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渐渐熄灭时,棘皮族的身影消失在北岸的石屋里。泉边的念禾田里,留下了他们笨拙的脚印,与三族的脚印交错在一起,像无数个小齿轮,终于卡进了共生的大机器里。
影墨望着石屋里透出的微光,那里,赤皮族的火不再用来投掷,而是照亮了孩子们学习编织的手;蓝皮族的潜水不再为了偷窃,而是为了明天的鱼;绿皮族的短棍不再带着尖钉,而是变成了翻土的农具。
“你看,”断的光带缠上他的手腕,金斑在夜色里闪着,“再坚硬的冰,也能被泉水捂化。”
影墨握紧她的手,忆火的光映在水面上,与石屋里的光连成一片。他知道,棘皮族的出现不是麻烦,是共生的又一个起点——就像玄火大师与燎羽少主,像墨鸦与烬雀,像林砚与三百年前的他们,每个看似对立的存在,其实都是等待被“我们”收编的“我”。
而共生泉的水,还在静静流淌。这次,它带着绿皮族的麦香,赤皮族的火光,蓝皮族的鱼汛,流向更远的地方,告诉每个遇到它的人:
没有天生的邪恶,只有没被温暖过的心;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没被牵过的手;
你的故事里,或许藏着我的救赎,
而我的牵挂里,终将长出我们的年轮。共生泉的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北岸石屋里的烛火渐次熄灭,只有棘皮族首领棘牙的窗口还亮着。他正用粗糙的绿手指,摩挲着人助力送的木犁——犁头的共生钢在烛光下闪着柔和的光,上面还留着影墨帮忙打磨时的温度。
“爹,”门外传来小儿子的声音,手里攥着块念禾饼,“念萤姐姐说明天教我们编稻草人,吓走偷麦子的鸟。”
棘牙放下木犁,接过饼咬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时,他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在沼泽里嚼树皮的涩味。那时候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安稳地坐在屋里,吃着别人分的饼,听孩子说“明天要学新东西”。
“去吧,”他揉了揉儿子的绿头发,“编结实点,别让鸟知道咱们以前……偷过东西。”
儿子跑后,棘牙走到窗边,望着念魂塔的方向。塔顶的铜钟在月光下像块巨大的共生钢,他仿佛能听见三百年前的钟声,正顺着泉水流进自己的心里,敲碎了那些年被饥饿冻硬的壳。半个月后的清晨,蓝皮族的水滑从下游带来个消息:“沼泽深处的灰皮族派人来了,说想看看……咱们是不是真的不用抢就能活下去。”
灰皮族是棘皮族最孤僻的亚种,世代住在沼泽中心的泥洞里,据说能与毒虫沟通,用毒刺做武器,比绿皮族更凶狠,比赤皮族更警惕。
“让他们来。”棘牙把刚割的念禾捆好,“正好让他们尝尝清禾奶奶烤的饼,比毒刺蘸血好吃。”
三日后,灰皮族的信使到了。为首的是个佝偻的老矮人,灰皮肤像干裂的泥地,手里拄着根缠满毒藤的拐杖,身后跟着两个背着毒箭筒的年轻人。他们站在共生泉边,眼神里的戒备像淬了毒的尖刺。
“这就是你们说的‘活路’?”老矮人啐了口唾沫,拐杖在地上戳出个小坑,“三族的人会这么好心?怕不是想把我们养肥了再宰。”
他身后的年轻人突然射出一支毒箭,直奔念禾田。箭在半空中被影煞的忆火点燃,化作灰烬落在地上。“灰皮族的规矩,”影煞握着刀,“是先动手再说话?”
“不然呢?”老矮人冷笑,“当年我们帮绿皮族挡过影族的箭,结果你们反过来抢我们的毒草,真当我们忘了?”
墨鸦走上前,共情核心轻轻触碰老矮人的拐杖。记忆碎片涌出来——二十年前,影族的激进派为了练毒,确实洗劫过灰皮族的药田,老矮人的儿子就是在那次冲突中被射死的。
“那不是影族的全部。”墨鸦的机械指指向影煞,“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反对抢药田,被激进派打断了腿。”
影煞突然解开衣襟,露出左胸的疤痕:“这是当年为了护灰皮族的孩子,被自己人砍的。老东西,你看看这疤,是不是比你的毒藤更记得疼?”
老矮人的拐杖猛地顿住,灰皮肤下的手指在颤抖。他认出了那道疤的形状——当年他躲在树后,亲眼看见这个影族少年挡在自己孙子面前,被刀砍中时,血溅在泥地上像朵红花开。灰皮族的试炼藏在沼泽带来的毒藤里。老矮人说:“你们要是真能让我的‘骨蚀藤’开出花,我就信你们。这藤沾血就疯长,专啃有仇恨的骨头。”
骨蚀藤被放在共生泉中央的石台上,藤蔓上的毒刺闪着黑光,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1)第一关:毒刺下的温柔
骨蚀藤突然暴长,毒刺直指影煞。影煞没有躲闪,反而伸出手臂。毒刺刺穿皮肤时,他的忆火顺着伤口涌入藤蔓,银灰色的光焰包裹着毒刺,竟让黑刺渐渐变成了绿色。
“当年砍我的人,”影煞忍着疼,“后来在无刃坊打农具,上次还托我给你们带新的药锄。他说……当年的刀,现在想用来给你们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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