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教父 第83章 熔心夺舍

顾清欢那句“下一个是陆沉舟”，透过加密频道砸过来的瞬间，像块烧红的烙铁烫进了石星野的脑子！陆沉舟？那个早就在三年前就被他亲手摁死在巨额亏空、债务缠身、众叛亲离的漩涡中心，最终选择了在名下那个最豪华的游艇上“自爆沉海”的财阀私生子？他的尸体都是石星野派人从海警打捞队手里“认领”并火化处理的！骨灰盒现在还放在青铜总部的“思过堂”里！

用死人的名义来恐吓他？笑话！石星野嘴角绷紧，面具后的脸几乎要冷笑出声——顾清欢，你这手段太拙劣！

然而，他脑中那个无比清晰、瞬间构建完毕的逻辑链条却冰冷地告诉他：这不是玩笑！雷豹的秘钥，死人身份……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借尸还魂”，只有一种可能——伪造陆沉舟的完整生物信息权限！而能拿到这种级别信息的人……

石星野的思绪猛地一卡壳，一种极其荒诞却寒意刺骨的猜测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他的神经。他猛地转头，视线死死钉向角落——

蜷缩在冰冷金属地面上的周绾绾！

这个号称能从人类记忆深处窃取珍宝的女人！她手腕上那枚“罪孽刻度”手环在强电磁脉冲扫过时狂跳的数字——“789.7”一路飙升，如同疯狂失控的心率！数字或许只是表象，但她体内那个被“铸印熔炉”碎片强行灌注进去、一直蛰伏的古旧意志……它能做到的，恐怕远不止于此！

“记忆黑市……你卖了多少？”石星野的声音如同冻结了几万年的冰川相互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切割灵魂的寒意，直接刺向角落里的周绾绾。

周绾绾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石星野的目光是真实的物理打击。她蜷缩的姿势更加紧绷，像一只被踩断了脊梁的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仿佛被砂纸磨过的破风声，断断续续，不成音节：“呃……没……交易……不是我……”

她的辩解虚弱无力，混乱的眼神根本不敢与石星野对视。暗金的细碎流光在她皮肤下混乱地奔窜，如同无数条受惊的电鳗。刚才那恐怖的干扰似乎成了最好的掩护，成了体内那个“它”挣脱束缚、尝试反客为主的完美契机！她手腕上的手环屏幕，数值稳定在了一个诡异的数字——852.4，微微发着刺眼的红光。

------

地上，港交所，顶层核心交易大厅。

冰冷的蓝白色灯光从巨大的水晶吊灯上流泻下来，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外，维港的夜景璀璨到喧嚣，却丝毫无法融化厅内刀锋般的肃杀寒意。空气里弥漫着高级皮具、微弱的汗味和无数屏幕散发的高强度蓝光辐照产生的焦糊气味。

巨大的电子屏墙仿佛一片汹涌的深红血海。“青铜重器”及其关联的十几只核心上市代码的股价曲线如同被无形巨锤猛砸的钢筋，断崖式下坠！一条条代表跌停线的灰色阴影紧随其后，发出无声的死亡宣告。数字疯狂闪烁跳动的频率让视网膜感到灼痛。

“止损单！全部挂上！”

“不行！顾氏资本那边砸出的天量做空单把支撑位直接打穿了！排队出局的单子已经挤爆了核心服务器！”

“融券利率爆表了！市场里有人在放高利贷！”

“妈的！那根本不是对冲！是冲着腰斩来的！”

交易员们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精英阶层引以为傲的冷静腔调，只剩下喉咙撕裂般的嘶吼。西装领带被扯歪，额角的汗滴落在昂贵的定制键盘上，留下湿漉漉的印痕。屏幕上不断弹出血红色的爆仓警告框，像恶毒的诅咒标语。

顾清欢站在交易大厅二楼的独立观察室巨大玻璃幕墙后，身影单薄，如同钉在悬崖边上的一根细针。室内没有开灯，只有下方交易池爆炸的电子数据洪流将惨白的光线映在她脸上，勾勒出近乎冰冷的线条。她手里握着一个微型加密通讯器，贴在唇边。

“白夜，‘老宅地下室’的通道，”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精确的数控机床在进行最后的微调，“确认清空了？”

