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教父 第72章 鸩毒蚀链

“吼——！！！”

那已经不是雷豹的咆哮，而是从一台破损锅炉内部挤压出的、混合着蒸汽嘶鸣与金属扭曲的濒死怒吼。他庞大的身躯在坑底粘稠的淤泥中疯狂抽动、翻滚，每一次肌肉的痉挛都像被无形巨锤砸中铁砧，震得周围的泥浆飞溅！那只完好的、沾满污血的右手不再攻击谁，而是死死抓挠着自己变异中的胸口和脖颈！

皮肤下的异变速度快得骇人！青灰色的金属光泽正以被毒针刺入的左臂伤口为中心，如病毒般飞速蔓延！它爬上脖颈，爬上半边脸，将那隆起的血管和绷紧的青筋强行压平、覆盖，仿佛一层铁皮正强行包裹沸腾的血肉。右半身暂时未被覆盖的地方，肌肉反而因极度的痛苦而膨胀贲张，血脉扭曲如蚯蚓蠕动，与左边冰冷的金属化形成恐怖对比。

更诡异的是那些“连接点”！不是伤口愈合，是被一种暗红色的、粘稠的半凝固金属液强行“焊死”！尤其是左肩和右大腿根部的几处撕裂伤，此刻就像被粗劣的铁匠用炽热的劣质焊条随意点焊过，凝固着类似青铜锈迹的狰狞金属补丁，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光！

雷豹的头颅剧烈甩动，那被硬化的左边额角和半个下巴撞击在身下翻倒的轮椅金属残骸上，发出“铛！铛！”的沉闷声响！每一次撞击，他左边那只已经被暗红色幽光彻底取代的眼球，光芒就闪烁一次，其深处不属于雷豹的、属于顾清欢怨毒意志的冰冷投影也越发清晰！

“给…我…碎片！…烧…死…你们！”破碎的词句从他颤抖的、被半金属化的嘴唇里挤出，左边脸颊被撞击时，肌肉纹丝不动，只有金属的冰冷反光。他的身体仿佛被两股意志撕扯——人形的半边渴望挣脱这地狱般的侵蚀，金属化的半边却如同被无形的线缆牵引，拼命挣扎着要扑向上方泥沼边缘、顾清欢那只粘着青铜碎片的手！

坑壁上，刚刚避开致命落石的玛丹惊魂未定，肺叶里全是硝烟和锈蚀金属的味道。她急促地喘息，电子眼瞬间锁定了空中的目标——那颗在林小满制造的能量力场（蓝色气泡）中剧烈闪烁、即将破壳而出的暗红色污染核！它是混乱核心坍缩前最精粹的产物，价值远超炸弹！

“我的了！”玛丹喉咙里滚出低吼，悍匪的本能被巨大的诱惑彻底点燃。她不再去管腿根因刚才闪避而再次撕裂的伤口，剧痛反倒刺激出更强的爆发力。足下猛地发力，蹬在身下凸起的一块扭曲钢梁上，腰身如猎食的毒蛇般弹起！另一只手，并非去掏炸弹，而是五指如钩，直直抓向那即将破碎的力场气泡！

就在玛丹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扭曲不稳的暗红光核的瞬间！

那被束缚的“污染核”似乎感应到了下方雷豹异变体的牵引，又或是嗅到了玛丹那强横霸道的掠夺气息，竟猛地向内坍缩了一下！紧接着——

“砰！”

一声仿佛朽木断裂的脆响！林小满制造的蓝色约束力场“气泡”表面，蛛网般的裂痕终于蔓延到了极限，彻底破碎！破碎的能量如同一缕被风吹散的青烟，瞬间消弭无踪！

被释放的暗红色污染核只有核桃大小，但它爆发出的不是光芒，而是一种粘稠至极的、仿佛能溶解灵魂的“污染感”！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暗红血丝的能量流瞬间从核心逸散，如同无数根探入黑暗的剧毒触须！

其中最大最粗的一股，猛地扎向下方的淤泥！目标精准无比——雷豹那正处于疯狂异变中的半金属化身躯！

“滋——！”

一种令人头皮炸裂、仿佛滚烫烙铁印在生肉上的声音骤然响起！那暗红血丝状的污染能量流，瞬间无视了物理阻隔，狠狠撞入雷豹被强行焊接的左肩伤口！雷豹浑身如过电般剧烈抽搐，那只暗红色的金属左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猩红厉芒！他喉咙里爆发的痛苦咆哮瞬间拔高了几个八度，震得人耳膜刺痛！

