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烛龙 第114章 饕餮主厨的吞字刀叉

餐铃在雾隐城地下三层震颤时，龙野正用袖口蹭去餐刀上的血渍。青铜铃铛悬在穹顶，十二道锁链分别刻着「子丑寅卯」，每道锁链末端都坠着半枚人骨——他数到第七根时，餐刀突然在掌心发烫。

「先生需要更换餐具吗？」

侍者弯腰时，领结上的饕餮纹突然睁开眼睛。龙野盯着那对瞳孔里的餐盘倒影，听见自己的怀表齿轮在油脂里空转。离卦火纹从指尖爬向刀柄，却在接触到刀叉的瞬间被一层黏腻的金光弹开。

「这是第三十三号食客的指骨。」侍者用银夹挑起一块五分熟牛排，肉汁里浮着半片甲骨文残片，「主厨说，懂行的客人能尝出《连山易》的味道。」

天花板突然渗出热油。龙野后仰躲避时，看见穹顶青铜砖正拼出饕餮的巨口，那些人骨锁链正被卷向咽喉。苏乐乐腕间的青鳞突然炸开，鳞片缝隙里渗出糖炒栗子的焦香——她盯着自己的手背，瞳孔里闪过狼首虚影。

「乐乐？」龙野伸手去拽她的手腕，却触到一片冰冷的鳞片。怀表齿轮在此时发出脆响，他看见侍者领结上的饕餮纹正在吞噬甲骨文残片，那些文字化作金粉钻进侍者的喉结。

刀叉碰撞声从后厨传来。龙野踢开餐桌的瞬间，听见苏乐乐无意识地呢喃：「糖分三块……」话音未落，她的指尖已戳进面前的餐盘，青鳞顺着瓷盘蔓延，在盘底刻出《诗经》残句。

「真是不懂欣赏。」侍者举起银勺，勺柄上的饕餮嘴突然张开，吸走了苏乐乐刻出的文字。龙野看见那些青鳞纹路在半空中化作齑粉，而苏乐乐的瞳孔正逐渐蒙上白雾。

热油突然浇在餐桌上。龙野翻滚避过，离卦火纹在掌心爆燃，却在接触到油渍的瞬间诡异地熄灭。他这才发现地板上的青铜砖都刻着「噬」字，油顺着笔画汇成溪流，正朝苏乐乐的脚踝爬去。

「她的血脉很特别。」侍者用银勺舀起热油，那油在勺中凝成甲骨文「饕」字，「主厨说，神嗣的骨髓最适合熬制时间浓汤。」

怀表齿轮突然逆向转动。龙野看见苏乐乐腕间的青鳞正在剥落，每片鳞片落地都化作糖纸——童年巷口的糖炒栗子摊在视网膜上闪了一下，紧接着是父亲临终前攥碎的怀表盖。

「接住！」唐三的声音从后厨传来。龙野转身时，机械义肢正冲破厨房门，义肢指尖夹着半块焦黑的牛排。牛排落地的瞬间，油脂在地面烧出「离」字火纹，那些爬向苏乐乐的油流突然嘶嘶蒸发。

侍者的领结突然炸开。龙野看见无数刀叉从领结里飞出，每把刀叉都刻着食客的名字——他在一柄餐刀上看见母亲的名字，刀刃正疯狂啃食着刻痕。苏乐乐突然发出低吼，青鳞从她的后颈爆发，在空气中织成护盾。

刀叉撞在青鳞上的瞬间，龙野听见《诗经》吟诵声从鳞片缝隙渗出。侍者的脸开始扭曲，领结上的饕餮纹正在吞噬他的五官，那些飞出的刀叉突然转向，齐齐刺向苏乐乐的护盾。

「离卦——」龙野的指尖按在青鳞上，火纹顺着鳞片脉络蔓延，「焚天！」

青鳞突然燃烧起来。龙野看见苏乐乐的瞳孔在火焰中恢复清明，她盯着那些刺来的刀叉，突然张口一吸。所有刀叉在半空中转向，刀刃统一指向侍者的咽喉，而叉齿上挂着的名字正在融化成金水。

侍者的身体开始崩解。龙野看见无数甲骨文从他体内涌出，那些文字在穹顶拼成饕餮巨口，正低头咬向餐桌中央的青铜食鼎。怀表齿轮在此时发出裂响，他看见食鼎盖子上刻着母亲的侧脸，正被饕餮的獠牙碾碎。

「时间浓汤的最后一味——」侍者的头颅化作刀叉雨，「是神嗣的记忆！」

苏乐乐突然踉跄后退。龙野接住她时，触到她后颈冰凉的鳞片——那些鳞片正在刻出新的纹路，像极了父亲怀表里的齿轮图谱。后厨突然传来爆炸，唐三的机械义肢破土而出，义肢末端夹着半张烧焦的菜单。

菜单上的血字正在蠕动。龙野看清那是母亲的笔迹，写着「神嗣计划第三号样本」。怀表齿轮突然迸出碎片，他听见父亲的声音在齿轮摩擦声中响起：「别让乐乐……尝到时间的味道……」

饕餮的巨口在此时合拢。龙野将苏乐乐护在青鳞护盾下，离卦火纹在掌心燃成漩涡，那些飞溅的刀叉突然转向，组成盾牌挡在他们身前。刀叉上的名字化作金粉，在穹顶拼出母亲的完整面容。

「该换餐具了。」苏乐乐突然开口，她的指尖按在青鳞上，鳞片瞬间渗出糖炒栗子的甜香。龙野看见所有刀叉都染上青鳞纹路，而侍者崩解成的甲骨文正纷纷钻进苏乐乐的袖口。

青铜食鼎在此时炸裂。滚烫的浓汤溅在龙野手背上，他突然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汤中沉浮——母亲在实验室调试齿轮，父亲用怀表回溯时间，而自己的指尖正按在苏乐乐童年分糖的纸鹤上。

「这是……你的记忆。」苏乐乐的声音带着金属颤音，她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无数被刀叉啃过的名字，「饕餮吞掉的……是我们的过去。」

天花板的饕餮巨口开始褪色。龙野抬头看见十二道锁链正在崩裂，人骨坠子纷纷落地，每块骨头都刻着残缺的日期——他认出那是父母失踪的年份。怀表齿轮突然逆向转动，他听见时间碎片在浓汤里发出哀嚎。

「主厨在地下室。」唐三的机械义肢指向食鼎下的暗门，义肢关节渗出金色血液，「他用食客的记忆……喂养祖巫残魂。」

苏乐乐的青鳞突然覆盖全身。龙野看见她的瞳孔里同时映出狼首和烛龙虚影，而掌心里的名字正在聚集成糖纸千纸鹤。离卦火纹在他眉心爆发，他听见《易经》爻辞从火纹中渗出，与苏乐乐的青鳞吟诵形成共振。

暗门突然渗出热油。龙野将苏乐乐护在身后，踏碎满地刀叉走向地下室——每一步落下，地板上的「噬」字就被火纹烧成灰烬。怀表齿轮在胸腔里疯狂转动，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齿轮缝隙里漏出，像极了童年分糖时掉在地上的第三块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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