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烛龙 第34章 齿轮耗尽：最后的回溯

猩红雾气在雾隐城砖缝间吞吐，龙野后背撞墙时听见骨骼闷响。离卦火纹在掌心明灭，映出饕餮异兽利齿间滴落的蓝烟——那腐蚀液正将青砖蚀出蜂窝状孔洞，他后颈寒毛突然炸起：怀表齿轮在太阳穴里逆向转动，第三道裂痕正顺着表盖烛龙纹蔓延。

苏乐乐的钢筋砸在兽首的闷响混着腥风擦过耳畔。龙野侧翻时看见她腕间青鳞爬上小臂，鳞片边缘在街灯下泛着冷光，像被水浸透的蝉翼。血珠从他肩头滴落在地的刹那，瞳孔突然收缩——那血珠在青砖上绽开银蓝色纹路，如同某种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糖分三块。"他脱口而出的瞬间，异兽尾尖的倒刺已划破空气。怀表齿轮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时间倒退回三秒前的眩晕中，他看见苏乐乐指缝间渗出的金色血液正腐蚀地面，那些液滴落地时发出齿轮摩擦般的尖啸。火纹斩在异兽下颌的瞬间，他摸到她掌心光滑如鳞——那里本该有爬树留下的月牙形疤。

记忆碎片在视网膜上炸开：三年前暴雨夜，她蹲在糖炒栗子摊前分纸袋，糖纸在掌心烫出红痕；上个月天台，她指着图腾柱时发梢遮眼，腕间只有淡青纹路。而此刻青鳞已爬至她肘弯，每片鳞片都像被水淬过的青铜，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巷口路灯突然炸裂，玻璃碴坠落时映出双重影像：现实中她咳着金色血液，记忆里却举着糖纸笑说"龙野你又记错了，是四块"。

黑雾中浮现更多狼首虚影时，龙野攥紧她掌心的焦糖纸。千纸鹤图案被金色血液浸透，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泛起微光——就像十二岁那年，她把最后一颗栗子塞进他嘴里，糖壳碎裂时粘在唇角的甜。此刻她指甲缝里渗出的液体正腐蚀砖墙，那些裂纹却诡异地组成符文洞穴里见过的烛龙契约。

"神嗣的血..."饕餮使者面具碎裂时，龙野看见对方皮肤下蠕动的齿轮。苏乐乐突然跪倒在地，七窍渗出的金血化作光斑融入空中碎片，她后颈青鳞与他掌心火纹相触的刹那，无数画面在视网膜上炸开：培养舱里的编号手环、父亲临终时滴在怀表上的血、以及自己站在猩红潮汐中，看见无数齿轮正将苏乐乐的瞳孔碾成碎片。

雨滴打在焦黑糖纸上的瞬间，龙野听见怀表发出最后一声爆裂。他抱起她踏入崩塌的黑雾，掌心火纹与她腕间鳞甲交辉处，浮现出与图腾柱同款的甲骨文——那些字符在雨中溶解成血珠，顺着他指缝滴落在地，竟长成青铜色的莲花图腾。远处烛龙虚影睁开竖瞳的刹那，他突然看懂父亲遗言：所谓回溯不是修正时间，而是用鲜血在齿轮裂缝里重写记忆。

苏乐乐睫毛上的金血滴在他锁骨时，龙野看见自己手背也泛起细密鳞片。他们奔跑的轨迹在地面烧出火痕，那些线条蜿蜒成怀表齿轮的形状，而糖纸千纸鹤正在她掌心融化，化作液态的记忆顺着血管逆流——此刻她喉间溢出的不再是血，而是童年分栗子时哼的跑调歌谣。

街角塌陷的砖石堆里，半块甲骨文残片正在发光。龙野接住碎片的瞬间，所有齿轮裂纹连成完整图案：实验室培养舱编号07、母亲临终前按在他掌心的鳞片、以及苏乐乐第一次流金血时，糖炒栗子摊铁锅上突然浮现的同纹路。黑雾中传来白无常的铃铛声，而他怀里的女孩正在蜕变，青鳞从后颈蔓延至发梢，每片鳞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倒影。

"齿轮不是消耗品。"苏乐乐突然睁眼，金色瞳孔里旋转着无数齿轮，"是我们的血在驱动它——"话音未落，她指尖长出的利爪划开龙野掌心，两滴血珠在半空凝成龙形，撞碎了逼近的饕餮面具。那些血珠炸裂时，龙野看见所有时间碎片里的自己都在做同一个动作：将怀表按在祭坛上，让血液顺着烛龙纹渗入齿轮缝隙。

雨突然变成金色。他们踩过的地面升起青铜荆棘，藤蔓缠绕着糖纸碎片疯长，在顶端开出火焰状的花。龙野这才看清苏乐乐腕间鳞片的排列——那是他从未破译的星图，而此刻每颗星都在滴血，将黑雾染成半透明的琥珀色。远处图腾柱崩塌的轰鸣中，他听见母亲的声音从怀表碎片里渗出："神嗣的血能缝合时间，但代价是......"

代价是当最后一道裂痕贯穿表盖时，苏乐乐突然吻住他。龙野尝到金血的腥甜，同时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做出选择：有的让她被培养舱吞噬，有的戴着苍母教面具将火纹刺入她心脏，还有的......在猩红潮汐里松开了她的手。而眼前这个苏乐乐，正用利爪划开自己手腕，让青鳞下的金色血管与他掌心火纹接驳。

"这次换我回溯。"她的声音混着齿轮碎裂声，鳞片脱落时化作蝴蝶撞向烛龙虚影。龙野想抓住她却穿透了身体，只见她的血液在半空中织成巨网，将所有时间碎片钉在雾墙上——每块碎片里都有个举着糖纸的女孩，在不同的暴雨夜对他说同句话："糖分三块才稳定，你以后不许乱分。"

怀表残骸突然发烫，龙野摊开掌心，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月牙形疤痕。雨停了，糖炒栗子摊的焦锅里躺着半块糖纸，千纸鹤图案被金血洗得发亮，而远处走来的苏乐乐正举着纸袋，发梢还沾着昨夜的雨水："龙野你又记错了，是四块——这次绝对没分错。"

他接住抛来的栗子时，听见怀表齿轮在某个维度重新转动的轻响。鳞片从手背消退的瞬间，街灯突然全部亮起，照亮她腕间若隐若现的淡青纹路——和记忆里某个暴雨夜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他清楚地看见那些纹路深处，藏着无数正在愈合的齿轮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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