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崩坏后，我成了恶魔猎人 第375章 誓约之矛碎片，集齐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前进一步，都需要撕裂这沉重的无形壁障。

米勒靠近悬浮在腐臭墨绿光晕中的艾斯特尔遗骸，脚下的锈蚀泥沼发出令人心悸的“咕噜”声，每一次拔脚都带起拉丝的、混杂着金属碎屑的黑泥。

越是临近，那弥漫空间的低沉嗡鸣陡然拔高、碎裂，化作无数交织叠错的嘶语，如同亿万生锈的铁片在颅腔内刮擦、嚎哭：

“滚开——这里只有烂肉和铁锈！”

“接引我的灵魂……求你……我发誓忠诚……”

“放开我！那是我的骨头！我的！”

“杀了他！碾碎闯入者！就像碾碎我们一样！”

声音并非传入耳蜗，而是在脑髓深处直接共鸣，每一次“音节”都带着冰冷的金属硬度和灵魂撕裂的粗糙质感。

周遭的腐朽景象剧烈扭曲，空间本身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潭，荡开的涟漪中凝结出噩梦般的“实影”：

——几名挣扎的矮人虚影不再是模糊的雾霭，清晰得能看见他们褴褛皮甲下裸露皮肤上被烙印的背叛符文。

他们被无形的锁链拖拽着，尖叫着，肢体扭曲地挣扎着被强行按入一口翻腾着液态灵魂金属的巨大坩埚。

那熔流表面翻滚着扭曲的人脸，无声嘶嚎。

一柄刺目欲盲、由纯粹能量构成的、横亘天地的巨矛虚影在空间的“最高点”骤然成形。

矛尖刺下的刹那，爆发出的并非声音，而是撕裂现实的尖啸。

空间壁面被无形的力量扯出漆黑的裂隙。

米勒的视野瞬间被惨白的光爆淹没，视网膜留下灼烧的烙印。

——无法形容的极端情绪——被信任者背叛的冰冷绝望、灵魂被活活抽离的超越生理极限的痛楚、永堕绝望深渊的窒息感——如同实质的海啸般从四面八方汹涌扑来，瞬间淹没了米勒的感知堤坝。

这些不再仅仅是幻象。

它们是空间历史沉淀的伤痕，是具有重量与侵蚀力的“回忆实体”。

它们构成无形的壁障，米勒穿行其中，身体沉重如同背负千钧，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铁砂，精神被尖啸、惨嚎和纯粹的绝望情绪反复撕扯、冲刷。

冷汗瞬间浸透衣物却又被空间的阴寒冻结，贴在皮肤上如同冰针。

终于，在耗尽体力与意志的边缘，米勒站在了那被管道刺穿、扭曲悬挂的遗骸正下方。

墨绿冷光从上方流泻，照亮了艾斯特尔胸膛核心那团搏动的、嵌着【狂誓之志】碎片的怪异结晶。

结晶表面流光闪动，隐约可见暗金色的誓约符文与墨绿的污秽能量如蛇般缠绕搏斗。

就在这时，空间内所有的噪音骤然一静。

随即，无数细碎的亡魂低语不再是毫无意义的哀嚎，它们开始艰难地聚合、碰撞，形成几股相对清晰、却充满割裂感的“意识潜流”，强硬地涌向米勒的意识核心：

“带……我们……出去……”

“带进……光里……答应……”

“毁了……它……那该死的矛……帮我们……毁了它……答应！！”

“太……冷……了……把你的……骨头……分我……一点……让……我尝尝……暖……”

“新的……容器……你需要力量……我们给……你容纳……我们……分担我们的……疼……答应！！”

