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崩坏后，我成了恶魔猎人 第405章 灵魂星火，永冬葬歌

那些跪伏的祭司抬起头，兜帽滑落，露出惨白枯槁的面孔。他们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个不见底的漆黑窟窿，无声地“凝视”着闯入者。暗影能量如同湿滑的毒蛇，从中央法阵的边缘缠绕在他们僵硬的肢体上，又悄无声息地缩回涌动的墨色洪流里。

只有她。

瑟兰娜。

那张在冰封中依旧保持着惊世容颜的脸庞缓缓抬起。

银色的长发垂落，像冻结的月光瀑布。

她睁开眼——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余两潭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黑暗，如同通往虚空的通道。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将万物视作尘埃的、绝对的死寂。

那凝固着黑暗的眼睛似乎微微动了一下，视线聚焦在米勒脸上。

“生命……”一个冰冷、空洞、如同冰层深处挤出的词语，从她淡色的唇间滚落，“…入侵……永恒的…安眠……不容亵渎…”

随着她的话语，地面那巨大的暗影法阵骤然亮起刺目的幽光。

浓郁的、如同活物般的暗影能量更加狂暴地从阵眼喷涌而出，整个永冬塔都随之剧烈震颤起来。塔身内壁上那些搏动的纹路疯狂闪烁，仿佛整座塔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与此同时，那几名黑袍祭司也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般，僵硬地站了起来。

他们空洞的眼窝锁定米勒三人，干枯的手指抬起，暗影能量在他们指尖汇聚，化作一道道锐利的黑色冰刺。

“打断她！”米勒厉喝，不再有任何迟疑。他左手抬起左轮手枪，右手杖剑疾刺，目标直指瑟兰娜，必须阻止她，无论那“通道”指的是什么，都绝不能让它开启。

砰！砰！

两颗附魔子弹射出，并非射向瑟兰娜本人，而是射向她身前的地面——【冲击波附魔】。

剧烈的能量爆发试图干扰法阵能量的稳定，并将冲过来的两名黑袍祭司掀飞出去。

但瑟兰娜只是微微抬手，一道凝实的暗影屏障便在她面前竖起，轻松挡住了冲击波的余威。

她甚至没有看米勒，目光依旧空洞地注视着法阵中心，仿佛那里的“通道”才是她唯一的世界。

“为了瑟兰娜大人！”一名黑袍祭司发出沙哑的嘶吼，双手挥出，数十道黑色冰刺如同暴雨般射向布莱泽。

布莱泽怒吼一声，冰铁手斧舞得密不透风，厚重的斧面将大部分冰刺砸碎或挡开，但仍有几根刁钻的冰刺穿透防御，狠狠扎入他的肩头和手臂。

暗影能量瞬间侵入，带来刺骨的阴寒和肌肉冻结的僵硬感。

“喵！”卡拉巴斯的身影如同鬼魅，从阴影中窜出，刺剑带着冰蓝的残影，精准地刺向另一名祭司的后心。

但那祭司仿佛背后长眼，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避开要害，反手一道暗影鞭挞抽向卡拉巴斯。

卡拉巴斯灵巧后空翻躲开，鞭挞抽打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焦黑的、滋滋作响的痕迹。

战斗瞬间爆发，混乱而激烈。

米勒试图突破祭司的阻拦，直接攻击瑟兰娜。

他的杖剑带着【金银三变】的锋芒，每一次挥砍都能将护盾破开，但瑟兰娜身边的暗影能量仿佛无穷无尽，不断修复、补充。

她本人更是如同与法阵融为一体，对周围的攻击几乎无视。

“没用的……”瑟兰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平静，“维萨拉的冰封，带来了绝望，唯有献祭所有被冰封者的意识，才能平息低语的怒火，这是唯一的救赎……”

