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折明月 第156章 血祭情蛊

林清浅的睫毛在血泊中轻颤，如折翼的蝶。陆沉舟指尖颤抖着抚过她苍白的脸颊，触及她左肩上狰狞的黑紫色蛊毒纹路时，喉间滚过一声压抑的低吼。那暗器上的噬心蛊正顺着血脉蔓延，每蔓延一分，她心口的跳动便弱上一分。

“浅儿，撑住。”他声音沙哑如碎玉，灵力狂暴地扫过全场，将试图靠近的凌仙宗弟子震退三丈。宋明远被剑意钉在树干上，眼中闪过阴鸷的笑意：“陆沉舟，噬心蛊无药可解，除非......”

“除非以心头血为引，炼化蛊虫。”陆沉舟打断他的话，掌心已然凝聚出剑芒。周围弟子惊呼出声，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入左胸，鲜血如红梅绽放，滴落在林清浅伤口处。黑紫色纹路遇血竟诡异地收缩，露出底下苍白的肌肤。

“舟哥！”林清浅在昏迷中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攥住他的袖口。陆沉舟强撑着灵力，将心头血化作金色光网，笼罩住她全身。他能感觉到蛊虫在光网中嘶鸣，却始终无法彻底炼化——缺少上古药谷的九转回魂草，仅凭心头血只能延缓毒性。

“带她走。”他转头看向凌仙宗大弟子，眼神冷如刀锋，“立刻封锁秘境，任何人不得出入。若清浅有失，凌仙宗当为她陪葬。”话音未落，他已抱起林清浅腾身而起，剑光划破天际，如流星般朝西南方向飞去。

夜空中的剑光如裂帛，陆沉舟抱着林清浅俯冲时，她能听见风声在耳畔尖啸，混着他胸口滴落的血珠，砸在剑身上发出细碎的“啪啪”声。那些血珠竟泛着金色微光，每一滴都在半空凝成细小剑影，如同守护他们的星芒。

“疼吗？”他的声音穿透风声，带着压抑的颤抖。林清浅勉强睁眼，看见他下颌紧绷的线条，以及后颈处随飞行扬起的碎发。那里的金色胎记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是与她眉心的剑印遥相呼应。

“不疼。”她扯动唇角，想笑却咳出黑血。陆沉舟喉间溢出一声低吼，忽然侧身避开一道破空而来的黑影——是魔修射出的骨箭，箭头裹着浓稠魔气，擦着林清浅发梢掠过，在远处山壁炸出碗口大的洞。

“找死！”陆沉舟眼中寒芒骤起，怀中的林清浅突然感觉他剑意暴涨，整个人仿佛化作出鞘的利剑。那些悬浮的血滴剑影突然爆射而出，如暴雨梨花般扫向后方追兵。惨叫声中，林清浅看见至少三名魔修从云端坠落，黑血在空中拖出长长的痕迹。

“别浪费灵力......”她虚弱地抬手，想按住他胸前的伤口，却被他用更快的速度握住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带着灼烧般的温度：“我的灵力早已与剑魄相连，你忘了方才的共生之术？”

林清浅一愣，忽然想起在药谷时，他们的剑意曾融为一体。试着运转灵气，果然感觉丹田处有暖流涌动，竟能隐隐感知到他的情绪——此刻的他，正被恐惧和愤怒裹挟，如困兽般横冲直撞。

“我不会死的。”她轻声说，指尖抚过他眉骨，“你答应过要陪我看遍人间春色，还没兑现呢。”陆沉舟闻言猛地低头，喉结滚动，却在此时听见下方传来阴恻恻的笑声：“剑仙大人果然情深义重，可惜噬心蛊发作起来，可是连神仙都救不了——”

说话的是个蒙面魔修，手持一面青铜镜，镜中倒映着林清浅逐渐透明的身影。陆沉舟瞳孔骤缩，看见镜中她心口的跳动已弱如游丝，而肩头的黑紫色纹路正顺着脖颈向上蔓延，眼看就要触及眉心的剑印。