信息纷乱、残缺、彼此冲突，却又带着冰冷的致命吸引力。

它们没有明确的价码，只有扭曲的诉求核心：寻求解脱的承载。

无论是摧毁源头，还是提供新的宿主。

碎片化的词语和强行灌入的扭曲情感图像如同烧红的楔子钉入思维，让大脑运转都变得艰涩。

同时，【狂誓之志】的实体碎片仿佛感应到了觊觎者的靠近。

嵌入它的那团搏动结晶猛地亮起刺目的光。

暗金与墨绿的能量爆发出更强烈的涡流，一股混乱、狂暴、充斥着钢铁般冰冷愤怒与无尽痛苦的精神立场如同实质般扩散。

艾斯特尔残存的疯狂守护意志、无数背誓者临死前最后的诅咒、以及整个【齿轮之心】积攒的怨毒憎恨瞬间凝结成一张无形的剧毒罗网，将遗骸与核心区域彻底包裹。

米勒的皮肤尚未触及，已感到如芒在背的锐利刺痛感。

没有时间权衡。

上方熔炉核心传来的波动如同濒死者的绝唱，同伴们每一秒都在炼狱边缘挣扎。

一丝犹豫就是万劫不复。

米勒眼中最后一丝迟疑被冰冷的决绝取代。

他不去理会那些亡魂的絮语诱惑，也不试图去破解那层精神壁垒——身体的力量陡然爆发，覆盖着微弱银光的左手如毒蛇出洞，猛地抓向艾斯特尔胸口那团搏动光华的结晶中心。

轰——！！！

接触的瞬间，巨大的冲击波混合着纯粹的灵魂风暴炸开。

不是爆炸的热浪，而是无数思维与感官被强行硬塞并粉碎的剧痛。

米勒的脑海中：

艾斯特尔巨锤砸碎敌人颅骨的疯狂片段，伴随着钢铁碎裂声和血浆喷溅的粘腻感。

某个矮人被最信任的兄弟从背后刺穿背脊，喉咙里发出“嗬嗬”血沫翻涌的绝望呜咽。

数十张面孔在灵魂熔炉中扭曲融化、凝固成发光齿轮的极端痛苦特写。

一声远比空间撕裂幻影更真实、更震耳欲聋的、古龙被【誓约之矛】贯入心脏时发出的、令天地失色的悲恸龙吟，如同亿万面巨鼓在他头骨内擂响。

思维瞬间被塞满，撕裂，几乎崩溃。

“呃——！”米勒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弓起。

七窍瞬间涌出细微却清晰的血线，顺着下颌和太阳穴滴落。

持杖剑的右手剧烈颤抖，青筋暴突得几乎要炸裂皮肤。

那些“回忆实体”抓住机会，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扑了上来。

无形的冰冷“手爪”抓住米勒的左臂试图向后拉扯。

刺骨的寒意伴随着低语冲击着他的精神壁垒：“留下来。”

“加入我们！”

“享受永恒！”

整个【齿轮之心】发出尖锐的共鸣。

所有腐朽的齿轮残骸仿佛活了过来，锈蚀层下涌动起墨绿色的幽光。

地面泥沼中伸出更多粘稠冰冷的触须，缠绕向他的脚踝。

就在这时，一道无形的力量从他的灵魂涌进他的四肢五骸，混合着他对格伦伍德、安多尔、葛蕾塔三人生死存亡的狂暴执念，如同火山般从灵魂最深处喷薄而出。

“给我……开！！”

米勒喉头滚动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咆哮。

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干扰、所有的精神冲击，都被这瞬间燃烧的意志强行压入一个无比坚固的、只有纯粹“夺取”指令的思维囚笼。

左手五指猛地向内收缩，如同铁钳，在破碎的、熔化的怪异结晶内部，死死扣住了【狂誓之志】的实体——那触感如同攥住了一颗包裹着亿万根灼热钢针、仍在疯狂搏动的、冰冷沉重的金属心脏。

撕啦——咔嚓嚓！！！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如同撕裂厚重肌肉筋膜又掺杂着金属断裂、晶体粉碎的恐怖声响。

