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教父 第4章 旋涡胎动

艾琳娜指尖的冰凉触感如同毒蛇噬咬后留下的麻痹，顺着手臂蜿蜒而上，瞬间冻结了她的脊骨。她整个人定在原地，冰蓝色的瞳孔因极度的惊惧而涣散，只能徒劳地看着那无形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青铜尖刺距离自己的眼球不足一寸！时间的流速在此刻变得粘稠而怪异，每一次心脏泵压的搏动都如同濒死的鼓点敲在耳膜深处。

呼——

一道灼热的气流毫无征兆地从病床方向扑来！仿佛是沉寂火山在苏醒前喷出的第一口硫磺蒸汽！

艾琳娜视线余光瞥见那扇覆盖在青铜刺前方的浅蓝色光墙猛地一亮！光墙中心，一团只有乒乓球大小、却急速旋转压缩的空气团骤然形成！旋转的边缘锋利如刀！带着一种要把空间都切碎、吞进去的蛮横！

嗡！

旋转的空气团狠狠地撞在那凝滞的青铜尖刺侧面！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齿发酸的、高频能量相互碾压摩擦的“滋——嗞——”声！那根无形的、凝重的青铜尖刺在接触的瞬间剧烈震颤起来！组成它的无数碎裂光丝仿佛被无形的铁锤狠狠砸中！刺向艾琳娜的尖端肉眼可见地被那股狂暴的旋转力量撕扯、绞碎！化作星星点点的微光碎片，如同被粉碎的玻璃沙尘，疯狂地向着光墙之外、艾琳娜和石宇峰之间的狭小空间内爆散喷射！

叮叮叮叮叮叮叮——！！

数不清的光针碎片如同高压水枪喷出的玻璃碴，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扎在病床两侧冰冷的地板、墙壁、以及昂贵的医疗仪器外壳上！

笃！笃！笃笃笃！

几根特别密集的光针碎片直接穿透了监测石宇峰脑电活动的一个精密传感器外壳，玻璃屏幕应声而碎！内部电路板爆开一团细小的电火花！

嗤啦！

一枚碎片险之又险地擦着艾琳娜蓬松的头发飞过，带走了几缕浅金色的发丝，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细微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向后踉跄退去！

“呃…呃啊……”

就在光屑爆散的混乱中心！

躺在病床上，被所有人视为枯木朽株的石宇峰！他那张松弛凹陷的脸部肌肉，像是被无形的烙铁烫过！以一种极其扭曲、完全反关节的角度猛地向内塌陷了下去！深陷的眼窝变得如同骷髅！紧闭的眼睑下方，眼球似乎要挤破脆弱的眼皮蹦出来！他喉咙深处被强行压榨出一串破风箱般的、漏气般的嘶鸣！仿佛整个颅腔都被一只无形巨手捏紧！

他那只唯一能动、之前抠裂了病号服的右手！不再是僵硬抠抓的姿势！五指猛地张开！枯枝般的手掌带着全身抽搐的力量，疯狂地、痉挛般地向上抓挠着头顶的空气！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根根暴凸，如同扭曲的蚯蚓即将爆裂！每一次抓挠都带起皮肉撕裂的剧痛，但他浑然不觉，那动作充满了绝对的、源于生物最深层的濒死恐惧！

这不是主动行为！像是被卷入了无形的绞肉机，躯壳在本能地抗拒被彻底碾碎的终局！

周绾绾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中了眉心！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在她超越凡俗的感知“视界”中，石宇峰脑域废墟中那片混乱破碎的风暴中心——那个之前被她强行压缩成一粒微光核心点的青铜旋涡——炸了！

轰！！！！

不是物质的爆炸，是纯粹能量层面的毁灭风暴！如同宇宙初开的大撕裂！

那个浓缩了所有狂暴、冰冷、破碎的青铜旋涡核心猛地膨胀开来！瞬间释放出数倍于之前的、毁灭性的精神乱流！这股乱流不再是单纯混乱的碎片浪潮，而是如同一只狂暴的钢铁刺猬，它表面布满了无形的、由破碎精神力凝聚而成的亿万根剧毒精神尖刺！每一根尖刺都疯狂旋转、扭曲，带着撕裂灵魂的恶念和终结万物的气息！整个压缩的旋涡被这股力量彻底撑爆，重新还原成之前那个庞大的、致命的混乱风暴旋涡！并且……更大！更狂暴！更饥饿！

旋转的风暴旋涡边缘，数不清的由精神碎片组成的“青铜刺”骤然探出！它们毫无章法、疯狂地延伸、扭曲、甩动！目标不再是攻击外物，更像是风暴在失控状态下自发的、毁灭性的肢解动作！无数碎片被甩飞出去，撕裂着石宇峰本已脆弱不堪的意识结构！

嗡！嗡！嗡！

环绕在周绾绾身侧、由她那觉醒的“饕餮”本能力量凝聚出的五面浅蓝色精神护盾，在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爆发冲击下，如同遭遇海啸的堤坝，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护盾表面的流光疯狂紊乱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电灯！其中两面护盾，承受主要冲击的位置，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嚓……”的碎裂声！无数蛛网般的细密裂纹瞬息爬满了盾身！

