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接住光齿轮的瞬间,齿轮突然发出“嗡”的轰鸣,不是机械摩擦的钝响,是像蜂鸟振翅般高频的震颤。他下意识握紧,掌心立刻被齿牙硌出红痕——但这痛感里裹着股暖流,顺着胳膊往心脏涌,像黑团的丝线第一次缠上他手腕时的温度。
“转啊……”铁蛋低头对着齿轮轻声说,指尖抚过最后补全的那三圈纹路。那些纹路里藏着光,黑团的丝体熔成的光浆在齿牙间流转,像在给他指方向。他猛地抬头,看向水纹被蚀时兽追得节节后退的背影,又瞥见蚀时兽甩动的尾巴——“咔嗒”“咔嗒”,已经响了两声。
“第一声,慢0.1倍。”铁蛋盯着水纹的脚步,她刚才跨出一步的距离,现在要多花半秒才能落地。
“第二声,慢0.2倍。”他看见水纹伸手去拽黑团剩下的丝线时,指尖的动作迟滞得像被胶水粘住。
蚀时兽的第三声“咔嗒”刚响,铁蛋突然将光齿轮举过头顶。齿轮转速瞬间飙升,从刚才的500转/分猛地窜到1200转,齿牙间迸出的光屑不再是星星点点,而是连成了线,像把没开刃的刀。他朝着蚀时兽的侧腹,狠狠劈了下去——
“光斩!”
这两个字刚出口,光屑组成的刀突然亮得灼眼,风息崖的晨雾像被撕开道口子,露出后面青灰色的崖壁。光斩没直接碰到蚀时兽,却在它侧腹的鳞片上擦过——那些暗绿色的鳞片突然“噼啪”裂开,不是被劈开,是从“现在的坚硬”倒退成了三小时前的“软嫩”,像刚从蛋壳里钻出来的幼兽皮肤,轻轻一碰就渗血。
蚀时兽吃痛,咆哮着转身,六指前爪往铁蛋方向一挥。铁蛋早有准备,抱着光齿轮往旁边一滚,躲开了带着蚀骨液的爪风,但衣袖还是被扫到了——袖口瞬间变得破破烂烂,像是三天前被磁沙磨烂的样子,布料上还沾着那时的沙粒。
“记忆蚀骨……”铁蛋低头拍掉袖口的沙,突然笑了,“原来你这爪子,只能倒退回‘过去的破’,挡不住‘现在的光’啊。”
齿轮还在转,1300转/分。铁蛋能听见里面传来黑团的“丝语”,比刚才清晰多了:“……左后爪……有伤……”
他循声看去,果然,蚀时兽左后爪的鳞片缺了一块,露出底下粉红色的皮肉——那是昨天石粒用拓片的金线划伤的,当时它没当回事,现在被光斩的“现在之力”一激,反倒成了显眼的弱点。水纹被时间流速拖得浑身发沉,每跑一步都像陷在泥里。蚀时兽的尾巴还在响,第四声“咔嗒”落下时,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慢了半拍,吸进肺里的风带着铁锈味,像是逆世界里的磁沙钻进了喉咙。
“黑团,还剩多少丝?”水纹喘着气问,指尖缠着的丝线已经细得像棉线,再断就真没了。
丝线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像是在说“够”。
够什么?水纹心里清楚。黑团是想把最后这点丝体也熔了,给她做个“时间盾”——但那样的话,黑团就彻底成了空线轴,再想再生,至少要等三个月。
“傻东西。”水纹眼眶有点热,突然转身,不是往记心阵的方向跑,反而朝着蚀时兽冲了过去。她拽着丝线往它左后爪的伤口甩去,“要耗,就耗它最疼的地方!”
蚀时兽没想到她敢反扑,怒吼着抬爪拍来。水纹早算准了它的动作——在时间流速减慢的区域里,“预判”比“反应”管用。她猛地矮身,让过利爪,同时将黑团的丝线往那道伤口里塞。
丝线触到伤口的瞬间,突然“噗”地燃起银蓝色的火——那是黑团用最后5%的丝体点燃的“记忆火”,烧的不是皮肉,是蚀时兽对“伤口”的记忆。蚀时兽疼得满地打滚,尾巴的“咔嗒”声都乱了节奏,第五声、第六声挤在一起响,时间流速反而忽快忽慢,乱了套。
“就是现在!”水纹冲着铁蛋喊,“它乱了!”
铁蛋会意,光齿轮转速飙到1500转,光斩再次亮起,这次他瞄准的是蚀时兽的尾巴根——那里的鳞片最薄,藏着控制“时间流速”的神经结。
“记住这一下!”铁蛋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冲劲,“是黑团教我的——丝能点火,齿轮能斩雾,我们仨凑一起,就没有‘未完成’的事!”石粒在槐树洞里蹲了整整一夜,手里的血拓片已经被她的体温焐得发烫。拓片上的金线顺着她的指尖,在地面织出张网,网眼里嵌着三样东西:水纹绣了一半的手帕(昨夜她偷偷补完了最后一针,针脚歪歪扭扭,却亮得像镶了金)、铁蛋第一次修好的齿轮(虽然现在已经被光齿轮取代,但他一直留着当纪念)、还有黑团褪下来的旧丝鞘(里面裹着他们仨在沉种洋捡的贝壳,每个贝壳上都刻着当天的日期)。
“记心阵,成了。”石粒看着拓片金线与三样“圆满之物”共鸣,网眼突然收紧,发出“嗡”的低鸣。她知道,这是阵法在等“引子”——蚀时兽的“未完成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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