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崩坏后，我成了恶魔猎人 第400章 冰道尸骸

冰台基座崩裂的缝隙，如同通往另一个冰冷世界的创口。

那封死的透明冰层下，淡蓝色的液态星光缓缓流淌，每一次微弱的脉动都将一股混杂着古老悲伤与彻骨冰寒的地脉波动碾过米勒的指尖。

“约顿海姆…”米勒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异常干涩。

传说中冰霜巨人的国度之名，此刻不再是遥远的神话，而是化作脚下这冰封通道内涌出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现实。

这个名号，米勒早就有所听闻，因为最开始的“约顿海姆”便是那云端之上的巨人之城，自初代勇者将地狱之门封印之后，那里便是伟大王朝的王都了。

“通道被冰封了。但能量还在流淌，被什么堵住了？”

“下面有路喵？”卡拉巴斯凑近裂缝，绿瞳映着冰层内流淌的幽蓝星光，带着猫科动物对未知的警惕与好奇。

“只有下去才知道。”米勒收回手，活动着依旧刺痛僵硬的左臂。他看向布莱泽，“还能坚持吗？下面不会比这里更轻松。”

布莱泽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肺部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眼神里的混乱被一种更为沉重的决心取代。

“走。我没问题，老大。”

没有工具，撬开这厚重的封门坚冰近乎天方夜谭。

三人目光最终锁定在冰台基座崩开的最大一道裂口。

裂口边缘犬牙交错，仅容一人勉强侧身挤入。冰层深处幽蓝的流光，将洞口映照得如同某种巨兽的咽喉，又像是某种幻影。

米勒率先侧身，将未受伤的右肩抵在冰冷的裂口边缘，身体用力向内挤去。

坚冰挤压着身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残留的冰刺刮擦着他新换上的风衣，留下道道白痕。

终于，他被一股微弱的吸力拽了进去，脚下踏空，一阵眩晕之后，落了在一条向下倾斜的、光滑如镜的冰晶坡道上。

坡度陡峭，米勒稳住身形，抬头望去。

上方洞口透入的微光迅速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只有冰晶坡道本身散发着一种来自内部的、极其微弱的淡蓝色冷光，勉强勾勒出通道的轮廓。

这条通道，如同深埋在地底的巨大冰川血管。

布莱泽体型最为健硕，他的身躯挤进来显得格外艰难，冰屑簌簌落下，他几乎是滚落下来，撞在米勒身上才停住。

卡拉巴斯则轻盈跃下，落地无声，绿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寒意瞬间深入骨髓，比大厅更甚。

空气粘稠得如同液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晶摩擦喉咙的刺痛感。绝对的寂静笼罩下来，连心跳声都仿佛被冻结。

坡道两侧，是近乎垂直的、光滑透明的巨大冰壁。

冰壁深处，凝固着死亡。

成百上千的精灵。

并非议会大厅里被精心“定格”的瞬间姿态。

这里的尸体，是混乱与恐惧的最终凝结。

骸骨嶙峋的精灵战士，铠甲扭曲变形，武器折断，双手保持抓挠冰壁的姿态，空洞的眼窝凝固着最后的绝望。

穿着华服的精灵女士，蜷缩在地，精致的脸庞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嘴巴大张着，似乎在无声地尖叫。

幼小的精灵孩童，被成年人紧紧抱在怀里，但大人和孩子的脸上，只有同等的、冻结在死亡瞬间的惊恐万状。

他们的表情太过鲜活，仿佛死亡就在下一秒降临。

冻结的肢体动作充满了向通道深处逃跑或被什么东西从下方拖拽的扭曲感。

米勒甚至能清晰看到一位精灵少女脸上冻结的泪痕，那泪珠在她脸颊上凝成一颗小小的、浑浊的冰珠。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包裹着这些尸体的冰层并非纯净透明。

