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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都市 > 媳妇邓晓阳我叫李朝阳 > 第1231章 东洪县发生命案,丁洪涛拿下嘉明

在县石油炼化公司大门口,清晨的风裹着炼化厂特有的原油味,混着雨后泥土的腥气,扑在人脸上。我们几个县里的干部站得笔挺,目光都锁着大门口。

今天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臧登峰要来专题调研石油公司划转后的生产情况,这对刚完成划转、还在磨合阶段的县石油生产公司来说,是关乎后续政策倾斜和资金支持的关键考察,半点马虎不得。

县委书记丁洪涛穿着白色衬衣,熨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警灯的桑塔纳。那车身的公安制式涂装很显眼,丁洪涛的脚步顿了顿,眉头微蹙 —— 全县就一辆桑塔纳警车,是县公安局党委书记田嘉明的座驾,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警车缓缓驶近,轮胎压过路面的水洼,溅起细小的泥点。丁洪涛的语气不冷不热,朝着身边的县委办主任吕连群开口:“连群同志,今天的考察行程里,安排了公安局的同志陪同?”

吕连群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掏出随身的小本子翻了两页,确认之后抬头说道:“丁书记,没、没安排啊!按您昨天的指示,就咱们县委、县政府和石油公司的同志陪同,公安局那边没通知他们来。”

“没通知?” 丁洪涛抬手扯了扯领带,指节泛白,“那就是闻着味自己过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紧绷,“难道嘉明同志是想给登峰同志做保卫工作?”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静了静。谁都知道,丁洪涛和田嘉明都跟周海英走得近,按说该是一条线上的 “自己人”,可这会儿话里的 “酸味”,在场的干部都听得明白。我心里也犯嘀咕,前阵子防汛的时候,田嘉明还帮着协调砂石料,怎么这会儿反倒生分了?

说话间,桑塔纳稳稳停在跟前,车门 “吱呀” 一声拉开,县公安局政委万金勇慌慌张张地跳下来,一边往头上扣警帽,一边快步跑到丁洪涛面前,脸色白得像纸:“丁书记!李县长!出大事了!东投集团东洪片区分公司的车,早上往市里去的时候,遇到持枪劫匪了!”

“持枪?” 丁洪涛的背一下子挺直了,声音也提了几分,“抢了什么?人怎么样?”

万金勇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劫匪开了好几枪,东投集团的一名干部当场就…… 没了。”

“没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东投集团东洪片区的筹备组负责人是马香秀,是我在平安县时认识的老熟人。我赶紧追问:“万政委,死的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车上一共几个人?”

万金勇挠了挠头,语气带着不确定:“报案的群众说,死者穿了件粉红色的长裙,看着像女同志。还有个驾驶员,具体车上几个人,派出所也没问清楚,他们也是刚接到报案,信息不全。”

丁洪涛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在大腿外侧轻轻敲着 —— 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敲得越密,心里越急。“朝阳同志,” 他转过头看向我,语气郑重,“你以前当过公安局长,办这种涉枪案子有经验。你跟万政委去现场,一定要把情况摸清楚,需要协调什么部门、调用什么资源,随时给县委打电话,县里全力支持。”

我心里记挂着马香秀,没多犹豫就应下来:“丁书记放心,我现在就去。”

我带着韩俊主任跟着万金勇快步上了警车。车子刚发动,警笛就 “呜呜” 地响起来,尖锐的声音划破清晨的宁静,听得人心里发紧。

万金勇坐在副驾,侧过头跟我汇报:“李县长,田书记和廖文波副局长已经带着刑警大队过去了,市公安局那边也报了信,刑警支队的孙茂安支队长应该在路上了。”

“东投的车是去市里做什么?” 我靠在椅背上,手指捏着眉心。东投集团是市里的重点企业,东洪片区还没正式挂牌成立就出了这种事,对东洪的招商引资形象打击太大。我说道:本来就因为贫困,外地企业来投资的就少,这下再出个枪击案,谁还敢来?

