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芽的指尖划过破雾船的主控台,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昨夜焊接时的余温。这艘船的龙骨是用孤脉星最深海沟的玄铁熔铸的,上面密密麻麻嵌着地球的红纹石——每块石头都来自不同守镜人的故乡,漠北的胡杨林、江南的稻田、高原的冰川,石纹里还裹着他们的头发丝,算是带着“根”出发。
“所有光脉节点校准完毕。”阿澈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蓝绿色的电流声——他正在船尾调试三体结共鸣装置,银蓝色的光顺着线缆爬满舱壁,像一群苏醒的荧光虫,“锈星的‘不灭粉’涂层没问题,孤脉星的回声晶在暗物质环境下能保持72小时续航,就是地球的红纹石有点‘闹情绪’。”
星芽回头,果然看到嵌在龙骨上的红纹石在微微震颤,石纹里的发丝蜷缩成小卷。她走过去,指尖轻轻按在一块来自黑水沼的石头上——那是林溪的故乡,石头里裹着她曾曾孙女的胎发,据说能镇住水脉的躁动。“别怕。”她低声说,声音透过掌心传进石头,“我们不是去闯祸,是去接人。”
红纹石的震颤渐渐平缓,石纹舒展开来,像刚睡醒的藤蔓。通讯器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细碎的欢呼,是破雾船的船员们在欢呼——他们中,地球人占了三成,手里的红头绳都系着同一款银铃;锈星人占四成,腰间的银带扣刻着星澈设计的星图;剩下的是孤脉星人,耳后的触须绳会随着情绪变色,此刻正泛着兴奋的粉紫色。
“星芽队长,”船员里最年轻的地球姑娘星晓举着她的红头绳跑过来,绳尾的铃铛是用她奶奶的老花镜片熔的,“我刚才给红纹石唱了奶奶教的《守镜谣》,它们好像更亮了!”她的红头绳上还缠着根锈星的银线,是她在光脉学院的同桌——锈星少年铁棘送的,说是能“挡挡暗物质的煞气”。
星芽看着星晓绳结上的“初心结”,突然想起石砚老人临行前的话:“暗物质星云里没有方向,能靠的不是罗盘,是‘念想’。你爷爷当年在星云隙迷路,就是靠唱《守镜谣》找到回家的路,那些没听过的光脉会跟着调子聚过来,像听到奶声的羊羔。”
破雾船缓缓驶离蓝绿星轨道时,星芽站在甲板上,看着后方渐渐缩小的光脉网——地球的红、锈星的银、孤脉星的蓝,三条光带在宇宙中织成半透明的网,网眼处闪烁的光点,是各个星球的守镜人正在同步发送的“平安信号”。
“准备穿越星云屏障。”星芽对着通讯器说,指尖按在主控台的红色按钮上——这个按钮的外壳,是用林溪当年在黑水沼断过的那根红头绳熔的,绳结的纹路还清晰可见,“全体船员,检查三体结。记住,不管遇到什么,别让绳结凉了。”
破雾船冲进暗物质星云的瞬间,四周的星光突然消失,只剩下船身的光脉网在发亮。红纹石、回声晶、不灭粉在舱壁上拼出一张流动的星图,图上的每颗星都对应着一位失踪的守影人——他们中,有的是五十年前在星云里失联的锈星勘探队,有的是二十年前送物资的地球船队,还有三年前独自闯入的孤脉星信使。
“看!”孤脉星的船员突然指着舷窗,他耳后的触须绳瞬间变成深海蓝——那是发现同类的颜色。舷窗外,暗物质的浓雾里,隐约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光点,正顺着破雾船的光脉网慢慢靠近,像被花蜜吸引的蜂群。
星芽的三体结在手腕上发烫,红、银、蓝三色纤维绞成一股,勒得她皮肤发紧。她知道,这不是危险的信号,是那些迷路的光脉在说“我们在这儿”。破雾船在星云里漂了七天,光脉网的能量消耗比预期快了三成。最麻烦的是回声晶——孤脉星的回声晶在暗物质环境下会“回忆”,晶体内封存的守影人记忆时不时会溢出来,像放旧电影似的投在舱壁上。
此刻,星芽面前的舱壁上正映着二十年前的画面:孤脉星信使阿漾坐在一艘小救生艇里,手里的触须绳缠成乱麻,她在哭,不是抽泣,是那种憋了太久的号啕,“我对不起他们……我把勘探队的坐标报错了……”画面里的暗物质雾突然翻涌,阿漾的身影被吞噬时,她的触须绳突然绷直,像根指向某个方向的箭。
“又开始了。”阿澈的声音带着疲惫,他手里的能量仪显示回声晶的“回忆频率”越来越高,“刚才分析了,这些记忆碎片里的暗物质波动频率高度一致,说明他们被困在同一个‘隙’里。”
星芽盯着画面里阿漾最后指向的方向,三体结的红色纤维突然剧烈跳动——那是地球守镜人的直觉,像祖辈们在黑夜里靠星象辨方向的本能。“往那个方向走。”她指着舱壁上阿漾消失的位置,“红纹石在发烫,它们认路。”
破雾船转向时,星晓突然惊呼一声,指着自己的红头绳:“绳结……绳结在吸血!”她的绳结正紧紧贴在舱壁的记忆画面上,红纹石渗出的血丝顺着绳纹爬,在绳尾的铃铛里凝成小珠,铃铛发出的声音却不是清脆的响,是低沉的“咚咚”声,像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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