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黑岩领的过程比去时快了数倍。
林德直接召唤了星穹使徒,银蓝色的机甲如同撕裂苍穹的流星,在云层之上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灼热轨迹,将兽人王国那粗犷、蛮荒的气息远远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清晰的、属于西方边境的凛冽空气。
他坐在静谧的驾驶舱内,只有能量流低沉的嗡鸣与外界风暴被隔绝后的绝对寂静。
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收纳在机甲内置空间里的【寂灭之终焉】。
那冰冷的、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的触感,透过晶骸传递而来,清晰地提醒着他这件武器的分量。
他甚至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它那暗沉无光、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矛身,以及其上那些天然形成的、如同破碎星辰般蕴含着终极毁灭意味的纹路。
他能感觉到,在分别之际,乌拉诺那看似平静的意志之下,隐藏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对这根长矛的灼热渴望与深深的忌惮,如同暗火在冰层下燃烧。
一位在世神明,面对一件能真正威胁、甚至终结自身存在的武器,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感觉,就像一头雄狮对着一把能轻易刺穿它心脏的淬毒匕首,既想据为己有,又忌惮其锋锐。
林德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映照着窗外飞速流逝的云海。
他十分清楚,【寂灭之终焉】对于任何神只而言,都是悬于神座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幽寒。
乌拉诺自然动过杀人夺宝的念头,尤其是在祂自己的神国“无尽猎场”之内,那里充斥着祂的野性神力,优势似乎显而易见。
但这位万兽之神很聪明,或者说,很谨慎。
祂掂量过了。
强行击杀林德,夺取弑神武器,绝非易事。
林德自身重构光脉、理解影渊的实力深不可测,如同潜藏在深海下的冰山,手中还握着【寂灭之终焉】这等大杀器,逼急了,绝对是两败俱伤,甚至可能是祂陨落的结局。
更何况,神国之外,还有魔法之神缇奥兰缇斯如同阴影中的窥伺者,以及其他可能隐藏的古老存在。
一旦祂在与林德的火并中遭受重创,神力衰微,下场绝不会比逃入星海、如同丧家之犬般的融体之神好多少。
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甚至可能引火烧身的蠢事,乌拉诺不会做。
所以,那份贪婪与杀意,最终只能被理智压下,如同被强行按回的潮水,停留在想法的阶段。
“利用我?”
林德低声自语,声音在安静的驾驶舱内显得格外清晰。
星穹使徒开始降低高度,穿透云层,下方黑岩领那熟悉而坚毅的轮廓——灰白色的城墙、井然有序的街区、以及中央高耸的领主府——已然在望,在午后偏斜的阳光下泛着坚实的光泽。
“自以为用一份上古契约和一次联手对敌,就让我成了你清除大敌的刀……”
兽神乌拉诺或许以为,是祂巧妙地利用了林德对融体之神的威胁感,以及那份“诚意”(先祖血核和知识库的有限开放),驱使林德出手,为祂铲除了一个心腹大患,而祂付出的代价微乎其微。
祂此刻或许正在那充斥着咆哮与血腥气息的“无尽猎场”中,志得意满地舔舐着并不存在的伤口,享受着敌人溃逃的快意。
“可惜,你弄错了一件事。”
林德眼中紫芒流转,内部数据光瀑映照着他毫无波动的面容,仿佛有冰冷的星河在他眼底生灭。
“我需要的,从来不是你的认可或者那点可怜的知识。我需要的是实战数据,是验证【寂灭之终焉】对真正神级存在的杀伤效果,是亲眼观察一个混沌邪神的运作模式,是……一个能让这把弑神之矛真正‘开锋’,并震慑其他潜在敌人的机会。”
融体之神,不过是他用来试刀和立威的绝佳靶子,那片苍白扭曲的“蠕行之胃”,不过是一个宏大的实验场。
与乌拉诺的“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顺水推舟。
兽神自以为得计,利用林德清除了威胁。
却不知林德借此机会,不仅验证了自身力量与武器的上限,更是在大陆顶层势力(尤其是神明层面)面前,进行了一次**裸的武力宣示——
他林德·特鲁克,拥有弑神之力,并且不吝于使用它!
这份用一位邪神近乎陨落换来的威慑,远比任何外交辞令或结盟条约都来得有效,如同在诸神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涟漪必将扩散至每一个角落。
星穹使徒如同精准的陨星,带着撕裂空气的余韵,降落在领主府后那被魔法符文加固的专用起降坪上,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扭曲光线的能量涟漪,吹散了地面细微的尘埃。
机甲舱门无声滑开,林德迈步而出,晶骸躯壳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冷硬而深邃的光泽,仿佛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
早已感受到他归来那独特能量波动的艾莉丝、娜孜拉和莱奥妮斯已经等在旁边,她们站在渐起的暮色中,身后是领主府初亮的温暖窗火,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与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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