无数缕细如发丝、暗沉粘稠的淡灰色雾气，如同活物般在冰层内部缓慢地蠕动着、纠缠着、包裹着每一具尸体。它们像是尸体分泌出的绝望脓液，又像是某种寄生物在吸吮最后的恐惧。浓度远超大厅地上那些黏液残留，散发出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精神腐朽与冰冷的铁锈甜腥味。

“操……”布莱泽低声咒骂，声音在封闭的冰道里显得异常清晰。他下意识地捂住口鼻，耳朵几乎竖了起来，以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但只有一片沉重的死寂。

他手中的霰弹枪微微抬起，枪口警惕地指向通道深处那片更加浓稠的黑暗。

卡拉巴斯尾巴上的毛完全炸开，像根蓬松的冰锥。

他贴着冰壁行走，尽量远离那些被封冻的、爬满灰色雾气的面孔。

“保持警惕，往前走。”米勒的声音低沉，在通道里激起轻微的回响。

他握紧了杖剑，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脚下的冰晶坡道光滑异常，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通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向下，如同通往大地冰冷的心脏。

冰壁内的灰色雾气似乎感知到了活物的气息，蠕动的速度隐隐加快。

空气中那股腐朽甜腥味更加浓郁，伴随着一种无形无质、却如同冰冷蛛网般缓缓缠绕上来的精神压力。

米勒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破碎而冰冷的画面：冻结的肢体、无声的尖叫、绝望的抓挠……这些都是冰壁内尸体残留的死亡片段，正被低语激发，试图污染他们的意识。

布莱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咕噜声。

卡拉巴斯则不断用爪子拍打着自己的耳朵，试图驱赶那些无声侵扰的冰冷杂音，动作显得有些神经质。

通道开始变宽。

前方的黑暗被一种新的光源取代——并非来自冰壁内部的冷光，而是一种更加集中、更加冰冷的蓝白色光芒，从通道尽头一个巨大的拱门内流泻出来。

拱门由整块幽蓝冰晶雕琢而成，门楣上蚀刻着巨大的、扭曲的符文，流淌着暗淡的冰蓝光泽。一股强大的、带着秩序感的冰冷力场，混合着之前感受到的地脉波动，以及更加浓郁的悲伤气息，从门内弥漫而出。

他们踏入拱门。

空间豁然开朗，却又被另一种更森严的寂静所统治。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冰室。穹顶高耸，如同倒扣的冰晶碗。墙壁不再是透明的冰壁，而是由无数块巨大的、切割完美的幽蓝冰砖砌成，每一块冰砖内部都流淌着精密的符文回路，散发着恒定而冰冷的能量微光。

这些光芒汇聚到冰室中央，照亮了那里耸立的核心。

一座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冰晶法阵！

法阵由七层同心圆环构成，每一层环上都刻满了米勒从未见过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古老精灵符文。

符文线条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冰层内部缓缓流淌、旋转，整体散发出一种非自然的、冰冷的秩序感，像一台被冻结了亿万年的精密机器仍在顽固运行。

法阵的核心，并非能量源，而是一截断裂的冰晶法杖。

杖身晶莹剔透，顶端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不断散发寒气的幽蓝宝石。

杖身斜斜地插在法阵最中央的基座上，断口处并不平整，仿佛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拗断。

断杖本身如同钥匙，钉死了整个法阵的运转。而在断杖正上方，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彻骨寒意的巨大虚影！

那虚影高达五米，轮廓隐约呈现出人形，但更加粗犷、巨大。它由纯粹的冰晶能量构成，呈现出一种介于实体与雾气之间的状态，下半身如同旋风般与下方的法阵能量连接在一起。

虚影的面部模糊不清，只有两点冰蓝的光芒在头部位置熊熊燃烧，如同冻结的星辰之眼，冷漠地俯视着闯入者。其双臂环抱在胸前，姿态仿佛在沉睡，又像是在镇压着什么。

约顿海姆通道的能量投影，巨人的意志碎片。

仅仅是注视着它，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对庞然巨物的本能恐惧便攫住了米勒的心脏。

