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风正掠过风息崖的记忆果园,北漠苗的驼铃花在风中轻晃,将阿古阿爸的笑声送向远方;南沼苗的蝶翼叶舒展着,阿萤阿妹举着灵芝的身影在叶上流转;西陆苗的贝壳果里,老渔民的号子混着海浪声,被风卷成细碎的银砂。
焰明蹲在初始之根下,指尖抚过树皮上“焰生”二字的刻痕。爷爷三年前化作了记忆之风的一部分,临走前说:“风里藏着所有选择,你要学会听。”此刻风里确实多了点异样的气息——不是遗忘之海的潮腥,也不是幽冥域的阴冷,是种带着甜香的铁锈味,像被糖渍过的血。
“喵呜——”
一声猫叫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果园入口的雾霭里,不知何时站着个穿黑红相间长袍的女孩,袍子的样式像极了当年妖王的服饰,却在袖口绣着细碎的焰心草。她脚边蹲着只通体雪白的猫,猫爪踩着片金红砂粒,砂粒在它脚下凝成小小的漩涡。
“你的火苗痣,和他很像。”女孩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点没褪尽的稚气,眼神却像经历过千年风霜,“焰生……是你爷爷?”
焰明的手按在腰间的时砂漏上,光带瞬间环绕周身,银灰与金红的砂粒蓄势待发:“你是谁?穿妖王的衣服,带着猫妖……”
白猫突然弓起背,周身泛起淡紫色的雾,雾里浮出无数细小的爪印——是猫妖术“迷踪爪”,能在雾中制造残影,让人分不清虚实。但那些爪印刚靠近时砂漏的光带,就被金红砂粒烧成了灰烬。
“小影,回来。”女孩轻轻拍手,白猫立刻收敛妖气,蹭了蹭她的靴尖。她掀起长袍下摆,露出一截泛着银光的尾椎骨,那里没有尾巴,只有圈愈合的疤痕,“我是万尾妖王的断尾所化,他们叫我‘断’。”
焰明的时砂漏突然剧烈震颤,光带里的砂粒逆向流动——是回溯之力!他看到了画面:万尾妖王在与记忆之风对抗时,被风卷断了最纤细的一条尾巴,断尾坠落在无名岛的沙滩上,吸收了岛上的“选择之力”,化作人形。而那只白猫,是断尾坠地时,被砂粒惊醒的“守忆猫”,天生能感知记忆的流动。
“妖王……还活着?”焰明的声音有些发紧,爷爷说过,万尾妖王的本体是“未被选择的记忆”,只要还有人在纠结“记与忘”,它就不会真正消失。
断轻轻摇头,指尖划过尾椎的疤痕:“它在沉睡,用剩下的九十九条尾巴缠着‘未决之海’。我是它最不想要的部分——因为我学会了选择。”她指着白猫,“小影能看到人心里的‘未决之事’,它说你爷爷的风里,藏着个没完成的约定。”
白猫突然跳进焰明怀里,用头蹭他的火苗痣。时砂漏的光带瞬间投射出段画面:年轻的焰生站在幽冥殿,对忘砂君说:“如果有天你能选择,我在风息崖等你喝焰心草茶。”
“忘砂君……”焰明的呼吸一滞,“爷爷说他化作了时砂漏的砂粒,难道……”
“他在未绝之海。”断的声音低下去,“妖王用未决之海困住了所有‘无法选择’的魂灵,忘砂君就在那里,每天对着海浪说‘该忘还是该记’。”她突然从袖中掏出片银灰羽毛,“这是他托小影带给你的,说看到羽毛,就知道该来的人来了。”
羽毛刚触到时砂漏,光带突然射出银灰光束,光束里浮着忘砂君的虚影,他的手里捏着片焰心草叶,叶上写着“等你”二字。白猫小影的瞳孔突然变成双瞳,左瞳映着“记”,右瞳映着“忘”。它从焰明怀里跳下,在地上踩出串爪印,爪印里浮现出未决之海的地图——那片海在世界之树的背面,海水是半透明的,里面悬浮着无数凝固的瞬间:有母亲举着药碗说“喝了就不疼了”,有战士握着断剑说“我不后悔”,有恋人转身时说“忘了我”……
“这些都是‘卡在选择里的瞬间’。”断跟着爪印行走,长袍扫过的地方,北漠苗突然开出银灰色的花,“妖王怕它们变成记忆之风,就用尾巴缠住了海。但它不知道,越困,这些瞬间的力量越强。”
焰明注意到断的长袍下摆,那里绣着的焰心草有片叶子是银灰色的:“这是……忘砂君绣的?”
断的耳尖突然泛红:“在未决之海,他教我绣的。他说焰心草有两片叶,一片记暖,一片忘寒。”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地图上的漩涡,“这里是‘抉择漩涡’,所有未决之事都会被卷进去,小影说忘砂君每天都在漩涡边徘徊。”
白猫突然对着漩涡方向发出警告的叫声,爪印里的海水开始沸腾,浮现出个巨大的黑影——是万尾妖王的一条尾巴,正从海底探出来,尾尖缠着无数银灰砂粒。
“它醒了。”断将长袍系紧,“它不允许有人带走未决之海的魂灵。”
尾尖的银灰砂粒突然化作锁链,直扑断的咽喉。小影猛地跃起,双瞳射出紫雾,雾里的爪印瞬间变成盾牌,将砂链弹开。但砂链落地的地方,记忆果园的地面裂开缝隙,涌出些半透明的人影,他们都在喃喃自语:“该记还是该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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