“干净得像刚刮了层皮，”通讯器里传来白夜同样冰冷到没有人类情感起伏的回应，“除了你自己丢进去的那只死老鼠，连耗子屎都被防火墙反复扫描过三遍。放心，石头的‘神目’系统找不到任何可追踪的木马回音。”

“很好。”顾清欢的唇角极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点弧度在冰冷的屏幕反光中带着残酷的美感。她的目光锁死在主控屏幕上某个被单独框起来的、不断刷新的交易代码旁的一行小字提示——“卖家（匿名）：深海鱼饵。交割凭证：VL9认证链（已锁定）”。

这就是周绾绾被逼至绝境时抛出的“保命符”——一份通过“记忆黑市”秘密出售的、经过暗网最顶级的VL9权限链认证的“陆沉舟生物信息权限核心包”。真伪性毋庸置疑。但真正让顾清欢敢于接下这场豪赌的，是这权限包里附带的一段绝密的、关于青铜资本早期跨国洗钱时埋下的一个致命漏洞的激活密钥和一段路径信息！而这个路径的终点，指向一个尘封多年的瑞士不记名账户——一个所有人都认为早已随着陆沉舟的死深埋于数字废墟、被重重岁月和加密防火墙埋葬的账户！

就是这个账户，成为了此刻顾清欢撬动“青铜重器”、乃至整个青铜资本海外现金支柱的千斤顶！她的指尖在键盘上闪电般飞舞，一个个冰冷的指令如同致命的手术刀，精准地切断、剥离、注入……顾清欢冷冷看着那如同悬崖崩塌的曲线：“石宇峰的血脉亲情，终究压不过青铜帝国崩塌的诱惑。雷豹的钥匙……我收下了。”她的眼底，一片冰冷的平静。

------

地下核心区，极寒与混乱的余烬未消。

石星野指尖下的暗金方匣表面，奇点深处的流光如同暴风雨前的雷暴云团在疯狂涌动！他不再去看周绾绾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顾清欢动用了陆沉舟的权限，就意味着她拿到了一把能捅穿青铜资本海外防护层（甚至是刺入动脉）的钥匙！这把钥匙的锻造者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负责铺设这条隐形生命线的自己！

必须立刻锁死所有源头！切断顾清欢的手！

“命令：b级紧急预案，‘断链’行动即刻执行！”石星野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直达地上青铜总部的控制中枢，“目标：所有涉及陆沉舟生前权限节点的一切通道、密钥备份、关联程序，物理熔断加最高权限覆写！立刻！”

“收到……”白夜的声音迟疑了半秒，似乎还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最高指令，“已经在执行深度扫描……但老板，那些节点……很多是三年前陆沉舟‘出事’前你亲自下令设置、只走他生物信息验证的独立休眠链路！它们像埋在数据坟场的幽灵钥匙……需要时间定位……而且……”白夜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确定的焦灼，“我们的‘神目’核心……好像……卡顿了一下？”

卡顿？

这个词如同一个微弱的信号，瞬间被石星野脑海中一个巨大且清晰的齿轮捕捉！

卡顿！

石星野的眼角余光猛地扫向旁边那台巨大的、覆盖着雪花噪点正在艰难恢复成像、显示着青铜巨鼎投影状态的主机屏幕。就在刚才林小满触发的短路电涌中，整个地下空间电子设备遭受了强大的电磁脉冲冲击！

“神目”系统的瞬间卡顿！是不是意味着那个核心主服务器……在那个千钧一发的瞬间，有一道更高权限的指令被顾清欢利用空档强行塞了进去？

嗡——

脚下的平台极其微弱的震动！仿佛有什么沉重的齿轮在地下深处，在冰冷的冻土与钢铁结构之下，被强行唤醒、咬合！

石星野霍然低头！他的目光穿透了冰雾，穿透冰冷的金属平台底板，仿佛看到了地下更深层——那个被重重隔离、由巨大混凝土基座和超过两百吨超导线圈保护的“神目”AI核心主机组群区域！

嗡——！

震感陡然加剧！这一次清晰可辨！如同巨兽在基座上翻身！

巨大的主机屏幕上，一片杂乱雪花点突然被一串疯狂刷新的红色字符强行覆盖！

**[底层架构受到未知高级指令访问！]

[访问路径标识：青铜之血……验证中……验证通过！]

