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烛龙 第20章 镜中倒影的第二瞳孔

青铜镜面上的水汽被体温烘出雾斑，龙野盯着镜中自己右眼下的暗红纹路，指腹反复摩挲那块皮肤——自从三天前在十二楼狼人杀现场第一次催动妄空之眼，这片本该光滑的肌肤就像被火纹烙刻过，隐隐透出类似甲骨文的细小花纹。怀表链在指间硌出红痕，他忽然注意到镜中倒影的瞳孔在水汽凝结的瞬间，竟分裂出第二层虹膜，外圈金红如熔金，内圈漆黑如深潭，中间流转着细密的齿轮光影。

“啪嗒”一声，怀表盖意外滑落，齿轮转动声在浴室格外清晰。龙野弯腰去捡，余光瞥见镜中自己的嘴角勾起诡异弧度，不是他惯常的抿唇姿势，倒像是某种异兽的獠牙利齿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他猛地抬头，镜面却恢复如常，只有水汽在瓷砖上蜿蜒成扭曲的图腾形状。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苏乐乐发来的消息停在锁屏界面：“体温又升到39度了，你说我的血为什么是金色的？”末尾附了张纸巾上的血渍照片，金黄液体在白炽灯下泛着鳞光。龙野盯着照片，右眸突然传来被齿轮碾压般的剧痛，视网膜上炸开成片的甲骨文，最后定格成三个重叠的“神嗣”纹路。

镜中倒影的第二瞳孔再次浮现，这次金红虹膜里清晰倒映出雾隐城地底的天干图腾柱。龙野伸手触碰镜面，指尖突然陷入冰凉的液态金属，整面镜子像融化的青铜般波动，将他拽进一片由无数镜面组成的棱镜空间。每个镜面上都流转着不同时间线的画面：苏乐乐在猩红潮汐中露出狼首，自己的左臂覆盖着烛龙鳞甲与白无常战斗，还有某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将怀表齿轮按进世界树根系——那个男人的面容与他记忆里母亲银发自拍中的背影重叠。

“吼——”

金属摩擦般的咆哮从头顶传来，龙野抬头看见一只浑身覆盖镜面鳞片的异兽倒挂在棱镜顶端，十二只复眼中跳动着不同卦象的火纹。它胸前的饕餮纹面具突然张开巨口，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液态时间——被触及的镜面瞬间布满裂痕，龙野清晰看见自己的左臂在裂痕中迅速鳞化，又在时间逆流中恢复原状。

“离卦火纹，破！”

龙野本能地掐出父亲教过的剑诀，掌心浮现的火纹却比往日明亮三倍。镜面对兽瞳的弱点在火纹映照下显现：每只复眼中央都有极小的齿轮阴影，正是怀表齿轮的形状。他将火纹化作十二道飞刃，按照天干图腾柱的方位射向异兽——这是三天前在狼人杀现场，通过妄空之眼解析出的饕餮弱点。

第一刀命中左眼，镜面鳞片崩裂处露出底下的青铜齿轮，异兽发出刺耳的尖啸，液态时间开始逆向流淌。龙野感觉右腿传来被齿轮切割的剧痛，低头看见裤腿已被腐蚀出焦黑缺口，伤口边缘泛着与苏乐乐血液相同的金色。他突然想起昨天在巷尾糖炒栗子摊，苏乐乐递来栗子时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触感，那温度比常人高得多，却让他莫名安心。

“第二刀，兑卦泽！”

火纹在半空分出第二道刃光，这次瞄准的是异兽胸前的饕餮纹中心。镜中倒影却在此刻发生异变，苏乐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棱镜深处，她的瞳孔变成蛇类的竖线，腕间青鳞正顺着手臂蔓延。龙野的指尖在半空颤抖，火纹刃光偏移半寸，本该命中弱点的攻击擦过异兽胸甲，激起大片镜面碎片。

“滋滋——”

怀表链传来灼烧感，龙野看见齿轮刻度已消耗三分之一。父亲临终前塞给他怀表时的场景突然闪现：暴雨中，男人的机械义肢还在渗血，却硬是把齿轮按进他掌心：“记住，每次回溯都是偷来的时间，齿轮逆向转动时，你的记忆会被时间碎片替换……”

异兽的十二只复眼同时亮起，龙野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错误——镜中世界的异兽弱点，会随着观察者的记忆碎片而变化。刚才看见苏乐乐兽化的画面，导致火纹攻击轨迹被镜像篡改。他立刻转换剑诀，将离卦火纹与河图洛书的方位结合，在掌心构建出旋转的星轨棋盘。

“洛书九宫，方位重置！”

火纹化作九宫格光阵，将整个棱镜空间的镜面方位颠倒。异兽因视角错乱发出怒吼，胸前饕餮纹终于露出破绽——在镜面翻转的瞬间，齿轮核心暴露在正北方位。龙野抓住这零点一秒的机会，将最后五道火纹刃光合并成“亢龙有悔”的卦象，直击异兽心脏。

镜面爆炸的强光中，龙野被掀飞出去，后背撞在某块未破碎的镜面上。他看见镜中自己的右眸完全变成金红色，第二瞳孔清晰如怀表齿轮，而在他身后，苏乐乐正站在雾气弥漫的镜廊尽头，手里握着半块糖炒栗子，嘴角沾着糖渣，像极了他们七岁那年在巷口分糖的模样。

“乐乐？”他下意识伸手，镜中苏乐乐的身影却突然扭曲，变成苍母教使者的白无常面具。怀表齿轮的转动声在耳边轰鸣，龙野惊觉这次棱镜空间的试炼，竟触发了怀表的记忆碎片替换——他刚才看见的苏乐乐分糖场景，或许是被篡改过的三年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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