周绾绾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晃动了一下！她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深处，骤然掠过一丝金红色的、如同液态熔岩般的扭曲光芒！一股混合着极致危险与饕餮般贪婪的渴望从她灵魂深处被强行点燃！她猛地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吼，断甲的右手死死握紧，手背上刚凝结的血痂再次崩裂！

风暴旋涡中心，那股暴增的吞噬力量如同海底深渊的巨大吸盘，发出无声的咆哮！它开始狂暴地撕扯、吞噬周绾绾用来构建护盾和压制它的精神力量！不再是碎片逸散，而是更本源的——她的精神力！

“精神场畸变！防护能量层级断崖式下跌！”石星野手腕上的高级私人终端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屏幕上代表周绾绾身边精神能量护盾强度的指示条疯狂闪烁，瞬间从安全的绿色区域跌入刺眼的深红警报区！他惊愕地看着周绾绾身体摇晃、面色惨白的状态，又看向病床上父亲那只疯狂挥舞、抓向虚空、如同溺毙者求生般的手——他的躯壳此刻在物理层面经历着什么？石星野无法想象！

“周绾绾！”玛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撞击般的穿透力！她也感知到了那风暴旋涡的爆发性增长和恐怖的吞噬气息！尤其当她“看”到周绾绾眼中一闪而逝的金红色饕餮凶芒时，她脸色也骤然大变！这失控的力量足以将整个房间、甚至可能更多东西都拖入一个未知的恐怖深渊！

玛丹的手猛地抬起！目标不是石宇峰，不是周绾绾，而是自己腰带正中央——那个狰狞的青铜蝎子腰带扣！她纤细但布满力量的五指死死扣在了冰冷的蝎子身上！指尖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度而压得发白！

嗡！

指尖下，一股深沉、厚重、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凝滞力量隐隐从蝎子冰冷的青铜体内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玄奥符文的暗青铜色流光在蝎子背甲上的细微刻痕中极其缓慢地流动了一下！如同千年古钟被轻轻敲响的第一声余韵。这股力量带着强大的“定序”和“压制”特性！

与此同时。

“拦住她！”石星野爆喝出声，几乎在玛丹出手的同一时间，对着门外守卫下令！他看到了危险！更看到了机会！周绾绾力量的失控，也许就是彻底揭开父亲秘密的契机！他绝不能让玛丹干扰！必须让那个旋涡爆发！让它彻底显露！

病房厚重的门猛地被撞开！两名石星野最精锐的、身高接近两米的黑人保镖如同巨灵神般扑了进来！他们训练有素，目标直指玛丹扣向腰带的右手！蒲扇般的大手如同铁钳，裹挟着劲风抓向玛丹的手腕！动作快、狠、准！

玛丹眼中戾气暴涨！墨绿色制服的肩线绷紧如刀削！扣住蝎子腰带扣的右手五指非但没有收回，反而以更快、更迅猛的姿态直接按了下去！整个掌心完全贴合在冰冷的蝎子背上！同时，她的身体猛地向后旋转，用肩背硬撞向左边扑来的保镖胸膛！动作简洁狠辣，带着从金三角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搏杀本能！

左边保镖巨大的手掌带着破空声，擦着玛丹急速旋转的臂弯堪堪抓空！手指撕拉一下带开了她制服肩侧的高档面料！右边保镖的铁爪却几乎同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外侧！触感坚硬冰冷！

但玛丹脸上的狠厉之色反而更甚！她似乎完全不顾被抓的手腕！将全部的力量和气魄都压在了那只死死按在腰带扣蝎子上的右掌！

嘭！

撞击声闷响！右边的保镖被她蛮横的旋转和手部发力带得一个踉跄！但他的手掌已经如同焊死的铁箍，死死钳住了玛丹的手腕！

“呃！”玛丹闷哼一声，手腕剧痛，但她按在蝎子扣上的右手丝毫未松！甚至因为手臂被拉拽受力，五指在腰带上按得更深！那青铜蝎子仿佛被激活，蝎尾的尖刺部位，骤然闪过一点刺目的、极其微弱的寒芒！仿佛沉睡的剧毒被强行惊醒！一股更加沉凝、充满杀伐镇压气息的暗青铜光晕，微弱却清晰地扩散开来！

周绾绾在恐怖的吞噬和反噬力量下苦苦支撑！感知到玛丹腰带处爆发的另一股极其古老、沉重的青铜威压，以及那股锁定自己的强大压制力迫近，她眼中熔岩般的金红色光芒疯狂流转！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啸！精神力护盾再次收缩，强行抵抗着核心旋涡的鲸吞！

而石宇峰身体下方——

在他那只疯狂向上乱抓的右臂，因身体的剧烈抽搐而短暂地向上扬起、手腕内侧暴露出来的瞬间！

嗤——！

在他手腕内侧、那块因被“最终图书馆”的夺魂针扎入后碳化焦黑的皮肤中心！

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浓烈污秽气息的紫黑色“裂痕”，毫无征兆地闪现出来！仿佛是他意识深处那庞大青铜风暴旋涡投射到现实空间的一个细小、邪恶的“泄压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由纯粹精神碎片凝结成的紫黑色细芒，悄无声息地、如同毒蛇的蛇信般，从那裂痕深处缓缓探出！

它无声无息地延伸着，目标直指——

那个依旧在床头柜上静静躺着的、刚才被周绾绾强行抚平了躁动、似乎失去能量沉寂下来的老旧卫星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