米勒将全部力量灌注于手臂，硬生生将那嵌入心脏位置的碎片，连同它周围粘连的数根如同血管神经般的暗金能量索和一大块墨绿色腐化晶体，从遗骸的核心处连根拔起。

在碎片彻底离开遗骸躯体的刹那，一声无法分辨是源自古龙、众亡魂还是空间本身发出的、混杂着无上痛苦与一丝扭曲解脱的尖锐悲鸣响彻整个腐穴。

艾斯特尔的遗骸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存在之力，不再有任何支撑。

它那些扭曲的肢体、钉入的管道、融合的金属结构，瞬间化作最细微的暗灰色尘埃，无声地溃散、飘落，与脚下的污秽泥沼融为一体，再无半点痕迹。

四周狂暴的空间怨念与具象化的记忆幻影如同退潮的污血，嘶嚎与低语急速减弱，潮水般褪去，重新沉淀回这片腐朽之地的每一寸钢铁和泥沼中。

但并非消失，空间中多了一种冰冷的、如同亿万双眼睛于黑暗中缓缓睁开的集体凝视感，仿佛在等待下一个祭品的到来。

米勒踉跄后退几步，几乎站立不稳。

右手紧握着的【狂誓之志】碎片在他掌心跳动、震颤，如同被捕的毒蛇。

棱角分明的金属心脏表面，暗金色的誓约符文与墨绿的污秽能量依旧在疯狂撕咬，每一次搏动都爆发出一股尖锐的精神冲击与物理层面的强烈震波。

疯狂意志、背叛苦痛、守护执念混合成的冰冷洪流，不断冲击着他紧握的五指和脆弱的精神壁垒。

他只能将碎片放入系统空间里

脑海中，陌生的记忆碎片随之消失不见。

嗡——！！！

上方熔炉核心方向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远超之前的能量震荡。

伴随着隐隐可闻的恐怖咆哮和……某种巨大结构濒临崩解的低沉撕裂声，震荡透过厚重的空间结构传递过来，让米勒脚下的腐锈地面都在颤动。

没有一丝犹豫的时间。

米勒咬着牙，将最后一丝清明压制住精神的混乱与**的剧痛，转身朝着来时的腐朽通道方向——也是那恐怖震荡的来源——发足狂奔。

熔池如同濒死巨兽翻腾的内脏。

巨大的凹坑烙印在粘稠的暗红金属池中，表面还微微鼓胀着**的气泡，肆意流淌的金属浆液如同凝固的血液。墙壁裂纹遍布，从缝隙中喷涌出的灼热蒸汽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濒死前的悲鸣。

空气里弥漫着金属液冷却后的硫磺臭气、焦糊的血肉味以及……彻底燃烧后的灰烬味道。

安多尔倒在那里，半边身体浸泡在尚未完全凝固、还散发着余温的半金属浆液中，嗤嗤的青烟从接触处不断升起。

枯死的右臂上覆盖的那层曾由葛蕾塔诅咒力量凝聚的暗金金属鞘早已剥落殆尽，露出下方深可见骨的、被高温和腐蚀能量彻底碳化的焦黑肌肉与白骨。

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如同将熄烛火，每一次微弱的收缩都牵动着粘稠的墨黑色能量淤积物从他口鼻中艰难溢出，散发着**深渊的气息。他的眼睛瞪视着上方扭曲蠕动的穹顶结构，瞳孔深处的光早已涣散，只剩下凝固的、失焦的痛苦。

格伦伍德庞大的身躯离那翻腾的胚胎最近，此时更像一座被瞬间凝固的灾难现场。

他跪扑在一滩半凝固的暗红金属浆液中，左半边身体几乎彻底熔化、焊死在其中，残存的轮廓被凝固的、覆盖着颗粒质感锈斑的暗红物质包裹。

整个背部、肩颈、甚至暴露在外的头颅，布满了成千上万细如牛毛的孔洞。

孔洞深处看不到血肉，只有细微闪烁、如同蛆虫般扭动的墨绿色磷火。

每一次沉重如同破风箱的呼吸，都从喉咙深处挤出带血的泡沫和暗红色的金属碎屑。

他那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着，望向米勒的方向，其中蕴藏的狂暴早已被烧成灰烬，只剩一片燃烧殆尽后的、带着铁锈味的虚空。