[核心子程序：‘记忆提取模块’被远程唤醒加载！]**

石星野瞳孔骤缩！“青铜之血”的路径标识？这正是当年他和陆沉舟联手设计“神目”时，预设的、用于测试阶段的最高级开发者后门路径！顾清欢怎么……她不可能拿到这个级别的权限！除非……

就在石星野惊疑的瞬间！变故陡生！

一直蜷缩在地上如同破麻袋般的周绾绾，身体猛地剧烈抽搐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十倍不止！

“啊啊啊啊——！！！”一声凄厉到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啸猛地爆发出来！这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被剥离的愤怒！周绾绾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强行从地上拽了起来，悬停在离地一尺的半空！

她身上黯淡混乱的暗金流光瞬间暴涨！变成燃烧的亮金色！皮肤下无数的金色电弧状脉络根根暴凸，如同熔岩刻在她血肉上的裂痕！她一直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白彻底消失，只剩下两团纯粹燃烧、毫无理智可言的暗金色烈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纯粹、都要疯狂！

最骇人的是她的嘴巴，大张着，下颌骨发出可怕的咯吱声，仿佛要被撕裂开！但喊出的不再是痛苦的嘶嚎，而是一串混乱、重叠、仿佛无数灵魂被强行挤压在一条管道里共同发出的、歇斯底里的电子音：

“滋——熔炉……遗愿……执行……目标锁定……林小满……意识……掠夺……！！！滋！”

话音未落，她周身暴涨的亮金能量猛然一收！化作一道迅如奔雷、凝聚到恐怖程度的金色精神射线！目标不再是石星野，也不是那口沉寂的巨鼎！

赫然是刚刚挣扎爬起、半跪在冰冷地面、正抱着剧痛头颅的林小满！

那射线仿佛无视了物质空间距离，瞬间及至！林小满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那亮金光芒射中她额头的刹那，仿佛炽热的金属熔液浇在了冰上！

“啊——！！！”

林小满甚至来不及发出完整的惨叫，身体骤然僵硬！她死死抱着头颅的双手无力地垂落，颈侧那道还在渗血的伤口猛地喷溅出一小股血沫！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身体维持着怪异的半跪姿势，一动不动！唯有那双原本因痛苦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深处瞬间炸开一片纯粹的、狂暴的、如同熔炉独眼般的熔岩血色！

她脸上的表情，那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纹路，在这一刻如同被熨斗瞬间烫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茫然的空洞。熔炉最后的咆哮，陆沉舟临死前那疯狂执念的血色烙印，在这股外来意志恐怖的入侵下，如同干枯的落叶被洪流瞬间卷走、覆盖！

她猛地抬起头，熔岩色的瞳孔空洞地直视前方。动作僵硬而迅速，精准地、冷酷地抬起右手——那只被毒蚀后带着大片坏死斑点、几乎失去知觉的手，狠狠地向后探去！目标，赫然是自己后腰战术包里露出的半截匕首刀柄！

她要拔刀自戮！这是掠夺记忆完成后，被操纵意识下达的……清除指令？！

“不——！”扳手的嘶吼带着绝望的电音，他刚从设备堆里钻出来，一条手臂还连接着几根断裂的数据线，根本来不及扑过去！

石星野周身冰冷力场瞬间汹涌！暗金方匣嗡鸣震响！他几乎就要出手禁锢那道精神射线！但下一秒，顾清欢那句冰冷的“下一个是陆沉舟”和白夜关于账户崩溃的尖叫像两条绞索勒住了他的行动！

就在他念头挣扎的这零点一秒的迟滞！周绾绾发出了那声非人的“掠夺”尖啸！

石星野的心猛地一沉！完了！

就在这时！

“滋——滋啦！”

石星野随身加密通讯器里传出另一个清晰、冰冷、带着凛然正气、却明显使用了高级通讯掩盖身份的电子合成音！这声音强行切入了顾清欢和白夜那片混乱的金融战场：

“石宇峰！苏明镜！”

“关于h港三号码头非法交易链关键物证链已固定！”

“‘青铜重器’股权代持协议泄露！港交所已触发强平熔断！国际账户冻结指令下达！”