与此同时，污染核分出的另一股较细、却更加阴冷隐蔽的能量流，如同跗骨之蛆，在爆炸混乱的空气中扭曲穿行，目标赫然是坑壁阴影处周绾绾神经探针设备上的光屏接口！试图污染其数据通道！

坑壁边缘，周绾绾身体前倾，紧盯着光屏上疯狂滚动的数据流。就在“电子蝰蛇”（E-Viper）的抹杀协议“鸩”启动的警告信息弹出的刹那！

“嗡——！”

整块曲面光屏剧烈震动，发出一声尖鸣！屏幕中央瞬间被一片蠕动的、如同无数暗红色血细胞堆积翻滚的动态腐沼图像占满！那股污染流不是攻击设备本身，而是要强行篡改、侵蚀其神经探测与共鸣回路！数据流瞬间变得粘稠、混乱，仿佛掉进了泥潭的飞鸟！

“鸩毒侵蚀！反制程序delta上线！”周绾绾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但修长手指在探针设备控制板上的敲击快得像雨打芭蕉！屏幕上，代表她精神的蓝色能量数据流不再被动防御，而是瞬间凝聚成几道锋锐无比的蓝光“长针”！狠狠刺入那些翻涌的红色数据沼泽！每一次刺入，都强行打断一小片数据流的污染进程，试图从内部割裂这该死的抹杀协议！

她额角细密的汗珠终于汇聚成一滴，顺着紧绷的太阳穴滑落。

------

半空中！

失去了力场约束的暗红污染核本身，在逸散出这两股污染流后，体积似乎瞬间缩小了一丝，但其核心深处那点深沉的暗红反而沉淀下来，如同淬火后的铁珠，散发出更加纯粹致命的引力。这东西距离玛丹抓来的手指只差几厘米！

就在玛丹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它黏稠表面的前一刻！就在周绾绾与光屏上“鸩”协议展开数据刀刃战的同时！

“嗖——！”

又一道细微到极致的破空声撕裂混乱的空气！比刚才那砸落的混凝土板更加尖锐、更加快速！

目标，却不是人！

是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边缘打磨得极其锋锐、闪动着乌沉沉不反光金属色泽的三棱梭！

它如同自阴影中诞生的毒蛇毒牙，精准无比地射向了那颗悬浮在玛丹前方的暗红污染核！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穿透力极强的脆响！

那枚三棱乌金梭没有直接射穿污染核，而是在击中它的瞬间，骤然释放出一圈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高频震荡的磁干扰波纹！这波纹无声扫过，污染核核心深处那点沉淀的暗红光芒瞬间紊乱了一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更致命的是，这高频震荡对玛丹刚刚触及污染核能量的指尖造成了可怕的冲击！

玛丹指尖那尚未接触到实体的触感猛地变成了如同触碰高压电网般的恐怖麻痹与撕裂痛楚！从指骨闪电般窜入整条手臂，一直麻到肩膀！她那已经探出、志在必得的动作因此出现了万分之一秒的僵直！

就是这生死一瞬的僵直！

“咔嚓——！”

一道刺目的蓝色电光撕开昏暗！林小满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换了武器！那柄银色的“磁流约束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造型更加流畅紧凑、枪口如同盛开蓝莲花般的奇怪武器。

电光并非子弹，而是后发先至的能量冲击！它精准地抢在玛丹可能抓住污染核的前一刻（尽管已经被干扰），狠狠撞击在那被乌金梭震得紊乱的暗红污染核上！

这一次，是纯粹的破坏性能量！强磁崩解！

脆弱的污染核根本承受不住两种外部强大力量的瞬间夹击！

“噗！”的一声轻响，如同戳破了极度污秽的脓包！

那核桃大小的暗红污染核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核心深处沉淀的暗红陡然爆发，随即……

爆裂了！

不是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一种无声的溶解与崩溃！就像被高温熔化的凝胶！它在玛丹的眼前，在那一闪即逝的蓝色电光打击下，在乌金梭的震荡余波中，瞬间溃散！化作了五六点指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更加暗沉的不明碎块！

