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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都市 > 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 > 第1318章 严恪己心有不甘,于伟正临时检查

省委督导组组长严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东洪县公安局党委书记田嘉明会拔枪自尽。

这个结局像一记闷棍,重重击打在他几十年纪检生涯铸就的自信之上。

他更没有想到,自己这套在全省各地办案时屡试不爽、甚至引以为傲的工作方法——在掌握初步证据后,向当事人明确告知组织初步形成的、通常是严厉的处理意见,利用政策的巨大压力和自身作为上级代表的身份优势,营造一种不容辩驳、无力回天的氛围,使当事人在长时间的沉默、心理挣扎后最终无奈认命,从而配合调查,争取宽大。

这种方式竟会在这偏远的东原市,在田嘉明身上,引发如此极端而惨烈的后果。

多年来,严恪己确实能够在任何复杂微妙的情况下,凭借其省委督导组组长、省司法厅副厅长的双重身份,有效地稳定局面、把控调查节奏和最终走向。

他坚信这是维护纪律严肃性、提高办案效率的必要手段。

但田嘉明用生命做出的最后抗争,显然已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也彻底击穿了他一贯坚持并深信不疑的“规范化工作流程”。

办公室里只有于伟正因为激动而未平复的沉重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清晨苏醒的微弱噪音。

远处汽车的喇叭声、自行车铃铛声,提醒着外面还有一个正常运转的世界,似乎不会有人注意到市委大院的异样,但在这座市委大院里,每天都有惊心动魄的是事情发生。

严恪己撕掉调查报告。他再次开口,失去了往常的锐气和自信:“于书记……在这个……在这个突发情况上,我……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愿意……就此事向省委做深刻检讨,并请求组织给予相应的处分。”

于伟正并没有因为严恪己说了软话、表了请罪的态度,就顺势将此事轻轻放过,或者表现出任何官场常见的“得理饶人”。

他看着严恪己,目光沉痛,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质问:“严厅长,你现在说这个话,不觉得太晚了吗?人死不能复生!你的检讨、你的请罪,哪怕是最严厉的处分,能让他活过来吗?能让家属满意?能消除东洪县干部群众心头的悲愤?早上的时候,瑞凤同志报告,群众已经在聚集了,我们调动了几个县的公安去维护秩序,你想想,这个同志在群众心目中的地位……”

严恪己一时语塞,脸上肌肉微微抽搐。他办案多年,经手过不少大案要案,也确实让一些**分子受到了严惩,内心自有其坚持的正义标尺。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调查工作,会把一个干部,真的逼到绝路,更没料到田嘉明会如此刚烈、决绝地选择用生命来做最后的抗争。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让这场完全失控的对话回到可控的轨道上:“于书记,我向你坦诚,或许……或许我们在具体的工作方式方法上,确实存在一些考虑不周、过于急切的地方。这一点,我承认。回去后,我们督导组会认真反思总结,形成书面材料。我也会主动、诚恳地向省委领导说明情况。这件事,因田嘉明同志的问题而起,现在也因他的去世而……而客观上终结。既然他已经选择了这种方式……我个人的意见是,后续的处理,可以考虑适可而止。”

于伟正听着严恪己这番带着明显“止损”和“降温”意味的话,脸上的表情满是苦涩。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惋惜和责备:“老严啊,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那么固执己见,步步紧逼?非要把我们一个好端端的的干部,逼到走投无路?现在人没了你再采取任何所谓的补救措施,对我们东原市,对田嘉明的家庭来说,实际意义又能有多大呢……?”

于伟正心里颇为清晰,此刻若一味纠缠于追究严恪己的个人责任,会将东原市委也拖入无尽的纷争。

当前最务实、也最紧迫的,是如何利用这既成事实,为死去的田嘉明争得最后的体面和尊严,给予其家属尽可能优厚的抚恤,同时也要稳住东原市特别是东洪县的干部队伍,维护市委的权威和形象。这需要冷静,需要高超的政治智慧。

