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折明月 第517章 源祖临世

本源池的金色涟漪刚荡开第三圈，陨神渊方向突然传来一声贯穿天地的轰鸣。

那声音不似雷霆，不似兽吼，更像是某种亘古存在从沉睡中苏醒时，骨骼摩擦的声响。青云宗护山大阵的星光剧烈震颤，池边众人手中的法宝同时发出悲鸣，连南极仙翁的玉如意都蒙上了一层灰败的色泽。

“来了！”凌辰猛地握紧玄铁剑，剑身上的黑金纹路骤然亮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陨神渊裂缝后的那股恐怖气息彻底苏醒，正顺着起源之力的潮汐，缓缓挤出裂缝！

“那是什么东西……”狐族长老脸色惨白，九条狐尾紧紧绷直，“比噬神的气息恐怖百倍！”

羊角将领握紧了腰间的魔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妈的，这玩意儿要是冲出来，三界还有活路吗？”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整片苍穹都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灰色笼罩。灰色气流中漂浮着无数法则碎片，有的化作刀剑虚影，有的凝成星辰模样，还有的竟幻化成一张张痛苦挣扎的人脸——那是起源之地在潮汐中翻涌的本源碎片！

“轰隆！”

陨神渊方向的地面彻底崩裂，一道直径百丈的巨大裂缝出现在天地之间。裂缝中没有黑暗，反而充斥着刺目的金光，一尊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身影，正从金光中缓缓升起。

那身影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流淌的金色液体，时而凝聚成亿万星辰，唯有头颅的位置，悬浮着三颗缓缓旋转的光球，光球中闪烁着洞悉万物的智慧光芒。

“源……源祖？！”张老伯的竹杖“哐当”掉在地上，三枚铜钱散落一地，“上古传说中，创造起源之地的存在……它竟然真的存在！”

“源祖？”丫丫躲在凌辰身后，握紧了脖子上的同心佩，“它是好是坏？”

“没有好坏。”凌辰的声音异常凝重，“对它来说，三界众生与路边的草木无异，若是挡了它的路，随手就能碾死。”

源祖的身影终于完全挤出裂缝，金色的“目光”扫过青云宗方向。没有威压，没有气势，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从灵魂到肉身都被看得通透。

南极仙翁的玉如意突然自动护主，射出一道金光。但金光刚靠近源祖百丈范围，就被灰色气流绞成了粉碎。

“渺小的存在。”

一个仿佛由无数声音叠加而成的意念，直接出现在每个人的识海中。那意念不带任何情绪，却透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蔑视：“吾沉睡亿万年，醒来竟看到蝼蚁在啃食本源……有趣。”

“狂妄！”雷千绝怒吼一声，巨斧上紫电狂舞，“老子管你什么源祖元祖，敢在青云宗撒野，先吃我一斧！”

他纵身跃起，十丈巨斧带着崩山裂石的威势，劈向源祖的身影。

源祖那颗由光球组成的头颅微微转动，一道金色液体突然从“身体”中射出，如同一条灵动的长鞭，后发先至，精准地缠上了巨斧的斧柄。

“咔嚓！”

雷千绝引以为傲的紫电护罩瞬间破碎，巨斧上的纹路寸寸断裂。他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本源池的玉壁上，喷出一大口鲜血。

“雷胖子！”凌辰眼神一凛，玄铁剑化作一道流光，斩向那道金色长鞭。

“鸿蒙剑法——破妄！”

剑光与长鞭碰撞的刹那，凌辰感觉自己像是斩在了一团棉花上，所有力量都被无声无息地卸去。金色长鞭轻轻一绕，竟顺着玄铁剑缠了上来，试图侵蚀他的经脉！

“滚开！”凌辰体内金莲花本源骤然爆发，将金色长鞭震开，借力后退百丈，稳稳落在雷千绝身边，“怎么样？”

“没事……咳咳……”雷千绝抹了把嘴角的血，眼中却燃起熊熊战意，“这老东西有点本事！老子再去会会它！”

“别冲动。”凌辰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扫过池边众人，“单打独斗不是对手，一起上！”

南极仙翁第一个反应过来，玉如意向前一指：“阐教弟子听令！结太极阵！”

十二名道人同时祭出法宝，组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黑白两色气流缓缓旋转，将源祖的身影笼罩其中。

“阿弥陀佛。”降龙罗汉双手合十，数百名罗汉同时吟唱起佛经，佛光凝聚成一尊万丈高的佛陀虚影，一掌拍向源祖。

狐族长老九条狐尾同时张开，九尾狐火如流星雨般落下；羊角将领魔刀出鞘，黑色刀气撕裂长空；蛮荒遗族的壮汉们则化作巨兽本体，咆哮着扑向灰色气流……

一时间，各色光芒与源祖的金色身影碰撞在一起，整个青云宗上空都被能量风暴笼罩。山石崩裂，古树折断，唯有本源池的金色涟漪依旧平稳，不断净化着溢出的狂暴能量。

“徒劳。”