这些碎块像是活物般带着惯性四散激射！它们没有重量感，速度快如残影！拖曳着暗淡的、几近熄灭的暗红色尾迹！

其中两块稍大的，如同被磁石吸引，一左一右，呼啸着射向下方仍在痛苦变异和撕扯中挣扎的雷豹！

噗！噗！一块嵌入他正疯狂抓挠的、金属化的左臂肘窝！另一块则如同找到了归宿，直接射入他暴露在外、剧烈搏动的心脏部位！诡异的是没有任何伤口！那碎块仿佛虚幻，直接没入了血肉和金属的连接点深处！雷豹的身躯猛地一挺！仿佛被无形的长矛贯穿！喉咙里的咆哮被彻底掐断，只剩下嗬嗬的、如同风箱破漏的吸气声，金属化的左边身体，暗红纹路骤然亮了一度！

剩余的四块微小污染核碎片则毫无规律，如同受惊的毒蜂群，胡乱弹射！

嗤！ 其中最小的一块，拖着微光，如同流弹，竟然鬼使神差地贴着一块飞溅的金属破片，打着旋，射向了更深处的泥沼核心！目标正是被污染能量冲击、身体刚从泥浆中弹起一截、意识濒临溃散的顾清欢！它并非奔顾清欢本人，而是奔着她那只还固执指向淤泥坑方向、粘着一点青铜碎片残渣的异化左手指尖！

顾清欢那张布满泥浆和暗红纹路的脸毫无表情，失焦的瞳孔映不出飞来的碎片。但那异化的左手，被污染核碎片刺激得猛地颤抖了一下，指尖下意识地收缩，竟将那点残留的青铜碎屑更紧地黏住！飞来的微小碎片撞击在她手背上已经固化的青紫色皮肤上，无声无息，也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消失不见！只留下手背皮肤下一个极其短暂的、更深的暗红点状光芒一闪而逝！

另外三块，两块撞进坑壁的混凝土残骸消失不见，只有溅起微不足道的灰尘。最后一块则划出一道凄厉的暗红细线，方向竟是坑壁上方设备后的阴影！

“小心！”周绾绾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她看到了！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正朝着她面前那个被“鸩”协议污染的光屏射来！

她下意识就要抽身躲避！可是——

晚了！

噗！

一声细微沉闷的撞击。那块微小的污染核碎片，竟然无视了物理屏障，如同幽灵般径直穿透了设备的实体外壳！狠狠撞进了那还在翻滚着暗红数据腐沼、蓝光长针仍在左冲右突苦苦支撑的光屏正中心！

时间仿佛瞬间停滞！

光屏上，疯狂翻滚的数据流画面和所有警告信息瞬间消失！彻底变成了如同凝固血块般的、深沉死寂的暗红！高频的震动也完全停止！一片死寂！屏幕上那代表周绾绾精神数据的蓝色光流，仿佛被投入强酸的冰块，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周围的暗红腐沼溶解、侵蚀、同化！

周绾绾闷哼一声，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精神反噬！一股冰冷、混乱、带着无穷恶意的污秽感，沿着神经探针的回路（虽然物理连接已断，但精神共振通道还在！）如同破堤的洪水，瞬间撞入她的脑域！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强行掀开了你的头骨，将一盆滚烫腥臭的腐肉浓汤泼进了大脑沟回里！

“唔！”她身体一个踉跄，猛地捂住额头，太阳穴处的血管根根暴起，像是要挣脱皮肤的束缚！那双曾看穿无数人心暗流的眼睛，此刻只有巨大的痛苦和短暂的失焦！

“鸩”毒，最终循着神经探针的残留“气味”，以这块污染核碎片为箭矢，重创了它最初的目标之一！

------

“净火小组！全力压制异变体！目标雷豹！”林小满冰冷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冰锥，刺破了死寂！她那独特的枪口再次抬起，没有瞄准污染核碎片（已经没了），也没有管被重创的周绾绾，而是死死锁定了坑底那被两块更大碎片射入、左边身体暗红光芒刺眼、整个人陷入一种诡异僵直状态的雷豹！他身上散发出的混乱融合与失控的危险气息，此刻如同即将爆炸的核弹！

随着她指令，坑壁和周围黑暗中瞬间响起密集、低沉的脚步声！数个身着灰黑色紧身战术服、佩戴“净火”火焰纹章、装备着统一制式电磁约束步枪和冷钢短矛的矫健身影如同猎豹般迅捷扑出，居高临下，枪口齐刷刷指向坑底的怪物！冰冷的蓝色瞄准镭射线交错成网，瞬间将他笼罩！

