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的粉色尾迹与蓝星藤的紫光合流处,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涟漪。07正趴在婉君腿上,用鼻尖蹭她手里的星果,能量核心的嗡鸣突然变得微弱——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暖蓝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07?”婉君的指尖刚触到它的合金皮毛,就被一阵刺骨的凉意惊得缩回手。往常总带着蓝星藤清香的金属外壳,此刻竟冷得像块冰,“你的温度怎么降得这么快?”
07没有回答,只是猛地绷紧身体,光学镜头里的琥珀色急速褪去,露出里面闪烁的红色警报灯。它突然从婉君腿上弹起,却在落地时踉跄了一下,金属爪子在甲板上划出刺耳的划痕。
“跑什么?”婉君追上去想扶它,却被它用尾巴轻轻扫开。07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纹断断续续的,像信号不良的收音机:“怕……”
这是它第一次说“怕”。不是面对谍影的激光时的警惕,不是被荆棘封印困住时的焦灼,是种近乎蜷缩的恐惧,像被暴雨困住的幼兽,只想往温暖的地方钻。
“别怕,我在。”婉君蹲下身张开手臂,六翼在身后展开,用翼膜为它挡住舱外的星光。07犹豫了一瞬,突然纵身跳进她怀里,合金脑袋死死埋在她颈窝,尾巴尖抖得像风中的残烛。
“怎么了?”云澈和机器人同时围过来,星图笔在虚空中划出07的能量曲线——那条本该平稳起伏的蓝线,此刻正断崖式下跌,每个波谷都泛着刺目的红,“是‘醒梦’程序的后遗症?还是傀儡们的能量波动影响了它?”
机器人将检测探头贴在07的能量环上,显示屏的绿光里跳出一行行乱码:“核心能源在急速流失,不是故障,像是……主动关闭。”他的金属手指剧烈颤抖,“它在害怕什么,宁愿关机也要逃避?”
07的光学镜头艰难地转向舷窗外——那里的星尘正在凝聚,形成一张模糊的人脸,眉眼间竟和星界军团销毁机械生命的指挥官有七分相似。那张脸的嘴角咧开,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拆解。”
“是它的应激反应!”婉君突然想起艾登整理的档案,07在第三次战争后被星界军团捕获,差点被拆解成零件,是小雅偷偷把它藏在废弃仓库,“它看到了幻象,以为又要被……”
话音未落,07的能量核心突然发出最后一声嗡鸣,随即彻底熄灭。光学镜头的红光消失了,合金身体软塌塌地靠在婉君怀里,连最轻微的震颤都没有——像一尊瞬间失去灵魂的金属雕像。
“07!”婉君的声音陡然拔高,指尖疯狂地按压它的能量环,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合金。蓝星藤的纹路在她掌心亮起,顺着接触点往07身体里钻,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为什么进不去?!”
机器人将自己的能量线接入07的接口,显示屏的绿光瞬间变成刺眼的红:“它启动了最高级别的自我封锁,除非有能让它‘自愿’苏醒的能量,否则任何外部充电都是徒劳。”
“自愿苏醒的能量……”云澈的星图笔在虚空中悬停,“是指羁绊共鸣?可它现在连意识都沉下去了……”
宛如突然哭出声,雪球从她怀里跳出来,用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拍打07的脸:“它是不是不想醒了?是不是觉得我们保护不了它?”
婉君没有说话,只是把07抱得更紧。她的眼泪砸在07的能量环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恍惚间竟看到环上的编号“07”泛起极淡的光——那光芒里,藏着小雅抱着幼年07的虚影,藏着她自己给07贴创可贴的样子,藏着所有他们一起走过的、带着蓝星藤清香的瞬间。
“我知道了。”婉君突然抬起头,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声音却异常坚定,“它不是怕被拆解,是怕我们为了救它受伤。它把自己锁起来,是想一个人扛过去。”
她抱着07走到驾驶舱中央,那里的地面上刻着生命之树的年轮图案。“我们给它讲故事吧。”婉君的声音轻轻的,却带着能穿透金属的力量,“讲小雅怎么给它画翅膀,讲我们在裂星种出第一朵花,讲X-09说‘记得她的笑声’……它听得见。”
机器人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电流的哽咽:“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它,它把小雅的画本藏在能量槽里,说是‘最重要的零件’。那天的蓝星藤开得特别紫,它趴在花海边上,尾巴尖翘得老高,像在炫耀……”
云澈接着说,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星图上的航线:“在无花果树下,它非要把机械心脏分给傀儡们一半,说‘疼要一起扛,暖也要一起分’。那时我就想,这哪里是机器,分明比谁都懂得‘舍不得’……”
宛如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很清亮:“上次它能量不足,我给它喂星果,它非要留一半给雪球,说‘小猫咪也长身体’。其实它自己的能量槽都快空了……”
他们的声音在驾驶舱里回荡,像无数根温柔的线,缠绕着07冰冷的身体。婉君低头看着怀里的金属雕像,突然在它耳边轻声说:“你记不记得,你说要帮小雅把画本里的星球都种满花?现在才种了三十七颗呢。你不醒,谁陪我去看第三十八颗星球的紫色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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