空气中弥漫的悲伤气息，源头正是这巨人虚影。

然而，冰室并非无人。

五道身影，如同冰雕般伫立在法阵外围，正好挡住了米勒三人通向法阵中心的道路。

他们身着统一的银白镶蓝边法袍，样式与大厅那位手持断杖的法师冰雕相似，只是更加陈旧，带着岁月的磨损。他们的容貌依稀还能看出精灵特有的优雅轮廓，但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长期缺乏光照的苍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每个人的额头眉心位置，都有一块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淡金色斑纹。

那斑纹微微凸起皮肤表面，像是金属锈蚀后渗出的污渍，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令人不安的铁锈甜腥味。

五双眼睛，如同冰冷的蓝宝石，齐刷刷地聚焦在闯入者身上，眼神里没有惊愕，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

为首一人向前迈出一步。

他的法袍比其他几人更加华丽，袖口和下摆用秘银丝绣着繁复的雪花与冰棱图案。

他的面容苍老而刻板，仿佛终年不化的坚冰，锐利的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米勒。他额头的淡金锈斑也最大，几乎覆盖了整个眉心。

‘锐冰者’凯伦。白晶议会，利芬塔尔亲王的副手。

见到那人的瞬间，一道念头便涌入了米勒的脑海之中，像是某种声音在告诉他一些信息。

“站住，外来者。”凯伦的声音响起，冰冷、平滑，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冰面摩擦。

“此处乃‘霜语之心’，封印重地。退出去，否则，以‘永恒冰寂’论处。”他的话语带着古老的精灵腔调，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

米勒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五人额头的锈斑和法阵中央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冰巨人虚影。

“封印？我看是在维持一条被堵塞的通道。”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冰室的寂静，“约顿海姆的能量在下面哀嚎，低语在上面啃食你们的脑子。你们在守什么？等什么？”

凯伦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那淡金色的锈斑似乎因米勒的话语而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无知妄语。约顿海姆之力，乃是抵御‘寂静低语’的最后壁垒。亲王殿下深谋远虑，岂是尔等凡物所能揣度？”他抬起右手，枯瘦的手指间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冰蓝色寒气。“立刻离开。此地，不容亵渎。”

“壁垒？”布莱泽忍不住踏前一步，“你们自己身上就带着那鬼东西的味道！”

“放肆！”凯伦身侧一名较为年轻的精灵法师厉声喝道，手中的冰晶短杖抬起，杖头凝聚起一团危险的寒气。其他四人也同时摆出了戒备姿态，冰冷的能量波动在他们周身汇聚。

凯伦抬手，制止了同伴的冲动。

他那双冰冷的蓝眼睛转向布莱泽，瞳孔深处似乎有极淡的金色一闪而逝。“人类？不对，只是一个被野兽本能支配的莽夫。你懂什么？亲王殿下即将功成！只需…”

他的话语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不易察觉的停顿，仿佛在对抗某种干扰，“只需净除最后的干扰，重启通道，借巨人之伟力，必能涤荡诸邪！低语…终将在这绝对之力下…冻结、粉碎！”

最后几个字，他的语调微微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重启通道？”米勒捕捉到了关键词，眼神锐利如刀，“你们想打开它？让冰霜巨人过来？”他看着那堵死的法阵核心和上方沉睡的巨人虚影，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你口中的亲王又在哪？他打算怎么‘重启’？”

“住口！”凯伦的声音骤然变得尖厉，带着一丝被戳破秘密的慌乱和强压的愤怒，“你这亵渎者，竟敢，竟敢妄议亲王殿下的大计！污秽的暗影，怎配玷污冰霜的荣光？我们乃纯净之刃！”

他的辩解逻辑混乱，前后矛盾。

正是这瞬间的失态，暴露了他精神深处被低语干扰的裂痕，也证实了米勒的猜测。

“拿下他们！”凯伦不再废话，手指猛地指向米勒。

他枯瘦的手指间凝聚的寒气瞬间化作三根手臂粗细、闪烁着致命寒光的冰锥，如同强弩劲射，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取米勒的胸口和头颅！速度之快，远超普通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