严恪己话锋微调,语气也变得更为实际,甚至带上了几分提醒和交换条件的意味:“于书记,有一点原则性的问题,我希望我们双方都能非常明确。我们督导组是代表省委下来开展工作,执行的是省委的意图和指示。对东原市某些干部存在的问题进行调查,这个大方向本身肯定是没有错的,是经过省委同意的。即便在具体的方式方法上,存在可以商榷的地方,那也主要是我个人能力、性格和具体工作水平的问题。这一点,希望你能分清主次。如果你坚持要把事情闹大,坚持要把‘督导组逼死干部’这个问题插到省委主要领导那里,那么,你是要反映我们调查错了,还是反映我们调查的方式错了?如果反映调查错了,那意味着省委当初决定派督导组下来的决策错了,这个责任谁来承担?如果反映方式错了,那最终需要出面承担责任、接受处理的,主要也是我严恪己个人。我现在主动承认错误,请求处分,这个姿态已经摆在这里了。

于伟正听着,慢慢的抽出一支烟,又肚自抽了起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严恪己。

“所以,伟正同志,我认为,从维护省委权威、维护东原市稳定的大局出发,我们双方都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再把事态无限扩大化。这对谁都没有好处,最终只能是两败俱伤。”

于伟正听着严恪己这番绵里藏针、既在战术上承认小错又在战略上划清边界的话,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不得不承认,严恪己说的是冰冷的现实,也是官场上处理此类棘手事件的常见逻辑和潜规则。

纠缠于追究老严“逼死人命”的道德或纪律责任,可能触及更高层面的敏感神经。当前最要紧的,是处理好善后,稳住局面。必须要将田嘉明先火化,然后才能到省委告状。

于伟正深吸一口气:“好了,现在说这些假设性的追究都为时过早,也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最大的现实。眼下最关键、最火烧眉毛的是,要妥善、体面地处理好田嘉明同志的后事。”

他内心清楚,严恪己此刻未必真的从思想深处认识到其工作方式的深层次问题和危害,更多的可能是一种基于现实的妥协。

但现实是,如果坚持认定田嘉明是“畏罪自杀”,那对田嘉明个人声誉、对其家庭、对东原市委市政府的形象都是一种灾难。而如果顺势定性为“因公殉职”,则各方都能有一个相对体面的台阶下,田嘉明能获得哀荣,家属能得到抚恤,市委能展现关怀,而严恪己和督导组,也能最大程度地摆脱“逼死人”的干系。

至于对严恪己个人的最终处理,恐怕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内部批评、提前退居二线,很难有更严厉的党纪政纪处分。这虽然不尽公平,但却是最符合当下“政治正确”和稳定需要的选择。

于伟正背着手,在办公室里缓慢地踱了几步,脚步沉重。他思忖片刻,然后站定,转过身,以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语气说道:“基于以上考虑,并且与瑞凤同志等市里主要领导沟通后,市委有一个初步决定,田嘉明同志,因长期超负荷工作,积劳成疾,在工作岗位上突发心脏病,经抢救无效不幸逝世。我们拟按‘因公殉职’的性质向上级报告,并以此为基础处理所有后续事宜。”

严恪己是何等聪明老练的官场人物,立刻完全明白了于伟正的意图和给出的解决方案。这一定性,等于用一块“因公牺牲”的厚重帷幕,将田嘉明自杀的敏感、巧妙地掩盖过去,使其能够以“因公牺牲的模范干部”的形象获得哀荣。同时,这也彻底洗刷了“督导组谈话逼死人”的嫌疑,为他严恪己卸下了一个最沉重的包袱,而东原市委市政府也借此保全了面子和稳定。这是一个在残酷现实面前,多方都能勉强接受、甚至可以说是“最优”的局面。

严恪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表态,语气带上了一丝如释重负和积极配合:“伟正书记,市委市政府这个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是客观的,也是富于人情味和组织温情的,充分体现了组织对干部负责任的态度。从我们督导组的角度,我个人表示完全理解、支持、认同市委关于田嘉明同志是因公殉职的定性。在向省委汇报时,我们口径一致。”

于伟正看着严恪己,虽然内心极度不愿与眼前这个间接导致田嘉明死亡的人达成任何形式的“政治交易”,甚至感到一种道德的屈辱,但作为一个掌管几百万人口城市的市委书记,他深知意气用事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也为田嘉明争取不了任何好处。

然而,思前想后,他仍然想为冤死的田嘉明,也为东原市那些兢兢业业工作的干部,最后再敲打一下严恪己。

于伟正坐回椅子上,目光平静语气放缓,但话语的分量却很重:“老严啊,既然事情基本说定了,有几句心里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严恪己正了正身子,脸上露出一丝谨慎:“于书记,您请讲,我洗耳恭听。”