生命的气息微弱得像即将断裂的蛛丝。

葛蕾塔跪坐在安多尔身边。她的“新身体”已走到了绝境。

曾经勉强凝聚的皮肉此刻布满了如同干涸河床般纵横交错的龟裂深痕。

裂缝之下并非血肉，而是如同涓涓细流般流淌、却濒临枯竭的黯淡金色能量液。

一条手臂彻底石化成毫无生气的僵硬雕像，表面布满细小的裂纹。

她仅剩能动的那只手，正死死按在安多尔被墨黑能量侵蚀的胸口，试图用最后一丝诅咒之力压制那狂涌的腐化。

米勒的身影从那条仍在震颤、簌簌落下锈屑的通道口猛地冲出。

他几乎是跌进来的，脚步虚浮，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倾，一只手死死按着自己的额角，指缝间似乎还有未擦净的血痂，另一只手臂则不自然地紧贴着躯干，仿佛护着某种沉重而危险的东西。

他的呼吸粗重得吓人，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扯破了风箱，脸色是一种消耗过度的惨白，眼底却燃烧着某种近乎偏执的微光。

他的出现，并未立刻改变炼狱般的格局。

熔池中央那庞大的、已基本勾勒出山峦般轮廓的暗红人形，只是微微偏转了“视线”——那并非真正的目光，而是一种纯粹恶意的能量聚焦——带来的压力便让米勒踉跄了一下，险些跪倒。

他强行稳住身体，目光急速扫过场间。

安多尔浸泡在半凝固浆液里的残躯，那碳化的手臂和失焦的瞳孔。

格伦伍德被焊死在金属中、布满磷火孔洞的庞大躯体，那空洞的眼神。

以及葛蕾塔那具布满龟裂、流淌着黯淡金液、一只手已彻底石化的身体，仍徒劳地试图压制安多尔胸口的腐化。

景象如同冰冷的铁水，浇灌进米勒的胸腔。

他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跌撞着扑到安多尔附近，喉咙里滚动着血沫和嘶哑的气音：“拿到了……所有的……碎片……”

他看向安多尔，话语因急迫而破碎：“怎么……组合？把它们……变成矛！你知道……你一定知道方法！”

安多尔的头颅极其缓慢地、发出细微骨节摩擦声地，转向米勒的方向。涣散的瞳孔努力想要聚焦，看清那些代表着他们荣耀的碎片。他干裂、沾着黑血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只有气流摩擦的嘶声。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让那几乎僵死的声带重新振动，发出微弱得几乎被熔炉轰鸣淹没的、断断续续的声响：

“不……知……道。”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柄冰冷的锻锤，狠狠砸碎了米勒眼中那点微光，也砸入了死寂的沉默里。

短暂的死寂。只有熔池粘稠的冒泡声和蒸汽的尖啸。

安多尔的目光艰难地扫过格伦伍德的惨状，掠过葛蕾塔濒临瓦解的躯体，最后落回米勒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他似乎在积攒最后一点力气，喉咙里咯咯作响，补充道，声音带着一种被现实彻底碾碎后的麻木与苦涩：

“记载只有……‘当所有誓约归于一处，齿轮鸣响之时，圣矛自显’。”

他咳出一口浓黑的、带着内脏碎片的污血，气息迅速萎靡下去，眼神重新变得空洞，望着扭曲的穹顶，不再言语。

那团被禁锢的碎片依旧在米勒手中疯狂跳动，光芒混乱闪烁，映照着他瞬间僵住的脸庞和另外两人毫无生气的躯体。

希望之后，是更深不见底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