枚逆鳞晶塞进她贴身衣物，还有十二位长老在封印前最后一次叩首的场景。

“小心头顶。”陆沉舟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剑光劈开三道凌空劈来的龙形气刃。气刃消散处，房檐上立着三个身披银鳞甲的身影，甲胄上的锈迹下泛着微光，分明是龙族的「镇魂卫」，却个个眼神空洞，心口处嵌着暗紫色结晶。

“是被暗渊咒印侵蚀的傀儡。”林清浅认出那些结晶与镜渊中逆鳞晶的黑暗形态相似，白龙虚影在指尖凝聚成刃，“他们的灵识被封印了，尽量别下死手。”话音未落，最近的镇魂卫已挥着断刃扑来，招式间带着龙族特有的「翻江九式」，却因傀儡化而破绽百出。

陆沉舟的焚天剑以巧劲卸去对方力道，剑脊敲在镇魂卫后颈，结晶应声碎裂，银鳞甲胄化作光点消散，露出底下早已风干的骸骨。林清浅心中一痛，这些曾是龙族最精锐的战士，如今却沦为敌人的棋子。当最后一个傀儡倒下时，广场中央的光核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十二道光影从祭坛升起，正是镜渊中见过的龙族长老。

“血脉之裔，吾等在此恭候千年。”为首的长老虚影单膝跪地，声音像古老的钟鸣在龙城回荡，“当年我们以龙魂为锁，将暗渊核心封于光核深处，如今封印松动，唯有集齐「龙渊七核」才能重铸天链。”

“龙渊七核？”陆沉舟挑眉，注意到长老们的目光始终落在林清浅掌心的裂痕上，“就是分散在各界的龙族核心法器？”

“正是。”另一长老抬手，光核表面浮现出七个菱形光斑，“除了林清浅体内的「本源核」与祭坛中的「镇魂核」，其余五核分别藏于苍梧林海、玄冰极地、焚天火山、归墟海眼，还有……”他的声音突然低沉，“暗渊老巢所在的「九幽黄泉」。”

林清浅感觉掌心裂痕传来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裂痕后蠢蠢欲动：“当年父亲将我送出，是不是因为暗渊一直在寻找七核的宿主？”长老们沉默颔首，她忽然想起镜渊中看到的黑袍少年，颈后的菱形胎记与自己如出一辙，“那些被暗渊改造的龙族后裔，就是他们培养的备用容器？”

“不错。”长老虚影渐渐透明，祭坛地面升起七道光柱，分别指向不同方向，“每集齐一枚核心，光核的封印便会稳固一分。但切记——”他的目光骤然凌厉，落在陆沉舟身上，“当本源核与镇魂核共鸣时，凡人之躯若强行介入，会被龙族本源之力反噬。”

陆沉舟正要开口，林清浅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光核上：“我们从来都是一起的。”光柱轰然亮起，两人脚下浮现出复杂的星图，林清浅感觉有滚烫的力量顺着掌心涌入陆沉舟体内，而他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竟泛起健康的红晕——那是龙族本源在修复他连日来的伤势。

“胡闹！”长老虚影惊怒交加，却见陆沉舟周身浮现出淡金色龙鳞纹路，转瞬即逝，“凡人怎能承受龙族本源？他的经脉……”

“他不是凡人。”林清浅盯着陆沉舟眼中一闪而过的赤金光芒，突然想起初见时他在荒山徒手搏杀三阶妖狼，那时便觉得他的力量远超普通修士，“他的体质，似乎能与龙族之力相容。”

星图光芒散尽，陆沉舟晃了晃神，从怀中掏出一枚布满裂痕的玉佩——这是他从小佩戴的信物，此刻裂痕中竟透出与光核相似的银光：“我娘临终前说，这是陆家祖传的「焚天龙佩」，或许……”

“焚天氏？”长老们同时动容，“千年前与龙族结盟的上古世家！难怪你的灵根能兼容炎龙之力。”他们的虚影再次鞠躬，“看来命运早已注定，两位当为龙族与人类的契约之子。”

话音未落，龙城东门突然传来巨响，整座城池剧烈震颤。林清浅跑到城墙上，只见云海下方翻涌着遮天蔽日的黑雾，黑雾中浮沉着上百艘刻满蛇纹的战船，船头立着的正是在镜渊中见过的蛇纹使者，为首者胸口嵌着完整的逆鳞晶，额间蛇瞳泛着猩红。

“是暗渊的「蚀灵舰队」。”长老虚影语气凝重，“他们吸干了归墟海眼的灵气，用海妖骸骨炼制战船，看来是冲着镇魂核来的。”

陆沉舟握紧焚天剑，发现战船上的蛇纹竟在吞噬云海上的灵气：“他们想在龙城外围制造噬灵领域，断绝我们的灵力补给。”他转头看向林清浅，眼中闪过狠厉，“你守着光核稳固封印，我去把舰队引开。”

“不行！”林清浅抓住他的手腕，指尖传来的热度让她心惊，“你的灵力还没恢复，蚀灵领域会加速消耗你的真元。”她望向祭坛，突然想起长老提到的「龙渊七核」共鸣，“用镇魂核启动龙城的防御阵，或许能抗衡他们的舰队。”

说话间，蛇纹使者的声音已如雷鸣般传来：“林清浅，交出镇魂核与本源核，本座可留你全尸！”他抬手，战船前端的巨炮凝聚出黑色光球，“三息之后，龙城必成废墟。”

“一。”