于伟正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气诚恳:“恪己同志啊,你比我年长几岁,前不久在京里开会,领导反复强调,下一步全党全国的工作重心要坚定不移地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集中力量大力发展经济。这是一个巨大的转变啊,对我们很多同志的思想观念、知识结构、工作方法,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们很多老同志啊,包括我自己,在原来的岗位上工作时间长了,习惯了某种思维,听不进不同意见,难免会有些跟不上新的形势发展需要。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年龄到了一定的杠杠、身体精力有所不济的老同志,是不是可以考虑更豁达一些,主动向组织提出让贤,把担子交给那些更年轻、思想更解放、更懂经济工作的同志?你的一些工作方式,恕我直言,带有比较浓厚的搞运动、搞斗争的痕迹,恐怕已经不太适应现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新要求了。”

严恪己郑重的点了点头。

“所以,严厅长,我今天是本着对同志负责、也对党的事业负责的态度,也给你一个发自内心的建议:你回去后,也不必急着去请什么罪、背什么处分了。那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你向组织打个报告,提前退休吧!”

这番话,对于一个像严恪己这样视工作为生命、一向以“铁面无私”、“原则性强”自诩、且自认刚正不阿的老同志来说,无异于当面打脸,极其严厉。

严恪己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语气变得生硬起来:“于书记!感谢您的‘好意’啊!我可以深刻反思,可以向省委政法委乃至省委深刻检讨!但我严恪己的身体和精力都还好,自觉还能为党、为人民再工作几年!我不能因为一次工作上的挫折,就当逃兵!”

于伟正看着严恪己激动的反应,不为所动:“恪己同志,你不要激动。我确实是出于好心劝你,有时候,激流勇退,未尝不是一种智慧。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不提,那么,我们来提。我们东原市委、市政府将不得不把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详细经过,以及我们对你们督导组在此次工作中具体方式方法的严肃意见,形成正式报告,向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汇报。如果事情真走到那一步,需要组织上对你个人的去留问题做出明确决定,恐怕到时候,你我的脸上,都不会太好看。”

严恪己道:“于书记,田嘉明他可不是……?”

于伟正不屑一笑:“不是因公殉职?咱们打赌,省委省政府是想看到一个自杀的田嘉明还是一个因公殉职的田嘉明?”

严恪己长叹一声,自然是知道省委领导会如何选择。

“你要想清楚,在田嘉明同志去世之前,你还能站在所谓的‘法纪’、‘原则’的制高点上,显得理直气壮。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一个活生生的干部死了,即便你的调查程序本身在纸面上挑不出太大毛病,但‘谈话后干部自杀’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本身,就足以让很多事情的性质变得被动。报纸会怎么看待?上级会如何看你的领导责任?老严啊,我们人都没了,你还想着在位置上?我们东原群众是不会答应的……。”

于伟正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有看似关心的建议,又有明确无误的警告,将利弊得失剖析得清清楚楚。严恪己的脸色变了几变。

他当然明白于伟正话里的分量。田嘉明一死,很多事情的性质就可能起变化。虽然他手中可能握有田嘉明签字画押的某些问题的笔录,但死无对证,如果东原市委铁了心要往上反映,动用各种资源来陈述“冤情”,那么,上级领导、社会舆论会如何看待他这位“逼死抗洪功臣”的督导组长,就很难说了。这盆污水泼上来,就算最后能说清楚,可能晚节不保

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肩膀微微塌了下去,声音低沉:“于书记,你的话……很重,我需要时间消化。我回去会……会认真考虑。我内心里……对田嘉明同志,对东原市委市政府,绝无任何个人恩怨或不满,只有……只有愧疚和不安。这件事,等我回去,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再……再给你们市委一个正式答复吧。”

说完,严恪己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步履略显沉重、甚至有些踉跄地朝办公室门口走去,那个黑色的公文包此刻在他手中显得格外沉重。

严恪己离开后,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于伟正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已接近上午九点。窗外,市委大院里开始热闹起来,推着自行车的、步行的、骑着摩托车的干部们陆陆续续来上班了,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仿佛昨夜和清晨的惊涛骇浪从未发生。林雪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严恪己用过的茶杯收走,又给于伟正换上了一杯热茶。

于伟正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感受着那点温热。他对林雪说:“准备一下车,马上去东洪县。通知郭秘书长一起过去。”

林雪应道:“好的书记,我马上通知小车班和郭秘书长。”

