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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4章 云鬓轻绾霞光黯,十里夭灼尽失颜

“刘爱卿,可有什么难处?”朱翊钧询问着刘顺之,是否需要朝廷更多的支持。

比如去年春旱,开闸放水和不放水之间的选择,朝廷最终选择了支持刘顺之。

刘顺之认真思索了一番俯首说道:“陛下皇恩浩荡,臣别无他求。”

他不求升转,徐州最紧要的保漕运还是保民生问题上,朝廷已经给出了最大的支持,这就解决了徐州最大的困扰,至于其他,他不敢奢求了。

“朕听闻,刘爱卿把自己的家人从广西迁到了徐州来,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说,不必顾虑太多。”朱翊钧笑着说道。

刘顺之不要,但朝廷不能不给,他把皇帝关切的煤矿、佃租等问题解决了,如果不赏,就是赏罚不明。

刘顺之是广西柳州人,他选择了把家人一并迁来,就是打算生根发芽,把徐州当自己家乡了。

“只求黄河水清。”刘顺之想了想,还真的有求于陛下,希望陛下继续在黄土高坡种植牧草、植树造林,减少黄河黄沙量,让黄淮流域的百姓过安稳的日子。

“黄河水清,那得圣人出,朕不是圣人,这样吧,王次辅,在徐州建一个机械厂,徐州有煤,北铁南下在徐州做成机械再继续南下。”朱翊钧想了想还是给了政策支持。

营造徐州机械厂,帮助徐州解决更多的就业问题。

陈末作为皇帝的先锋,在徐州等地四处走访,发现徐州地方的游堕之户,要比山东多一些,一个村子少则六七个,多则数十人,徐州城里,就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漕帮。

这些游堕不全都是地痞流氓,很多都是实在讨不到生计,只能如此。

一个机械厂做得好,能容纳两三千的熟练工匠,上万人的非熟练力役,再加上官厂形成的产业群,能解决十数万人的生计,哪怕这些活儿很苦,但比没有强。

“王次辅,是否可行?”朱翊钧看向了王崇古,作为次辅、工党党魁,官厂的事儿,都归他管。

“臣遵旨。”王崇古简单的盘算了下,再俯首说道:“年底之前可以破土动工营建厂区,三年左右就可以排产了,考虑到徐州府的情况,如果完全由朝廷督办,徐州机械厂的利润,只能给徐州府衙一成。”

徐州出人出力,出不了钱,徐州府衙可以获得一成的收入,但解决了大量的就业的同时,还能催化地方产业群的发展。

官厂从来不是一个厂子,而是围绕着官厂形成的产业群,一个机械厂,光是周围能够衍生出来的产业链,就够徐州地方吃的脑满肠肥。

这年头,徐州太穷了,去年赈灾,三十万石粮食,就已经把徐州给掏空了。

大明一共有四个机械厂,西山煤局下辖的京师机械厂、永平煤局机械厂、胜州煤局机械厂和上海机械厂,除了上海的机械厂外,其余机械厂全都紧靠煤矿。

这年头想办官厂,得有圣眷。

因为需要陛下首肯、需要煤钢铁料调度、需要工兵团营营造厂区、需要西山煤局大工匠进行指导、需要机械厂工匠支援培养匠人、需要驰道、需要上到朝廷下到衙门的配合。

总之,需要一个伟大的大明。

松江上海机械厂的落地,经历了极其复杂的博弈后,最终落户在了姚光启所在的上海县,因为姚光启是王家的女婿,这显然是以权谋私,但朱翊钧非但没有惩罚,反而选择了纵容。

水至清则无鱼,林烃临死前的指控,朱翊钧不认可,他和张居正从来没有求过人人天下为公,人人没有私心贪欲。

朱翊钧要是朱元璋,他肯定那么做、那么要求,朱翊钧不是开辟太祖,他没有朱元璋那么英明神武,他要的只是让大明再次伟大。

“臣叩谢陛下隆恩。”刘顺之听闻先是错愕了一下,而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五拜三叩首的大礼,这是大恩。

大明对机械的需求在快速增加着,需要新的机械厂,山东、河南、陕西、山西,都在抢官厂落到他们的地界,这是政绩的同时,也是民生,更是生产力的具体体现。

朱翊钧笑着说道:“徐州有这个条件,时间久了,自然也会有机械厂,不算什么大事,免礼吧。”

刘顺之站起来后,看了眼张居正,已经非常确信,恩情叙事这个就是张居正的自作主张,陛下确实不是很喜欢恩情叙事。

陛下说的很对,徐州确实有这个自然禀赋,时间长了自然会有机械厂,但没有朝廷支持,这个时间有多长?十年、二十年、五十年还是六百年?