“破！”他一声暴喝，惊鸿剑突然离体而出，化作百丈巨剑斩向魔修。那魔修正要躲闪，却见剑光在空中分裂成无数道，如天罗地网般将他困在中央。林清浅听见骨骼碎裂的声响，却在此时感觉一阵眩晕，眼前景象开始重叠——

她看见前世的自己，跪在满是鲜血的剑冢前，怀中抱着浑身是血的剑仙。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剑魄碎片塞进她掌心，血滴在她眉心凝成剑印：“活下去......等我......”画面跳转，是今生初遇时，陆沉舟作为魔修站在凌仙宗山门前，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光。

“原来......我们真的等了彼此千年。”她喃喃自语，泪水混着黑血滑落。陆沉舟听见这话，浑身一颤，急忙低头查看，却见她唇角已泛起青黑，双目紧闭，彻底陷入昏迷。

“浅儿！”他嘶吼着接住她软倒的身体，惊鸿剑瞬间飞回掌心，剑芒暴涨三尺。远处的魔修们见状纷纷后退，却见他突然仰头长啸，周身剑意化作实质的金色巨龙，龙啸之声震得方圆百里云层崩散，星月无光。

“今日之后，世间再无魔修敢动她分毫。”他的声音如冰河开裂，剑意巨龙张口吞噬了最后一名追兵，余威所至，连远处的山峰都被削去半座。怀中的林清浅毫无反应，他却在此时感觉到她眉心的剑印突然发烫，与他后颈的胎记产生剧烈共鸣。

一道金色光柱从两人相触处升起，直冲天际。陆沉舟惊讶地发现，林清浅体内的蛊毒纹路正在光柱中逆流，竟顺着他的手臂向他体内蔓延。他本能地想推开她，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死死锁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紫色纹路爬上自己心口。

“原来......共生之术不仅能共享灵力，还能......”他咬牙切齿，却在此时听见心底传来林清浅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别白费力气......前世你替我挡下致命一击，今生该我护你了......”

陆沉舟震惊地低头，只见昏迷中的林清浅睫毛轻颤，唇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她眉心的剑印光芒大盛，竟将蛊毒纹路逼退三寸。他忽然明白，这是剑魄共生的逆鳞——当一方生命垂危时，另一方会本能地用命魂相护。

“傻瓜......”他喉间发紧，再也顾不上保留实力，双手结出前世剑仙的“逆天命”法印。金色胎记化作锁链，将体内的蛊毒纹路死死缠住，与此同时，惊鸿剑自动悬浮在空中，剑尖滴下的不再是血，而是纯粹的剑意精华。

“以我剑魄，换她生机。”他咬破舌尖，精血融入剑意，“天道若敢阻拦，我便再斩一次天道！”话音未落，天地色变，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雷云密布，一道紫霄神雷劈向两人！

陆沉舟立刻张开剑意屏障，却见神雷在触及屏障的瞬间，竟化作甘霖般的金光，洒在林清浅身上。他愣住，忽然想起古籍记载：剑仙若行大善之事，可感天动地，引动天道赐福。

“看来......上天也不愿让我们分离。”他轻声说，看着林清浅肩头的纹路彻底消退，苍白的脸颊终于泛起一丝血色。怀中的人忽然动了动，睁开眼时，他看见自己倒映在她瞳孔里，不再是魔修的阴鸷，也不是剑仙的冷冽，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我睡了很久吗？”她声音沙哑，抬手触碰他眉心的汗珠，“你又受伤了......”他摇头，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却在此时看见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石门，门上刻着“不归谷”三个古篆，周围藤蔓缠绕，透着岁月的沧桑。

“到了。”他轻声说，“上古药谷就在里面，九转回魂草能彻底清除你体内的蛊毒残留。”林清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感觉心口的剑印再次发烫，石门上的藤蔓竟自动分开，露出一条铺满荧光苔藓的小径。