九点十分左右,市委书记于伟正在秘书长郭志远和秘书林雪的陪同下,乘车驶离了市委大院。

汽车驶出大院门口时,两名负责此路段交通协调的交警显然早已接到通知,立刻行动起来,熟练地指挥拦截过往的自行车和少量车辆,确保市委书记的座驾顺利通过。

于伟正和郭志远对此早已习惯,这是市公安局为保障市主要领导通行效率的常规安排。尽管在九十年代初,东原市的汽车还远不如后来那么多,但自行车和摩托车的流量已经很大,加之市委大院又地处老城区中心地带,上下班高峰期的交通压力着实不小。

车子驶入光明区的主干道,于伟正望着窗外逐渐繁忙起来的街景,忽然想起了林华西汇报的这个丁洪涛在光明区大搞“面子工程”、“形式主义”的问题。

他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街道两侧,只见沿街那些大多两三层的红砖房墙面,从地面向上约一人高的位置,都被整齐地刷上了白色的涂料。不仅是临街的住宅墙面,连一些机关单位的围墙,甚至路边行道树的树干,也都被人为地刷上了等高的白灰,一眼望去,倒是显得十分整齐划一,干净醒目,但也透着一股刻意的气息。有些白灰因为日晒雨淋或时间久了,已经显得斑驳陈旧,露出了底下砖墙的本色,看来这“粉饰”工程搞了有段时间了,并非临时应付。

于伟正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车窗玻璃,对身旁的郭志远说:“志远同志,你你看这外面墙上刷的这一圈白灰,是什么时候搞的?我怎么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了,是统一安排的吗?”

郭志远探头仔细看了看街边那些粉刷过的白墙,以及墙上用红漆或黄漆刷着的各种标语——关于计划生育的“少生优生,幸福一生”,关于经济发展的“大力发展工农商贸”,关于教育的“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等等——他也显得有些诧异和茫然:“于书记,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搞起来的。看这成色,有些地方都旧了,掉了,可能搞了有不短时间了。要不,我让办公室联系一下光明区或者市建委的同志,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于伟正未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在前面那个路口,靠边停一下车。我下去看看。”

“好的,于书记。”司机答应着,缓缓将车靠向路边,平稳停下。

林雪赶忙先行下车,为于伟正打开车门。

于伟正下车后,站在路口看了看。近处的地面有明显打扫过的痕迹,但稍远些的非重点区域,还是能看到散落的纸屑、烟头等垃圾。

这是一条南北向的主干道与一条东西向小路的交叉口,算是城市中的典型风貌。于伟正信步朝那条东西向的、看起来更陈旧一些的小路走去,郭志远和林雪紧随其后。

郭志远给林雪使了个眼色,林雪会意,低声请示:“秘书长,要不要通知一下常云超副市长?”

常云超虽然是新提拔的副市长,但目前仍兼任着光明区的区委书记,是这里的“地主”。

郭志远一时也没完全弄懂于伟正为何突然在此下车视察的深意,但觉得通知一下地方主官是稳妥之举,便微微点了点头。

于伟正走到一处位于路口的小院前。这小院很说明问题,它的一面墙朝向主干道,墙面被粉刷得雪白,甚至还不止一道;而另一面则不临主街,墙面斑驳不堪,红砖裸露,甚至有些墙皮已经大面积脱落,与临街面的光鲜亮丽形成了极其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于伟正抬起手指了指这小院截然不同的两面墙,对郭志远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志远同志,你来看看。这就是典型的工作只做表面文章,搞形式主义嘛!临街的一面,是面子,粉刷得白白净净,像模像样;背街的一面,是里子,就原形毕露,破败不堪,不管不问了。这种风气,以前我们或许都见过,批评过,但没真正深究,甚至有时候潜意识里觉得习以为常了。这不行啊!这种华而不实的作风,必须坚决纠正!”