献祭所有被冰封者的意识？米勒猛地想起冰晶大厅里那二十四座冰雕，想起通道里那些被封冻的恐惧面孔，想起塔壁上那具留下绝望遗言的骸骨。

这就是她所谓的“救赎”？

用无数同胞被冻结的痛苦灵魂，去填补一个无底洞？

“那不是救赎！那是屠杀！”米勒怒吼，杖剑上冰焰暴涨，强行劈开一道暗影能量的阻隔，突进到瑟兰娜五步之内。

就在这时，他清晰地看到，在瑟兰娜苍白纤细的脖颈下方，黑袍的领口之间，悬挂着一枚鸽卵大小的水晶。

那并非她额前的暗影额饰，而是紧贴在她胸口皮肤上。

水晶通体漆黑，但内部，似乎封存着一小团极其微弱的、不断挣扎的淡蓝色光芒。

那光芒，带着一种熟悉的、纯净的生命气息

瑟兰娜并非完全沉沦，她是为了这枚封印着女儿灵魂的暗影水晶，才与夜露会合作，才进行这疯狂的仪式。

低语利用了她作为母亲的软肋。

“布莱泽！侯爵！掩护我！”米勒嘶声喊道，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必须接近她，必须摧毁那枚水晶。

布莱泽闻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不再顾及自身防御，如同狂化的战熊，用手斧和身体硬生生撞开两名拦截的祭司，为米勒开辟道路。

他身上瞬间又多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黑色冰痕，血液混合着冰屑洒落。

卡拉巴斯也拼尽全力，刺剑舞出一道道冰蓝的旋风，暂时缠住了另外两名祭司。

米勒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锈蚀齿轮】的力量催发到极致，速度陡然提升，化作一道残影直扑瑟兰娜。

瑟兰娜终于将空洞的目光转向米勒，她抬起手，更加浓郁的暗影能量在她掌心汇聚，化作一柄漆黑的长矛，带着洞穿灵魂的寒意，刺向米勒的心口。

太快！太近！

躲不开！

米勒瞳孔骤缩，只能将杖剑横在胸前。

铛——！！！

漆黑长矛狠狠撞在杖剑上，巨大的力量让米勒虎口崩裂，杖剑几乎脱手。

勉强抵消了大部分冲击，但那股阴寒的暗影能量依旧透体而入，让他如坠冰窖，动作瞬间迟滞。

就是现在。

米勒强忍着内脏翻腾和刺骨的阴寒，左手一直紧握的左轮手枪猛地抬起——不是对准瑟兰娜，而是对准了她胸口那枚暗影水晶。

枪口，几乎抵在了水晶表面。

弹巢之内，【龙焰附魔子弹】，已然就位。

他扣动了扳机。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响彻灵魂的……“噗”。

翡翠色的火焰，并非从枪口喷出，而是如同有生命的液体，顺着枪管流淌而下，瞬间包裹住了那枚漆黑的暗影水晶。

“不——！！！”

瑟兰娜第一次发出了充满惊恐和痛苦的声音，那声音不再是空洞的死寂，而是属于一个母亲的、撕心裂肺的呐喊。

她试图用手去抓挠那燃烧的翡翠火焰，但龙焰如同最纯净的净化之力，疯狂地灼烧着暗影水晶。

滋啦啦——！！！

刺耳的灼烧声伴随着暗影能量被蒸发、净化的黑烟响起。

水晶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内部那团微弱的淡蓝色光芒剧烈地闪烁、挣扎。

“伊雯……我的伊雯……”瑟兰娜看着胸口的火焰和水晶，漆黑的眼眸中，那凝固的黑暗如同冰面般寸寸碎裂，露出了后面……无尽的痛苦、悔恨、以及一丝……即将苏醒的清明。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暗影水晶，彻底崩碎。

一团纯净的、柔和的淡蓝色光球，如同挣脱牢笼的精灵，从碎裂的水晶中飘荡而出。它散发着温暖、生命的气息，与周围死寂的暗影能量格格不入。

那光球在空中微微盘旋，然后，轻轻地、如同一个真正的拥抱，融入了瑟兰娜的额头。

瑟兰娜身体猛地一震。

她眼中最后一丝黑暗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仿佛刚从千年噩梦中惊醒的茫然和……无法言喻的痛苦。她看着自己苍白的手，看着周围狂乱的暗影能量，看着地上碎裂的水晶，最后，目光落在米勒身上。

“……你……”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深深的疲惫，“……你们……”

“瑟兰娜女士，”米勒强撑着身体，急促地说道，“低语，通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维萨拉女王……”

听到“维萨拉”的名字，瑟兰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情绪，有崇敬，有痛苦，更有无尽的悲哀。

