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秋阳带着草木燃烧后的暖香,光脉网在这样的光里舒展得像片金色的绸缎。我站在共生塔顶,看着那些新亮起的光点顺着光脉轨迹往荷田汇聚——最近三个月,这样的光点每天都在增加,从最初的零星几点,到如今像缀满夜空的星子,密密麻麻地铺在天际。
“灵灵姨,你看那个穿蓝布衫的!”小石头趴在塔顶的观测镜上,鼻尖几乎贴在镜面上,镜片里映出个背着竹篓的少年,篓里插着根缠着蓝布条的木杖,杖头嵌着块磨得光滑的铜镜,“他的红头绳是蓝的!阿荷姐说过,不同颜色的绳代表不同的光脉属性,蓝色是‘净脉’,能净化被污染的光脉呢!”
我接过观测镜,调焦旋钮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这是雷上个月刚换的精密齿轮,说能看清三十里外的绳结纹路。镜中的少年正蹲在光脉网边缘,小心翼翼地用木杖拨开缠绕的光丝,蓝布条随着他的动作飘动,在金色的光脉上投下细碎的影,像滴落在绸缎上的墨。
“是从黑水沼来的,”雷的机械臂悬浮在数据屏前,指尖划过少年的坐标点,那里弹出行小字:“姓名:阿澈,黑水沼守镜人后裔,所持铜镜为‘净沼镜’,可吸附沼泽瘴气转化为光脉。”他顿了顿,光学镜头转向荷田入口,“已经是这个月第三个来自瘴气区的新守镜人了,他们的绳结都有抗毒纹。”
阿荷抱着堆新编的红头绳从塔下跑上来,绳卷在她怀里颠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的红头绳末端系着个铜铃铛,跑动时叮当作响,与光脉网的嗡鸣形成奇妙的和声:“灵灵姐!新绳结编好了!给黑水沼的新伙伴加了‘透气纹’,他们那边湿气重,绳结容易发霉,这样能让光脉流得更顺畅!”
她展开根半蓝半红的绳,两种颜色的纤维在中间交织成螺旋状:“这叫‘同源结’,红色是我们的主脉绳,蓝色接他的净脉绳,缠三圈就能让光脉频率同步。上次那个从戈壁来的阿石,他的黄绳就是这么接的,现在他的‘沙纹镜’和我们的星镜莲已经能共振了!”
说话间,少年阿澈已经走到了荷田入口。他显然有些紧张,握着木杖的手指关节泛白,竹篓里的净沼镜时不时发出微弱的蓝光,照得他脚边的光脉微微波动。夜隼正站在入口处等他,归光镜背在身后,镜套上的红头绳随风飘动,像在招手。
“别怕,”夜隼的声音顺着光脉传过来,清晰得像在耳边,“我们的光脉都是连着的,你看。”他解开镜套,归光镜的光脉与入口处的光网相连,形成道金色的光桥,“踩在光桥上走,你的净沼镜会喜欢这里的。”
阿澈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把脚踩在光桥上。净沼镜突然发出明亮的蓝光,与金色的光脉交织成紫芒,他脚下的光桥瞬间拓宽,铺出条通往星镜莲的路。少年眼睛亮了,加快脚步往前走,蓝布条在光桥上拖出长长的光痕,像条游动的鱼。
阿荷突然拽着我往塔下跑:“快去接他!他的绳结上有‘寻亲纹’,是来找亲人的!”她的红头绳在跑动中与光脉网摩擦,迸出细碎的火花,“我在绳上闻到了‘离别味’,和当年林溪姐找到失散的村民时,绳结发出的味道一样!”
我们在星镜莲旁追上阿澈时,他正蹲在水晶缸前,手指颤抖地碰着莲叶。净沼镜悬浮在他面前,镜中映出个模糊的人影——个梳着双丫髻的女子,手里也握着根蓝布条绳,正在给面铜镜抛光。“是我娘,”阿澈的声音带着哽咽,“她十年前说去寻找‘光脉同源的人’,就再也没回来。净沼镜说,她的光脉在这里。”
星镜莲的第七片叶突然亮起,叶面上浮现出段光脉影像:十年前,个蓝裙女子站在这片荷田(那时还只是片荒地),将根蓝绳系在块石碑上,绳结上刻着“阿澈”的名字。她的身后,是漫山遍野的暗影瘴气,她转身时,镜中映出她决绝的背影——她是为了引开瘴气,才故意离开的。
“她的绳结在石碑下埋着,”雷的机械臂指向荷田边缘的块无字碑,“上个月翻土时发现的,当时以为是普通的旧绳,就收起来了。”他调出仓库的记录,屏幕上果然有根褪色的蓝绳,绳结与阿澈的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些被瘴气侵蚀的孔洞。
阿荷立刻跑去仓库,抱着那根旧绳回来时,眼眶通红:“还能接好!”她把新旧两根蓝绳放在一起,指尖的光晶粉落在连接处,“我娘教过,只要绳芯没断,就能用‘续脉结’接起来,让光脉顺着旧绳找到新绳。”
她的动作很慢,每缠一圈就往绳结上呵口气,像是在传递温度。旧绳的孔洞被新绳的纤维填满,蓝得越来越均匀,最后竟看不出接口在哪里。阿澈捧着接好的绳,净沼镜突然射出道蓝光,将影像投射在星镜莲上——那是他娘最后留下的话:“阿澈,找到光脉同源的人,让净沼镜的光和他们的连在一起,沼泽就再也不会有毒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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