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格之夜 第308章 腐化与战斗

“保护好平民。“理查德的声音已经变成多重声线的合鸣，“如果看到我的影子出现第二重轮廓...“他将一个引爆器塞到艾米莉手中，“就按下这个按钮。“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五十米外。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燃烧的蓝色脚印，那些火焰中浮现出古老的希伯来文字。三条触须同时向他袭来，却在接触前的瞬间被突然出现的冰晶屏障阻挡。

黑色结晶的主体终于完全暴露在黄昏下——那是一座二十米高的畸形塔楼，表面不断浮现出痛苦的人脸。汉森的头颅高居顶端，下方悬挂着数百个半融合的人类躯体，像某种噩梦般的风铃，而一道漆黑的身影正摇晃着双腿观察着着一幕。

“来吧，朋友。“理查德跃起时，背后的空气扭曲成天使羽翼的形状，“让我们跳最后一支舞。“

“理查德，年轻的调查员，你根本什么也不懂！看看我的样子！这是新生！”

水晶剑与最先袭来的触须相撞，爆发出的不是金属碰撞声，而是成千上万人的惨叫。强森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枪变得滚烫，弹匣上的符文正与远处的战斗产生共鸣。而更可怕的是，他分明看到理查德投在地面的影子——那根本不是什么人形，而是由无数齿轮与锁链构成的某种机械构造体。

强森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颤抖，汗水顺着太阳穴滑落到下巴。他看向身旁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洛尘“，内心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如果真如理查德所说，眼前之人只是披着仇人皮囊的陌生人...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艾米莉没有立即回答。她凝视着中央公园的惨状——被触手撕裂的装甲车仍在燃烧，几个幸存的士兵拖着残肢在血泊中爬行。更远处，黑色结晶塔上悬挂的人形风铃正在发出非人的哀嚎。

“去救人。“她突然迈步向前，靴子踩碎了一地玻璃状的黑色碎片，“还有没被感染的。“

强森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疯了？那些触手——“

“那就让触手来杀我。“艾米莉甩开他的手，黑发在热风中飘扬，“至少死得像个人。“

强森的瞳孔剧烈收缩。记忆闪回到那个下午，玛丽亚临死前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质问：你选择做怪物还是人？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突然穿透战场的喧嚣：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

塞维娜跪在喷泉残骸旁，双腿已经溶解成粘稠的黑浆，却仍用尽全力将昏迷的露西护在怀中。周围游荡的暗影生物发出讥讽的嘶鸣，故意在她周围画着圈——就像猫戏弄垂死的老鼠。

“妈妈...不想变成怪物...“塞维娜的啜泣突然中断，她的左眼突然变得漆黑，右眼却仍保持清澈，“不...住口...“

艾米莉和强森同时冲了过去。特殊子弹穿透暗影生物的瞬间，那些怪物发出高频尖叫，化作冒着白烟的沥青状物质。

“把孩子给我！“艾米莉伸手去接，却看到塞维娜腰部以下已经完全液化。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色物质正像活物般向露西身上蔓延。

强森举起手枪，声音沉重如铅：“女士...需要解脱吗？“

塞维娜的脸突然扭曲成狰狞的表情：“滚开！你们这些旧时代的残渣！“她的声带分裂成双重音调，一半仍是人声，另一半却是电子合成般的嘶鸣。

艾米莉趁机一把夺过露西。女孩轻得不可思议，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蓝色血管——但眼睑下的眼球正在不正常地快速转动。

“她只是轻微接触！“艾米莉突然发现女孩手腕上的黑色纹路正在消退，“抑制剂可能对她有效！“

塞维娜的身体突然僵直。在完全液化的最后一刻，人类的那部分意识短暂夺回了控制权：“求你们...救救她...“这句话还未说完，整个躯体便坍缩成一滩蠕动的黑影，迅速渗入地缝消失不见。

强森突然拽着艾米莉扑倒在地。一道直径两米的触须从他们头顶扫过，将大理石雕像击成齑粉。远处，理查德的身影在黑色结晶塔周围闪烁，水晶剑每次挥砍都会在空气中留下燃烧的希伯来文字。

“我们得撤离！“强森护着昏迷的露西向公园边缘移动，“这孩子可能是研究疫苗的关键——“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地面裂开数十道缝隙，每个缝隙中都爬出半液化的人形怪物。最可怕的是，这些怪物全都保留着部分人类特征——有的戴着婚戒，有的还穿着警服，甚至有个怪物手里紧攥着已经融化的泰迪熊。

艾米莉的胃部一阵绞痛。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理查德说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新生“——这些怪物全都是没能完全转化的半成品，既不是人类也不再是纯粹的能量体，而是卡在转化过程中的悲惨存在。

“跑！“强森连续开枪，熵减子弹在怪物群中炸开纯净的白光。趁着这短暂的空档，两人抱着露西冲向公园外围的隔离带。

在他们身后，黑色结晶塔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塔身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汉森融合在塔顶的面容露出诡异的微笑。理查德的身影在塔前显得如此渺小，但他手中的水晶剑却亮得如同超新星爆发。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强森和艾米莉终于冲出了结界范围。怀中的露西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黑色粘液后，眼睑下的眼球恢复了平静的蓝色。

“我们...做到了？“强森瘫坐在装甲车旁，发现手枪弹匣里只剩最后一发子弹。

艾米莉没有回答。她望着公园中央那场超越常理的战斗，望着那些在晨光中灰飞烟灭的半成品怪物，望着露西手腕上时隐时现的黑色纹路。

在无人注意的阴影里，一滴黑色的液体正顺着她的靴跟渗入地面。就像某种沉睡的病毒，静静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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