这时,林雪已经用那个大哥大通知了副市长兼光明区委书记常云超。常云超接到电话,听说市委书记就在辖区内的路边视察,而且似乎对区容区貌工作不太满意,心里一惊,立刻表示放下手头工作,马上赶到现场。

于伟正不再多说,背着手,一步步沿着这条小街往里走。脚下是红砖铺就的人行道,但不少砖块已经松动、破损,凹凸不平。头顶上各种电线、电话线纵横交错。

于伟正走到一处下水道旁,伸出脚踩了踩旁边一块有些塌陷的水泥盖板,那盖板立刻晃动起来,发出“咯吱咯吱”响声。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盖板接缝处,发现盖板边缘的水泥已经碎裂,露出了里面锈迹斑斑的、只有铁丝般粗细的所谓“钢筋”。

“志远同志,你来看看这个地方。”于伟正指着那破损的路面和水泥盖板,语气严肃,“这地方坏了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就这么摆着,也没人修没人管。这要是晚上,黑灯瞎火的,老人孩子路过,得多危险?”

郭志远顺着于伟正的目光看去,也皱起了眉头,蹲下身仔细查看,用手摸了摸那锈蚀的“钢筋”,脸色凝重。

于伟正又抬起头,指了指旁边电线杆上挂着的一个灯罩的路灯:“还有那路灯,灯罩没了,灯泡明显碎了,灯泡的玻璃碴子都没清理干净,看样子像是被气枪或者弹弓打坏的,也没人更换?”

正说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副市长兼光明区委书记常云超急匆匆地推门下车,略微整理了一下上衣,小跑着赶了过来,脸上带着紧张和不安:“于书记!秘书长!”

于伟正看了常云超一眼,目光又落回那破损的路面和街巷深处,没有说话。但空气中那种无形的压力,让常云超感到一阵阵心悸。

于伟正此次临时起意下车查看,并非刻意针对常云超。他是听林华西的电话汇报,提及丁在光明区分管交通和城市建设期间,存在大搞形式主义、面子工程,甚至可能涉及工程质量问题。

他指着眼前的街巷,对常云超说道:“云超同志啊,你作为区委书记,不要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听汇报。这些大街小巷,还是要多下来转一转,走一走。什么是为人民服务?不是喊在嘴上的口号。你能把老百姓门前的这条路修平整了,把黑了的路灯点亮了,把这些踩上去晃晃悠悠的烂石板换踏实了,这就是最实在的为人民服务。”

常云超连忙点头称是:“于书记,您批评得非常对,非常及时!这确实是我们工作的疏忽和不到位,下来之后我们一定立刻整改,全面排查!”

他的话还没说完,于伟正就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些许不耐:“好了好了,云超同志。不要总是把‘整改’挂在嘴边。我听得多了,下面‘整改’的汇报也看得多了,可实际效果呢?往往不尽如人意啊。”

他边说边用目光扫过地面上像长龙一样延伸的下水道盖板,其中不少石板已经破裂、塌陷。他指向其中一块破损尤其严重的,对常云超说:“你自己看看,这问题明不明显?”

常云超顺着于伟正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块水泥盖板边缘已经碎裂,露出了里面纤细钢筋。他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赶紧蹲下身仔细查看。阳光透过石板缝隙照进下水道,在水面上投下晃动的光影,也映出常云超略显尴尬的脸。

于伟正也俯下身,指着那裸露出来的所谓“钢筋”,痛心疾首地说:“云超,你来看看!这能叫钢筋吗?这跟铁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好些铁条还细!这能起到什么支撑作用?典型的豆腐渣工程嘛!”

他越说语气越重,你看这下水道,连续几天没下雨了,这里面还有这么深的积水,根本排不出去。这说明什么?说明下面的排水管道根本就不通畅!这些问题,老百姓天天看在眼里,走在脚下,他们会怎么想我们的政府?”

常云超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心里非常清楚,眼前这些工程,大多是丁洪涛担任常务副区长主抓城建交通时期搞的。但此刻,在市委书记面前,一个成熟的领导干部,首要的不是急于撇清责任、推给前任或下属,而是要表现出解决问题的担当。

他稳了稳心神,语气诚恳地说:“于书记,您指出的问题非常深刻,非常及时!这工程质量确实存在严重隐患。我作为区委书记,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下来后,我立刻部署,一方面组织力量对全区类似问题进行排查,立即抢修;另一方面,对相关工程项目的决策、招标、施工、验收环节进行全面的倒查追溯,无论涉及到谁,都要严肃追责问责!”

于伟正听了常云超的表态,脸色稍霁,说道:“当领导啊,一定要敢于较真碰硬啊,对于某些丧心病狂,吃里扒外的同志,一定要敢于上手段,一定要敢于抓典型,一定要敢于作斗争,你们这件事,我们亲自盯着的,我看看我们某些同志,也演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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