源祖的意念再次响起。它那由金色液体组成的身体突然剧烈翻滚，无数道金色长鞭从体内射出，如同盛开的金色花朵。

“噗！噗！噗！”

太极阵的黑白气流瞬间被撕裂，十二名阐教道人口喷鲜血倒飞出去；佛陀虚影在长鞭抽打下寸寸瓦解，降龙罗汉被震得佛光黯淡；狐火被长鞭轻易打散，狐族长老的尾巴被抽中一条，瞬间焦黑……

仅仅一个照面，各方势力就死伤惨重！

“这怎么打？”羊角将领浴血奋战，魔刀上已经出现了裂痕，“这老东西根本杀不死！”

凌辰眼神凝重，他发现源祖的金色身体在受损后，总能快速吸收周围的法则碎片恢复。那些灰色气流中的本源碎片，就是它最好的养料！

“想办法切断它和起源之地的联系！”凌辰突然大喊，玄铁剑指向陨神渊的巨大裂缝，“它的力量来自起源之地，只要堵住裂缝，它就无法恢复！”

众人恍然大悟，但此时源祖的长鞭已经铺天盖地般袭来，根本没人能靠近裂缝！

“丫丫！”凌辰突然喊道。

丫丫会意，握紧脖子上的同心佩，将金莲花本源催动到极致。本源池的金色涟漪突然暴涨，化作一道巨大的水幕，挡在了众人面前！

“滋啦——！”

金色长鞭抽在水幕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水幕剧烈震颤，却顽强地没有破碎——金莲花本源与起源之力同源，竟能勉强抵挡源祖的攻击！

“就是现在！”凌辰抓住机会，玄铁剑上的黑金纹路疯狂闪烁，“雷胖子，跟我去堵裂缝！其他人掩护！”

“好！”雷千绝忍着伤痛，抓起断裂的巨斧，与凌辰并肩冲向陨神渊。

源祖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更多的金色长鞭转向袭来。南极仙翁咬咬牙，将玉如意抛向空中：“以我残躯，化为屏障！”

玉如意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化作一道巨大的玉墙，挡住了大部分长鞭。但源祖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玉墙很快就布满裂痕，南极仙翁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降龙罗汉双手合十，身体突然炸开，化作漫天佛光，暂时逼退了金色长鞭。

“老和尚！”凌辰目眦欲裂，这些曾经的对手，此刻却用生命为他争取时间！

“别他妈愣着！”雷千绝怒吼着劈开一条长鞭，紫电与鲜血交织，“冲过去！不然他们就白死了！”

两人冒着枪林弹雨般的长鞭，终于冲到了陨神渊的巨大裂缝前。裂缝中流淌的金光更加狂暴，源祖的身体有大半还在裂缝里，不断汲取着起源之地的力量。

“就是这里！”凌辰将玄铁剑插入地面，鸿蒙紫气与金莲花本源同时注入剑身，“雷胖子，用你的紫电，帮我加固封印！”

“好！”雷千绝将全身真气凝聚在双拳，紫电如巨龙般缠绕上玄铁剑，“老子这就给你搭把手！”

玄铁剑在两种力量的加持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剑身上的黑金纹路延伸开来，在裂缝周围组成一个巨大的封印阵法——那是凌辰结合诸神封印与鸿蒙剑法，临时创造的阵法！

“嗡——！”

阵法启动的刹那，裂缝中流淌的金光骤然减弱。源祖的身体剧烈翻滚，发出了第一次带着情绪的怒吼：“蝼蚁！你敢断吾之源！”

无数道金色长鞭放弃了其他人，疯了般抽向封印阵法！

“给我顶住！”凌辰的身体开始渗血，维持这个阵法对他的消耗极大，“只要再坚持一炷香，阵法就能彻底稳固！”

雷千绝用身体挡在凌辰面前，紫电护罩一次次破碎，又一次次凝聚：“放心！有老子在，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手指头！”

池边的众人见状，也纷纷拼尽最后力气，攻向源祖的主体，试图分担压力。狐族长老燃烧了三条狐尾，射出的狐火暂时缠住了源祖；羊角将领引爆了自己的魔刀，黑色刀气在源祖身上炸开一道缺口……