她看了一眼依旧在运转、但能量似乎因为水晶破碎而变得有些不稳的法阵，语速极快地说道：

“低语的根源，不在要塞，不在冰封，而在‘凛冬之喉’的地脉核心！”

“维萨拉陛下对抗……她，她将精灵战死时产生的、地脉中淤积的庞大‘绝望情绪’，强行封印在了地核深处，她以为，时间能磨平一切……”

“但锈封印，松动了，那些被封印了数百年的绝望，逸散出来，化作了低语，腐蚀着一切^”

“唯一能净化地核的，是‘生命之种’，维萨拉陛下当年派出的最后一位游侠，带着它回来了，但他也受了重伤，只能将其藏在，藏在永冬塔顶端的冰窖中，他临终前……只告诉了我……”

生命之种？冰窟？对抗，对抗什么？

锈铁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霜语山脉的精灵又是因为要对抗什么，才派出精灵游侠的？

来不及思考这些问题，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整个永冬塔再次剧烈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塔身外传来令人牙酸的、冰层断裂的巨响。

同时，上方螺旋通道的方向，传来了密集的、粘稠的爬行声和无数扭曲的呓语。

那些低语具象体，它们冲破了之前的无形界线，正在涌入塔内。

“它们，来了……”瑟兰娜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而决然的笑，“仪式被打断，核心暴露，它们会吞噬掉一切，包括，生命之种……”

她看了一眼米勒，又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柄散发着微弱冰焰的杖剑，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拿着这个，”瑟兰娜艰难地抬起手，那团从水晶中逸出的、属于她女儿伊雯的纯净灵魂碎片，再次从她额头浮现，化作一道淡蓝色的流光，主动地、温柔地缠绕上了米勒的杖剑。

米勒只觉得杖剑一震。

一股极其纯净、极其柔韧、带着新生啼哭般力量的意志猛地注入古老的武器，冰冷的金属瞬间仿佛拥有了生命。

剑身表面骤然覆盖上一层淡淡的、流动的蓝白光晕，如同晨曦刺破绝望长夜的第一缕光芒。

一股温和却凛然的净化气息，从剑身上无声散发开来。

“伊雯的灵魂，蕴含着最纯粹的生命与净化之力，它能帮你，对抗低语……”瑟兰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去塔顶，找到生命之种，净化地核，这才是，真正的救赎。”

她猛地转身，面向螺旋通道入口方向，那里，灰色的、扭曲的潮水已经涌了进来。

“快走！”瑟兰娜用尽最后力气喊道，她的身体爆发出最后一股强大的暗影能量——并非攻击，而是将她自身与脚下那狂暴的法阵核心强行连接在一起。

“以我残魂，引暗夜之露，化作永恒的安眠……”

她低声吟诵着古老的咒文，身体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炬，暗影能量与试图涌入的低语具象体狠狠撞在一起。

轰——！！！！！

剧烈的爆炸席卷了整个塔底大厅，暗影与灰色的意识黏液疯狂对撞、湮灭。

爆炸的冲击波将米勒、布莱泽和卡拉巴斯猛地推向通往塔顶的螺旋通道。

在最后一刻，米勒回头，只看到瑟兰娜那彻底消散在能量风暴中的、带着一丝解脱笑容的侧脸，以及她最后传来的一句如同叹息般的话语：

“告诉陛下……瑟兰娜……尽力了……”

整个永冬塔似乎都在悲鸣，剧烈的冲击波将米勒三人狠狠掀飞，撞在冰冷的塔壁上。

大厅中央的法阵瞬间黯淡、破碎。

塔壁上的暗影纹路如同烧焦的纸片碎裂剥落。

那些凶恶的具象体在光芒中无声尖叫、扭曲、气化。

光焰来得快，去得更快。

光芒散去。

塔底大厅一片狼藉。

破碎的暗影冰晶散落一地，中央法阵彻底失去了光泽，化为一片焦黑的痕迹。瑟兰娜，她的手下，连同所有入侵的低语具象体，全都消失了，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只有米勒手中的杖剑，那层流动的蓝白光晕依旧温润明亮，散发着净化绝望的微光，照亮了通往塔顶的、黑暗而陡峭的螺旋通道。

伊雯的光，在剑中呼吸。母亲的牺牲，凝成照亮前路的星火。他们唯一的方向——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