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合作郑晓龙
李景峰这么一讲,朱琳和饶月梅都听明白了林蓓这个女孩儿是个什么形象。
“可这跟你刚才问的事儿有啥联系呢?”饶月梅有些困惑。
朱琳倒是大概猜到一些,但也不说话,静静的盯着李景峰看。
“害。”
李景峰挠挠头,“我这不是琢磨着,这里头林蓓这个女孩儿,形象这么不好,《动物凶猛》里面那个于北蓓,也不算是多好的女孩儿,偏偏俩人名儿里都带个蓓,这字儿也不常见,我就寻思.”
“寻思什么?”
“.唉,我就寻思老江以前是不是跟一名儿里带蓓的女孩有仇,或是有过什么纠缠,记恨上这么一人儿了,不然咋老起这么个名儿呢?”
李景峰支支吾吾半天,可算把自己的推测说出了口。
何启治听完他的猜想,脸上的笑都快憋不住了,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神色看着他。
“景峰,你可真会联想”
另一边,朱琳微微翻个白眼,倒是没多意外,仿佛早已猜到这样的结果。
倒是饶月梅有些慌张,“没有吧,怎么会呢,你们别看江弦做事儿好像不着调一样,他从小可就是老实孩子”
饶月梅这么一说,反倒让何启治和李景峰都听出了些异样。
尤其是何启治,本来没把李景峰的话当回事儿,饶月梅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辞一出,他倒还真有点儿怀疑李景峰说的有那么几分真实性了。
饶月梅也不知道是给李景峰、何启治俩人解释,还是忙着给朱琳解释,一个劲儿的说:
“哎呀,那会儿都忙活着搞运动,上山下乡的,年轻人心思也单纯,满脑子都是报效祖国,哪有时间琢磨这些儿女情长.”
“妈。”
朱琳打断了饶月梅的话,然后一脸无奈看向李景峰。
“你想太多了。”
“是、是,我觉着也是我想多了。”
李景峰赶紧找补,“朱琳同志,我也就瞎捉摸,想当件儿逸事打听打听,其实我不该多嘴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别的事儿我可能还要问问老江,这事儿恐怕还真不是你猜的那样。”
朱琳淡淡道:“他写《动物凶猛》的时候,我就诧异过他怎么会写出这样的小说,是不是过去真跟小说里似得有过这么一段见不得人的经历,不过他小说里不也写了么?”
“写了?”
李景峰诧异,“写什么了?”
“你光记着故事情节了,你忘了他结尾那块儿插叙过一段?”
朱琳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架上里取出一册作家出版社给江弦出版的《江弦文集》。
这是作家出版社给江弦出版的“文学新星系列丛书”的其中一本。
上面收录了江弦的《棋王》《动物凶猛》等几部短中篇小说。
系列丛书出版以后,作家出版社给江弦送了一套过来。
这套文集的出版,破了两个记录:
一是此前从没有在世的作家能出文集;
二是应江弦的要求,作家出版社对这套书实行版税付酬制,此前作家从来只拿固定稿费。
“你看看这里。”
朱琳翻开《动物凶猛》其中一页,李景峰、何启治、饶月梅三个人都朝着她手指的文字看去:
“.现在我的头脑像皎洁的月亮一样清醒,我发现我又在虚构了。
开篇时我曾发誓要老实地述说这个故事,还其以真相。
我一直以为我是遵循记忆点滴如实地描述,甚至舍弃了一些不可靠的印象,不管它们对情节的连贯和事件的转折有多么大的作用。
可我还是步入了编织和合理推导的惯性运行。
我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些细节,同时又夸大、粉饰了另一些情由。
我像一个有洁癖的女人情不自禁地把一切擦得锃亮,当我依赖小说这种形式想说点真话时,我便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我想说真话的愿望有多强烈,我所受到文字干扰便有多大。
我悲哀地发现,从技术上我就无法还原真实。
我所使用的每一个词语涵义都超过我想表述的具体感受,即便是最准确的一个形容词,在为我所用时也保留了它对其他事物的含义,就像一个帽子,就算是按照你头的尺寸订制的,也总在你头上留下微小的缝隙。
这些缝隙累积起来,便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把我和事实本身远远隔开,自成一家天地。我从来没见过像文字这么喜爱自我表现和撒谎成性的东西!
再有一个背叛我的就是我的记忆。它像一个佞臣或女奴一样善于曲意奉承。当我试图追求第一个戏剧效果时,它就把憨厚纯朴的事实打入黑牢,向我贡献了一个美丽妖娆的替身。
我何曾有一个字是老实的?
”
一段话,总结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江弦承认这篇小说的故事其实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与米兰、于北蓓这些女孩从不认识,只是将其他人的遭遇拼凑、嫁接为“我”的。
李景峰看了几行,哗啦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他怎么能忘了《动物凶猛》里这么精彩的一个设计!
《动物凶猛》之所以在当时轰动文坛,除了这篇小说与文学的崇高性不搭界、与主旋律不搭界、与任何一篇社论不搭界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厮这段对故事虚构性的坦白。
江弦在这篇小说里开天辟地的打破了叙述常规。
这在文学界绝对是壮举!
想想,当时的江弦才刚初出茅庐,才只是发表自己的第二篇小说,就壮士断腕似得干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儿。
这当然算得上是壮举!
好多评论家在品读《动物凶猛》的时候,都忍不住叹息一句:“江弦太诚实了。”
为啥这么说呢?
因为本来他的这篇《动物凶猛》,是可以成为一部经典作品的。
但因为这一段,他真实的交代和插述了自己写作动机和心态,这就让读者糊涂了作者和文中的“我”。
阅读的时候,小说的思想性和连贯性一下子大打折扣。
虽然这么写很真实,但过于真实反倒使小说的艺术构思受到巨大损失和给人不真实了。
但在李景峰看来,这么写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这种艺术构思上的失误反而能证明江弦是一个有心人。
他愿意坦诚的交代写作的心境,愿意插入自己的回忆,就是为了澄清自己就是文中的主角“我”,但又不想自己成为文中那个坏坏的又极端“不好”的我而给读者留下不怎么好的印象并使读者不能接受或误解作者本人,这是作者心中的一个矛盾。
李景峰相信,江弦写的时候肯定也有挣扎,但也正是由于他的这种矛盾挣扎的考虑造成《动物凶猛》这篇小说的不够完善,反而导致了他和这篇小说给人的印象极深。
“你们聊啥呢?”
几人正谈论着,当事人披着围巾开门,在门外抖擞了抖擞身上雪。
朱琳乜他一眼。
“说你呢。”
“说我什么?”
“说你欠下的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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