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崩坏后，我成了恶魔猎人 第377章 歧途时痕

霜语山脉冰冷的白色脊线在天际蜿蜒，如同冻结的巨蛇骸骨。

寒风吹过覆盖着锈红色尘埃的丘陵，卷起干燥的雪粉和铁锈颗粒，扑打在米勒汗湿后又冻得僵硬的脸颊上。

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像吸入烧红的针。

他看着那山脉，比任何地图或描述都更冰冷遥远。

穿过它，然后是极光荒原……纳尼亚。

卡拉巴斯的归途，诅咒的终点。

一个可以摆脱身后这片绝望泥沼的选择。

如果……他此刻转身，带上疲惫不堪、浑身新鲜锈痕的卡拉巴斯和沉默背负自己的布莱泽，头也不回地向北……或许真的可以。

锈铁丘陵的灾难，葛隆米尔的新生……都将与他们无关。

这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尖。

然而，两个问题如同被锈蚀反复刮擦的齿轮，在他意识中刻下深深的沟壑：

修复誓约之矛……那混乱纠缠的八股意志，那“鸣响”的齿轮…如何转动？离开……他真的…能放下吗？

就在冰冷抉择的思绪如同冻雾般弥漫时，布莱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噜声。

猎人的鼻翼急速翕动，朝着某个方向的浓重雪雾深处，肌肉紧绷。

空气中，一丝微弱的、与寒风铁锈截然不同的……血腥味。新鲜的，带着生命的温热感。

米勒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咬着牙，压下断裂肋骨摩擦内脏的剧痛，挣扎着从冰冷的铁锈地上爬起，踉跄着，拖着灌满冰雪般沉重僵硬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布莱泽警戒的方向挪去。卡拉巴斯警惕地跟上。

浓雾中，一个蜷缩在雪地上的黑影轮廓逐渐清晰。

暗色的盔甲半埋在锈尘雪粉之下，一片刺目的暗红正缓慢地洇染开来，在灰白的地面上刺眼无比。

靠近几步。米勒的脚步猛地顿住。

冷硬线条的头盔下，露出一绺沾着凝固血污和冰屑的银灰色发丝。

“……艾莉亚？”米勒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

盔甲下发出细微的吸气声，身体抽动了一下

一只手试图去抓跌落在一旁的重剑剑柄，却因伤痛脱力而滑落。

米勒拖着伤体，俯下身。布莱泽在几步外警戒，喉咙深处持续发出威胁的低吼，犬齿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米…勒？”头盔下传出的声音干涩虚弱，带着强烈的痛苦，却依旧能听出那份奇特的熟悉感——清冷中带着一丝沙哑，正是曾经在他意识中、在紫色森林边缘响起过、引导过召唤的……那个声音！她真是那个声音的主人！

艾莉亚的手指勉强抬了抬，似乎想确认什么。

“是你……”她吸着气，声音断断续续，“来得可真够及时的……再晚点，就能替我收尸了……”

米勒没有回应，只是拿出了左轮手枪，上膛，还没等艾莉亚开口，他便开枪了。

伴随着一声龙吼，墨绿色的龙息将艾莉亚包裹，后者伤势迅速愈合。

“诺维安挺好的，”艾莉亚缓了口气，“重建，没死人，秩序都还在。”

她停顿了一下，呼吸急促，“感觉不对霜语山脉，像……活的伤口，有东西在吞吃边界……”

“然后撞上了看不见东西……”她眼神里带着残留的惊悸，“盔甲根本没挡住，感觉身体直接从里面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米勒点了点头头讲述了自己的经历：熔炉核心、葛隆米尔的新生、格伦伍德他们的牺牲、最后的碎片、齿轮之心、安多尔的遗言……以及那令人绝望的修复难题。

他没有提“系统”这个词。但当他说到安多尔的预言，说到自己反复思考的核心节点时，那句源于【末影齿轮】的关键信息，如同不吐不快的箴言，脱口而出：

“重复并非软弱，而是对命运的嘲弄。当你掌控了过去，便能塑造未来。齿轮转动之处，便是重生之时。愿你在未来的征途中，善用这份来自时序与永恒的馈赠。”

艾莉亚静静听着，那双淡金色的眸子在疼痛和虚弱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如同穿过千年迷雾的星光。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下冰冷的、混合着锈尘和血水的雪地，仿佛在解读某种无形的纹理。

“时空……”沉默片刻后，艾莉亚忽然开口，声音微弱，“你描述的齿轮之力……秩序，锈蚀，混乱，传承……它们本身就纠缠着过去和现实的锚点……”

她抬起手，虚弱的指尖指着米勒心脏的位置：“把那些碎片……那些充满悖论的力量，它们自身就是凝固的过去……‘齿轮转动’，或许是强行让它们在自己的时间线上重演融合的瞬间？在那一刻扭曲、碰撞达到某种只有完整之物才存在的稳定态……”

“需要一个‘点’，一个过去存在的锚点……在那个锚点上，让混乱重新‘正确’地融合一次？也许需要强行回到那个时间点？”

“……穿越时空？”米勒低声重复。

他想起了不久前的经历。

他清晰地记得——不是幻觉！

被那女神的力量扯入旋涡……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撕裂又重组……身体感知被拉伸扭曲……然后——

真实的汞湖祭坛！

腥臭扭曲的仪式现场，教皇何若那张狂热而冰冷的脸，湖中女神的痛苦挣扎，污秽仪式的能量轰鸣，他亲眼所见，甚至……他干预了。

于是他便向艾莉亚讲述了自己的这段经历。

“湖中女神，她的扭曲力量把我真实的抛回了过去的场景，就在教皇亵渎仪式那一刻……不是幻境，是真的过去，我触摸到了。”

他看着艾莉亚，眼神复杂难明：“所以可能确实可以……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撕裂？”

艾莉亚的眼中爆发出短暂的光亮，她微微点头：“湖中女神，天地精灵中最为强大的一类存在，撕裂时空对于它们来说可能做到。”

她顿了顿，继续道：“可对你，人类之躯，需要有东西能撬动那种层级的力量……需要制造或者找到一个足够强到能模仿那种‘本能’的能量激荡点……”

寒风卷过，冰冷刺骨。

米勒的目光从艾莉亚苍白的脸上，移向那片锈雾弥漫的绝境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