“你的路，到尽头了！”

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审判般的穿透力：

“——以法律之名！”

这突如其来的宣告如同一道霹雳，将地下空间的混乱短暂地劈开！也砸在了石星野那即将分崩的钢铁意志上！

港交所强平熔断？！国际账户冻结？！

石星野的动作因这惊天噩耗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但致命的僵直！

噗嗤！

冰冷的金属刺入血肉的闷响清晰地传来！

悬在空中的周绾绾，那双燃烧着纯粹暗金火焰的双眼中的凶光仿佛凝固了一瞬。她似乎感应到了某个极其重要的、支撑着体内这个恐怖存在的“脐带”……被某种更高位格的力量强行剪断了！

林小满那只握着自己匕首刀柄的手猛地一顿！刺入战术服和皮肉的刀刃刚切入皮下半寸，硬生生停在了那里！原本熔岩色的瞳孔深处炸开大片混乱的挣扎！有属于她自己的惊愕和茫然，也有熔炉残念的暴怒，以及那一抹强行打入、尚未完全掌控的、周绾绾体内意志下达的强制指令留下的烙印！她僵住了，身体微微颤抖，眼神里一片混沌的血色旋涡！

石星野猛地抬头！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了角落里地上——那个被高强度能量冲击汽化灼烧后形成的焦黑、塌陷的区域中央！

几点极其微弱、几乎被尘埃和冷凝剂覆盖的、细微如同沙粒的暗红色光点，顽强地、有节奏地搏动着！正是那个之前爆发出吸引鼎炉能量流、疑似玛丹最后存留物的信号源！

它没被摧毁！刚才只是蛰伏！

而此刻！

它仿佛被苏明镜那带着强**律意志的宣告和港交所国际账户被冻结的现实——如同被两股截然不同却都代表秩序巨锤重击——给强行激发、点燃了！

嗡！

那几点微弱的暗红光点猛地爆发出瞬间的光芒！虽然短暂，却足够刺目！

一道细微到极致、却又蕴含极致愤怒与怨毒的低频能量脉冲，无声无息地如同毒刺般，猛地射向了林小满！

不！更准确地说是射向林小满刚刚被强行塞入混乱熔炉记忆后、又被周绾绾精神攻击入侵过的、脆弱不堪且正处于短暂呆滞中的意识核心！

林小满猛地再次发出更为尖锐凄厉的惨叫！这一次，她彻底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而在她倒下前，她那空洞混乱的眼神深处，像是被这最后一股愤怒怨毒的信息强行撕开了一道短暂的口子！一副血腥而清晰的画面如同烙印般刺入她几乎崩溃的脑海深处——

……那是陆沉舟！

……不是豪华游艇的自爆沉海！

……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巨型绞肉机的地下液压设备车间！

……是绝望挣扎、被冰冷的金属液压钳一寸寸压碎骨头的血肉模糊景象！

……石星野就站在监控镜头前，隔着冰冷的强化玻璃，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镜片反射着液压机下溅射的血肉和刺眼的白光！冰冷的眼！

……陆沉舟最后被压碎的头颅上，那只被血糊住的左眼正死死“看着”镜头！无声的嘴在机械的压迫下撕裂开，扭曲成一个无声的口型！

那个口型……像是一个被抹掉所有元音的残忍遗言：

“哥……我……还……有……”

画面在林小满的意识中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剧烈闪烁一下后消失。

噗通！

林小满仰面重重摔倒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双眼彻底失神，瞳孔涣散无焦距，像被抽掉了灵魂的玩偶。身体微微抽搐着，嘴里涌出带有血沫的唾液。

地下空间，一片死寂。只有主机风扇在低鸣。冰霜覆盖的金属平台中央，石星野站在原地，冰冷的“亚丑”面具像一件裹尸布贴在他脸上。

他刚刚利用空档紧急连接到外部，向楚河发出了最后一道指令：

“启动‘归墟’倒计时……清盘所有明面关联资产……通知我们所有的影子理事……进入最高级别的静默……”

加密通讯器那头，楚河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掩饰不住的颤抖：“老板……‘黄昏法庭’那边……有动静了……他们刚刚……接受了白夜的匿名传票申请……对象……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