刘顺之等不了,徐州百姓更也等不了。

朱翊钧和刘顺之聊了半个时辰左右,主要还是集中在水患问题上,治标治本,黄土高坡不绿,下游一日不得安宁,这就是全国一盘棋重要性的具体体现。

矛盾说讲,万事万物存在着普遍联系,徐州和数千里之外的黄土高坡,就是这种联系。

在后世,因为英格兰人不做人,把恒河的出海口给了孟加拉,把恒河主要流域给了印度,这导致了整个恒河流域,没有因为大河受益,而是产生了诸多问题。

比如水资源分配,印度在上游建大坝,旱季上游蓄水,下游无水可用,汛期上游放水,下游洪涝;

比如跨境污染,上游污染下游遭殃;

比如协同治理困难,水土流失极其严重,河道淤塞不能通航;

比如恒河三角洲的盐碱化;

比如恒河水污染导致的三角洲疾病的大爆发。

绥远没有收复之前,无论朝廷用多少力气,只要不根治源头,这黄河就好不了。

“臣告退。”刘顺之再拜,离开了桃山驿行宫。

在行宫内,他还矜持,出了行宫,小步快走,他本来想张榜公告,但一想这份恩情是陛下的,还是等陛下的圣旨为宜,他才放慢了脚步。

日后无论是谁说起这徐州机械厂,都是他的任期里,落地徐州。

等到刘顺之走后,朱翊钧看着王崇古问道:“如果事不可为,就等等再建也行,不要因为朕的旨意,不行也要做,这生产是现实的,行政命令,有的时候反而坏事。”

“陛下,本来徐州就在备选名册之上,而且臣也有意,别的地方不靠运河。”王崇古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压力。

机械厂又不是一开始就要生产铁马、生产车头、车厢,也可以是农具。

至于陛下是不是拿工党的利益去施恩?官厂从来不只是工坊,是当地经济的主导权,更明确讲,就是权力本身。

朱翊钧在见过刘顺之后,准备继续南巡前往扬州了,大明皇帝的路线和行程是固定的,他也一直在等着刺王杀驾的事情发生,可沿途十分的顺利,没有任何的幺蛾子事发生。

仁和刺王杀驾的那把大火,把浙江的科举选士烧没了十年,把乡贤缙绅的田土烧没了,刺王杀驾把人做掉还好,做不掉,代价有点过于沉重了。

陛下,有点过于难杀了。

烟三月下扬州,朱翊钧抵达扬州府的时候,已经是四月末,五月初了。

柳烟漫锁廿四桥,画舫摇碎碧玉绡。

五月初的瘦西湖,早上时分,水面笼着层薄纱般的水雾,垂柳枝条浸在波光粼粼的湖光之中,湖面淡绿与垂绦鹅黄,在夏初的风中揉成一片,煞是好看。

晨露未晞,王夭灼推开了行宫的雕窗,便见到了二十四桥横卧碧波之上,白石栏杆上栖着几只翠鸟,叽叽喳喳、窃窃私语。

笼罩在烟气朦胧中的行人,挑着担子,行色匆匆的走过了二十四桥,许是行人穿过,白石栏上的翠鸟,忽而振翅掠过浮满绿萍的湖面。

水天俱染朝霞,湖上有画舫穿行,朱漆斑驳处,映着粼粼波光,船娘竹篙点破倒映的云影,荡起了阵阵的涟漪,也惊起苇丛里两三只白鹭。

湖西岸的野蔷薇开了,胭脂色染遍了石堤,与湖心亭的飞檐相得益彰。

初夏的风,吹来了槐香,和远处大明寺的晨钟声一起,揉碎了洒在碧波涟漪之间。

白羽忽惊萍下影,一篙点破满湖霞。

“好美。”王夭灼坐在窗边,看着湖光,由衷的说道。

朱翊钧站在王夭灼的身后,把玩着她的头发,他从梳妆匣里拿出了一个簪子,插在了王夭灼的头发上,卷了一下,从下面掏出两缕青丝,挂在了簪子的两端,一个简单的、大方的发髻就绾好了。

“景美人更美,云鬓轻绾霞光黯,十里夭灼尽失颜。”朱翊钧坐在王夭灼身边,随意的捣鼓着梳妆匣里的胭脂水粉,这些东西,他除了眉笔,其他都不怎么认识。

王夭灼听闻皇帝的话,仔细品了品,突然看着天光,恨恨的说道:“夫君,为何现在不是晚上!”