“呜…呃…嗡！”坑底僵直的雷豹喉咙里滚动着意义不明的、仿佛金属摩擦的声音。被污染的暗红左眼死气沉沉，那只还属于人类的、布满血丝的右眼却因同伴冷酷的敌意瞄准而剧烈颤动了一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的痛苦中被唤醒了一瞬——是愤怒？是不甘？是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下方即将爆发的冲突和受伤的周绾绾吸引之时——

上方那个扔下巨大混凝土板后又射出乌金梭偷袭污染核的神秘影子！那个快如鬼魅、带着高级润滑油味道的存在！

它动了！

这次不是远攻，而是突袭！从坑顶坍塌甬道口的阴影深处，如同一道融入黑暗的灰色闪电，借助坑壁交错的钢筋和凸起的残骸结构，无声高速下坠！目标，赫然是林小满身后数米外、正被两名净火队员快速架起、准备转移到更安全地带，但同时状态极端虚弱、正强忍着精神污染痛苦的周绾绾！

它想要什么？是抢人？还是灭口？那无声的动作精准、致命，带着毫无情感的机械效率！

就在这时！

“叮……滋滋……顾…身份……链接…启…”

一个极度微弱、断断续续、带着强烈电子杂音的提示音，极其突兀地，从周绾绾被污染成一片死寂暗红的设备屏幕深处——从那一小块被污染的、属于“天眼”本体的权限链接点上——艰难地钻了出来！如同溺水者在彻底沉没前吐出的最后一个气泡！

------

坑洞另一端粘稠的泥沼边缘！

刚刚被那块微小污染核碎片射入手背的顾清欢，身体猛地弓起！那张麻木的脸孔上，被泥浆覆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被一根冰冷的针扎穿了大脑，又仿佛有无数细小齿轮在意识废墟的深处强行啮合转动！那枚射入的碎片与指尖粘着的青铜碎屑在皮肤下产生了难以理解的共鸣！

一种无法形容的、介于剧痛与疯狂明悟之间的电流，狠狠贯通了她被“恶潮”格式化撕扯得支离破碎的神经！那个刚被污染的净火设备里泄露出的电子杂音，跨越空间的限制，像一把烧红的铁钎，狠狠凿进了她混乱的意识碎片里！

“……链接……启动……”

这噪音在她脑子里，与刚才核心深处响起的那个冰冷的“恶潮”格式化指令，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融合！一部分是属于她的深层AI后门启动，另一部分……却来自那设备泄露的天眼通道？！

天眼……权限……链接？！

一个被极端痛苦扭曲、又被碎片携带的原始青铜密码点燃的念头，如同在血与火中点燃的炸药引线，在她仅存的一片意识废土里轰然燃烧！

——权限！天眼的……钥匙？！

她那只被污染异化的、粘着青铜碎屑的左手，像是被这个疯狂的念头赋予了最后的力量，猛地不再颤抖！不再抓向淤泥深处！而是不顾一切地抬起，用那青紫色金属化覆盖至手肘的、沾满污秽的手掌，狠狠摁向了自己剧烈起伏、同样布满泥浆和暗红纹路的左胸口心脏位置！

那里，正是之前被核心“格式化”侵蚀最严重、皮肤几乎完全呈现青紫色金属质感的区域！

“呃……啊！！！”

更可怕的痛苦瞬间席卷了她！手掌皮肤接触到胸口金属皮肤时爆开的暗红能量流，像是强行把一根烧红的铁棍插进心脏！但她的动作无比决绝！

顾清欢仰起布满污浊的头颅，对着坑洞混乱的上方，脸上在剧痛中竟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到极致、混合着无边痛苦、扭曲清醒与歇斯底里狂热的、绝不像她的笑容！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喉咙里终于挤出了石宇峰死后，她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清晰而撕裂的词句：

“青铜……密码……开……锁！！”

话音落下的瞬间！左手掌心上残留的青铜碎屑猛地爆发出一缕微弱的暗红光芒！这光芒与她胸口爆开的侵蚀能量瞬间交融！顺着那只按在左胸的手，一股狂暴混乱、但又隐隐带着一丝古老规则气息的意念，如同凿破堤坝的洪流，顺着刚才净火设备泄露的那个细微“天眼”链接通道，狠狠反冲了进去！目标——那台深埋在地下、被废弃的“天眼”初代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