“看来......剑魄之力能打开药谷结界。”她试着起身，却发现双腿仍有些发软。陆沉舟立刻将她抱得更紧，缓步踏入石门。刚一进去，便有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远处传来潺潺流水声，却不见半个人影。

“小心阵法。”陆沉舟提醒，目光扫过周围的花草。忽然，那些看似普通的蒲公英竟化作利刃，朝他们激射而来！他挥剑劈开利刃，却见花瓣落地后竟聚成一个老者虚影，手持药锄，慈眉善目。

“外来者，欲求何药？”老者声音温和，却暗藏威压。陆沉舟刚要开口，林清浅却抢先说道：“求九转回魂草，救我性命。”老者看向她肩头的淡淡疤痕，眼神微动：“噬心蛊？此蛊无药可解，除非......”

“除非以心头血为引，炼化蛊虫。”陆沉舟接口，掌心再次凝聚剑芒，“我愿以剑仙心头血，换她一世安康。”老者摇头：“剑仙之血固然珍贵，但九转回魂草需得有缘人采摘。小友，你可知道这草为何叫‘回魂’？”

林清浅忽然感觉脑海中闪过一道光，脱口而出：“因为它能召回游离的魂魄，使人起死回生。但采摘者需以魂换魂，余生不得再入轮回。”老者抚掌大笑：“不错，看来你才是真正的有缘人。”

陆沉舟脸色大变，正要反对，却见林清浅轻轻按住他的手：“当年你为我碎了魂魄，如今我为你摘草，也算扯平了。”她转头看向老者，“请前辈指引方向。”

老者虚影化作一道光，指向谷内深处的湖泊。陆沉舟想阻止，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动弹——是林清浅用剑魄共生之力锁住了他的灵力。她冲他微笑，指尖拂过他脸颊：“等我回来，一起看日出。”

说完，她转身朝湖泊走去。陆沉舟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心口忽然泛起强烈的不安。他强行运转剑意，竟震碎了共生锁链，正要追上去，却见湖泊中央突然升起一座祭坛，林清浅站在祭坛上，周身被金色光芒笼罩，九转回魂草竟自动飞向她掌心。

“小心！”他大喊，却见祭坛周围突然浮现出无数魔纹，正是当年魔尊的手笔！林清浅手中的草叶瞬间变黑，她惊觉不对，想要后退，却被魔纹缠住脚踝，无法动弹。

“浅儿！”陆沉舟挥剑斩向魔纹，却发现剑意在靠近祭坛时竟被反弹。林清浅看见他眼中的血色，忽然福至心灵，将九转回魂草按在眉心剑印上，同时运转剑意：“以我剑魄之主之名，破！”

金色光芒轰然爆发，魔纹如冰雪与火般消散。九转回魂草恢复晶莹剔透的模样，草叶上的露珠滴入林清浅口中，她感觉有一股清凉从丹田升起，直达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舒畅。

与此同时，陆沉舟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是魔尊当年种下的魔纹禁制。他仰天长啸，惊鸿剑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整片药谷的灵气竟如百川归海般涌入他体内，助他冲破最后一重境界。

当林清浅从祭坛上走下来时，看见的正是这样的陆沉舟：衣袂翻飞，周身萦绕着金色剑气，眼中星河璀璨，比之从前更多了几分悲悯与从容。他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再也不许离开我半步。”

她轻笑，抬手环住他的腰，却在此时听见谷外传来熟悉的御剑声。转头望去，只见凌仙宗大弟子带着玄清长老等人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数位修真界前辈。

“陆剑仙，清浅姑娘！”玄清长老看见两人平安，明显松了口气，“方才天地异变，我们担心......”他的目光落在陆沉舟胸前的伤口上，以及林清浅眉心的剑印，眼神复杂，“看来剑魄共生之术已成，恭喜二位。”

陆沉舟淡淡点头，却在此时感觉林清浅身体微微发颤。他低头一看，只见她脸色再次变得苍白，唇角又有黑血渗出——是噬心蛊的余毒！原来方才的九转回魂草虽然压制了蛊虫，却未能彻底清除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