“你要作甚?”朱翊钧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说道:“娘子,车马劳顿,要注意休息才是!昨夜酣战到了子时也,夫君并非铁人。”

诗词是朱翊钧精心准备的,不是妙手偶得之。

哪有那么多的妙手,写诗写词全都是反反复复推敲修改。

他反复斟酌了很久,本来按照原定的计划,在二月春闱过后,他就要南巡,到扬州的时候,刚好是桃烂漫的时候,一切都计划好了。

当窗理云鬓的美人,让朝霞都变得黯淡;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十里桃树林,桃怒放千万朵,色彩鲜艳红似火,但这等美景,在王夭灼的面前,也会失去颜色。

夭灼即是桃的绚烂,也是王夭灼的容颜。

朱翊钧在批阅奏疏闲暇之余,修改了数十次。

人生不如意十有**,因为杨巍案、田一儁案的相继爆发,皇帝晚出发了一月余的时间,最终,错过了十里桃绚烂,只有野蔷薇绽放了。

王夭灼很清楚,陛下写诗,素来不讲什么格律平仄,和王崇古一样,叙事为主,辞藻反倒是其次。

这显然仔细斟酌的两句,显然酝酿了很久很久,王夭灼的心湖泛起了惊涛骇浪,陛下心里装着江山和社稷,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今天不逛瘦西湖了。”王夭灼有些情动,她转过身,抱住朱翊钧,还觉得不够,又往朱翊钧的怀里拱了拱,用力的抱着,仍觉得不够,便坐在了朱翊钧的身上,攀上了丈夫的脖颈,用力的吻了上去。

良久唇分,她眼眸如波,低声说道:“去床上。”

朱翊钧一时间分不清春色还是王夭灼更加明艳,佳人岂能辜负,他端着王夭灼就站了起来,片刻后,莺啼燕啭响起,和窗外的鸟儿鸣啼,此起彼伏。

陛下有规矩,不开门的时候,宫人不得擅闯,张宏看了看天色,知道今天的行程又要推后了。

太后有懿旨,随扈南下的皇后、周德妃、冉淑妃要是没身孕,就要给皇帝纳妃了。

周仃芷、冉蕙娘本来定好了今天要一起去游瘦西湖,这左等右等,等不到宦官来叫,立刻就知道了,这是贪欢了。

“妹妹心里可是吃味了?”周仃芷看着一脸寒霜的冉蕙娘,就是知道冉蕙娘心里不好受。

冉蕙娘知道自己情绪过于明显了,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有些悲苦的说道:“哎,姐姐莫说我,姐姐不吃味吗?夫君和王姐姐,如胶似漆,整日里黏在一起。”

周仃芷看着瘦西湖的水面,笑着说道:“我不吃味,我年纪大了,年老朱黄,夫君不嫌弃,还愿意见我,已是十分满足了,你也不用吃味。”

“其实,陛下和皇后千岁,是两个很孤单的人。”

冉蕙娘打量了下如同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的周仃芷,带着几分羡慕的说道:“姐姐如此明艳动人,若是姐姐说自己年老朱黄,那这天下,就没有丽人了。”

“妹妹,你还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周仃芷仔细想了想说道:“皇长子治儿,自监国以后,就要自称儿臣,称陛下为父皇,而不是父亲了。”

周仃芷因为年纪的问题,天然竞争不过这些妹妹,她也懒得竞争,算是后宫里最恬静的那个,陛下想起来,要寻她,她就仔细伺候,陛下不找她,她也不会争什么。

心态恬静,让周仃芷看的更清楚,皇帝和皇后,是两个很孤单的人。

皇后连省亲的地方都没有,全家满门都被陕州卢氏给祸害,而陛下十岁时,就已经要面对狂风骤雨般的残酷政治斗争,一直到今天。

陛下的孤独,就像在一个完全没有光的黑屋里,呆了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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