伤亡还在继续，但没人后退。

他们或许曾各怀鬼胎，或许曾为了利益争斗不休，但在这一刻，他们都明白，眼前的存在是整个三界的敌人。若是凌辰失败，没人能活下去。

“还有十息！”凌辰的声音嘶哑，识海传来阵阵刺痛，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源祖似乎也感觉到了危机，金色身体突然开始收缩，所有力量都凝聚成一点，准备做最后一击！

“不好！它要自爆！”张老伯的声音带着惊恐，“它想和裂缝同归于尽！”

凌辰瞳孔骤缩。源祖若是在裂缝中自爆，不仅封印会被彻底摧毁，整个三界都可能被起源之地的狂暴能量吞噬！

“拼了！”凌辰突然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他猛地拔出玄铁剑，将金莲花本源和鸿蒙紫气全部注入其中，然后将剑狠狠抛向源祖凝聚的那一点金光！

“鸿蒙剑法最终式——归墟·起源！”

这一剑，不再是净化，不再是封印，而是以自身神魂为引，强行融合起源之力，化作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

光柱穿过金色长鞭，无视源祖的防御，精准地命中了那一点金光！

“不——！”

源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它凝聚的力量在光柱中剧烈挣扎，却被强行拉扯着，重新缩回了裂缝之中！

“就是现在！”凌辰对雷千绝喊道，同时将同心佩抛向空中。

丫丫瞬间会意，将自己的同心佩也抛了出去。两块玉佩在空中合二为一，化作一道巨大的金色屏障，猛地盖在了裂缝之上！

“轰隆！”

源祖的自爆在裂缝深处响起，巨大的冲击波让整个大地都在摇晃。但在同心佩和封印阵法的双重作用下，冲击波被牢牢锁在裂缝内，没有外泄分毫。

当一切平息下来，陨神渊的巨大裂缝已经被金色屏障和封印阵法牢牢堵住，灰色气流中的法则碎片也渐渐消散，天空重新恢复了清明。

凌辰瘫坐在地上，浑身是血，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雷千绝趴在他身边，紫电战甲彻底破碎，呼呼地喘着粗气。

池边幸存的人寥寥无几，南极仙翁拄着断裂的玉如意，须发皆白；狐族长老只剩下六条尾巴，脸色苍白如纸；蛮荒遗族的壮汉们，活下来的不足三成……

“我们……赢了？”丫丫跑过来，扶住凌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凌辰看着被堵住的裂缝，又看了看身边幸存的众人，虚弱地笑了：“赢了……暂时。”

他知道，源祖虽然被赶回了起源之地，裂缝也被堵住了，但这只是暂时的。起源之地的秘密还未揭开，源祖的威胁也没有彻底解除。

但他不后悔。

看着身边这些浴血奋战的“战友”，看着丫丫眼中闪烁的光芒，看着本源池依旧荡漾的金色涟漪，凌辰觉得一切都值了。

“雷胖子，”凌辰拍了拍雷千绝的肩膀，“回去……咱们得好好喝一杯。”

“喝……喝十坛！”雷千绝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血。

南极仙翁缓步走过来，将一枚丹药递给凌辰：“这是阐教的‘九转还魂丹’，或许能帮你恢复些力气。”

凌辰没有拒绝，接过来服下：“多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南极仙翁叹了口气，“之前是贫道狭隘了。若不是凌辰施主，三界今日怕是已经化为乌有。”

降龙罗汉的残魂从佛光中凝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凌辰施主大智大勇，贫僧佩服。佛门愿意将藏经阁的半数经文，赠予青云宗，以表谢意。”

其他幸存的势力首领也纷纷表态，愿意拿出珍藏的宝物，帮助青云宗重建，也感谢凌辰的守护之恩。

凌辰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七百年前，他只是个被逐出山门的废柴，受尽冷眼；七百年后，他却成了三界敬仰的守护者，身边围绕着愿意并肩作战的伙伴。

或许，这就是守护的意义。

不是为了名利，不是为了权势，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即使身处黑暗，也能看到希望的光芒。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满目疮痍的青云宗，却意外地温暖。

凌辰靠在雷千绝的肩膀上，看着本源池的涟漪，突然笑道：“胖子，你说……咱们下次该打谁了？”

雷千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管他是谁！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砍一双！有你在，老子啥也不怕！”

丫丫坐在他们身边，摸着脖子上的同心佩，看着天边的晚霞，小声说：“我也要变强，以后跟祖师爷和雷大叔一起战斗。”

张老伯拄着新的竹杖，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捋着胡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远处的陨神渊方向，被堵住的裂缝下，金色屏障微微闪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涌动。

但此刻的青云宗，没有人去在意这些。

他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挑战还很多。

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守护的信念还在，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

属于凌辰的传奇，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