林清浅咬牙将手掌按在祭坛中央，镇魂核的光芒瞬间暴涨，龙城四周升起透明的龙形屏障。陆沉舟趁机御剑升空，焚天剑在眉心划出鲜血，剑身上的炎龙虚影首次呈现出白金双色——那是融合了林清浅龙族之力的征兆。

“二。”

黑色光球轰然炸开，屏障上顿时浮现出蜘蛛网般的裂痕。林清浅感觉有无数尖针刺入心脏，本源核的力量正在被强行抽取，她咬破舌尖，在祭坛上画出父亲记忆中的「血誓咒」：“以龙族末裔之名，恳请先祖借势！”

十二道长老虚影同时化作流光没入屏障，龙形屏障突然具象化，变成一条由光组成的巨龙，张开巨口咬住来袭的第二波炮轰。陆沉舟趁机掠过舰队上方，焚天剑所过之处，蛇纹战船的甲板燃起净化之火，那些用海妖骸骨炼制的船体竟在火焰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原来这些战船是用活物炼制的……”陆沉舟心中发寒，剑势却不减分毫，当他斩落第七艘战船时，为首的蛇纹使者终于坐不住了，化作一道黑影扑来，手中蛇形权杖顶端的逆鳞晶泛着妖异的紫光。

“人类，你以为融合了龙族本源就能与本座抗衡？”使者的蛇瞳几乎贴着陆沉舟面门，权杖突然分裂成七条毒蛇，每条蛇信都泛着腐蚀性毒液，“当年你陆家先祖就是这般不自量力，结果呢？焚天氏满门被屠时，可曾有龙族来救？”

这句话如重锤击打在陆沉舟心口，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陆家祠堂看到的族谱，第十三代之后的名字全部被血染红，长辈们都说焚天氏因触怒上界被灭门，却从未提过与龙族有关。毒蛇的尖牙即将刺入他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林清浅的声音在识海炸响：“陆沉舟！”

一道白光劈开毒雾，林清浅不知何时已御剑来到他身边，背后的白龙虚影首次显露出完整的龙首，龙角之间缠绕着与陆沉舟焚天剑相同的赤金火焰。她的掌心裂痕正在滴血，每一滴血珠都化作光刃，将蚀灵舰队的黑雾切割成碎片。

“你不要命了？！”陆沉舟看到她唇角不断溢出鲜血，本源核的光芒已变得微弱，“镇魂核的力量不能过度使用！”

“父亲说过，龙族的血誓，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牺牲。”林清浅冲他笑，笑容却比哭更让人心疼，“当年焚天氏为保护龙族幼崽全族被屠，现在该轮到龙族偿还这份恩情了。”

她突然张开双臂，白龙虚影与光核的镇魂核彻底共鸣，整座龙城拔地而起，化作一艘流光溢彩的龙船，船头的龙首睁开赤金双眸，龙尾扫过之处，蚀灵舰队的黑雾如冰雪消融。蛇纹使者惊恐地想要撤退，却被龙船的龙爪一把攥住战船，逆鳞晶在龙族本源之力下发出不堪的尖啸。

“告诉我，暗渊的老巢究竟在哪里？”林清浅的声音带着龙族特有的威严，却又因灵力透支而颤抖，“还有多少像我这样的龙族后裔被你们囚禁？”

使者突然露出疯狂的笑容，逆鳞晶在他胸口炸开：“你以为赢了？九幽黄泉的血河早就漫过封印，你的血脉之力，只会让暗渊之主更快苏醒——”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化作千万条毒蛇，钻进云海消失不见。

龙城重新降落在云海之上，林清浅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陆沉舟怀里。她的掌心裂痕此刻已蔓延至手腕，每一道纹路都像活物般蠕动，而光核的光芒也暗了三分。陆沉舟抱起她走向祭坛，发现十二位长老的虚影已全部消失，只剩下祭坛中央悬浮着的镇魂核，表面多了道深深的刻痕。

“他们耗尽最后的力量帮我们挡住舰队。”林清浅虚弱地抚摸着镇魂核，突然在核体内部看到一串模糊的影像——那是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子，正将一枚核体塞进婴儿襁褓，“那是……我娘？”

陆沉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影像中的女子转身，露出背后整片的龙鳞纹身，与林清浅后颈处若隐若现的印记一模一样：“看来七核的秘密，都藏在这些核心里。或许我们每收集一枚核体，就能解锁一段关于你父母的记忆。”

他突然注意到云海下方有光点闪烁，取出玉简发现是敖暝的传音：“人类，龙渊入口的封印即将崩溃，暗渊的「血河教徒」正在围攻外界的修仙者。”画面切换，竟看到清浅的师父玄玑真人带着一群弟子死守祭坛，周身已被血河侵蚀得千疮百孔，“你们若想保护下界，必须尽快带着镇魂核返回。”

“师父！”林清浅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的灵力竟恢复了三成，低头看到陆沉舟的指尖正在渗出金血——他竟在偷偷用焚天氏的「燃血秘术」为她续命，“傻瓜，你不要命了？”

“比起命，我更怕你眼里没光。”陆沉舟擦掉她唇角的血迹，掌心的龙佩突然发出强光，与镇魂核产生共鸣，“先回去解决血河教徒，苍梧林海的下一程，我们有的是时间准备。”

两人站在龙城顶端，看着云海翻涌如怒海，远处的蚀灵舰队虽退，却在天边留下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痕，像是被撕开的空间缝隙，隐隐传来万千冤魂的哭嚎。林清浅握紧陆沉舟的手，发现他手背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与自己对应的菱形印记，只是他的印记边缘是燃烧的火焰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