万金勇想了想,说道:“昨天东投片区开筹备会,我还去了。贾彬书记在会上说,要给片区配辆新车,方便跑业务、对接项目。我瞅着昨天好像还搞了个简单的发车仪式,县里不少人都去了,场面还挺热闹。”

“发车仪式?”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种事一张扬,难免被不法分子盯上。90 年代初的东洪,刚解决温饱没几年,还有些游手好闲的人盯着 “快钱”,“会不会是昨天动静太大,让人给盯上了?”

万金勇叹了口气:“不好说啊,现在只能等现场勘查结果。不过昨天贾书记在会上拍了胸脯,说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这话要是传到外面,保不齐有人眼红。 东投是大企业嘛,大家都知道他们有钱。”

警车沿着东光公路飞驰,路面是今年刚修的,还算平整,但路边的农田里还留着防汛时的积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我让司机把警笛关了 —— 这么刺耳的声音,万一惊着周边的群众,再引发恐慌就不好了,而且现在情况不明,低调些也能避免打草惊蛇。

原本半小时的路程,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现场已经拉了黄色的警戒线,好几辆警车停在路边,红蓝警灯交替闪烁,把周围的空气都染得紧张。我刚下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市委常委、副市长臧登峰,正背着手站在一辆黑色皇冠旁边,脸色铁青。东投集团董事长齐永林和副总经理罗明义也在,两人都绷着脸。

臧登峰看到我,朝着我招了招手。我赶紧小跑过去,语气带着歉意:“臧市长,您也在现场啊,洪涛书记还在等您考察啊。”

“考察?” 臧登峰指着眼前的车,声音里满是火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安心去考察?丁洪涛连这点应急意识都没有?”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辆黑色桑塔纳的挡风玻璃裂了好几道纹,上面还嵌着几个弹孔,血迹从驾驶座的车门缝里渗出来,在地上积了一小滩,黑红黑红的,看着触目惊心。

齐永林在旁边没说话,只是盯着那辆车,手指无意识地攥着拳头 。他以前是臧登峰的老领导,当年臧登峰从计委主任提拔到副市长,齐永林没少出力,当然,这会儿也没心思讲究上下级的客套。

我与齐永林打了招呼,走到桑坦纳车边,田嘉明悄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跟我汇报:“县长,天灾**啊!他娘的,这地方离光明区县界就不到两公里,再往前开一点,就不归咱们管了。”

“现在说这个没用。” 我无奈的拍了拍手,“既然出在东洪,咱们就得扛起来,不能推给别人。人怎么样?”

田嘉明的语气沉了下来:“驾驶员是齐江海,你认识的,以前在平安县当过办公室主任。”接着侧目看向了远处脸色紧绷的齐永林,低声道:“是齐永林的本家亲戚,当场就没了。还有个会计,女同志,也没抢救过来。后座的是马香秀,受了点轻伤,已经送医院了 —— 医生说主要是受了惊吓,身体没大碍。”

“知道了香秀没事?” 我马上又追问,“劫匪抢走了什么?有线索吗?”

“还不清楚,马香秀吓懵了,医生说要先缓一缓才能问话。” 田嘉明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不过现场的痕迹看,歹徒是两辆摩托车,四个人,跟定丰县上次的案子一模一样 —— 先逼停汽车,然后直接开枪,没留任何余地,下手特别狠。”

“定丰县的案子?” 我心里一紧,定丰县上个月刚发生过类似的持枪抢劫案,歹徒也是骑摩托车作案,抢了一辆企业的车,至今没破案,“你觉得是同一伙人?”

旁边的万金勇摇了摇头:“县长,不好说,没抓到人之前,一切都是猜测。不过这作案手法太像了,都是针对企业车辆,都是摩托车作案,而且都敢开枪,不像是新手。”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市刑警支队支队长孙茂安带着几个人来了,还跟着两名法医。县公安局的法医水平有限,平时处理个轻伤、简单尸检还行,这种重大案件,必须靠市里的专业力量。孙茂安先跟臧登峰握了握手,又朝着我点了点头,没说多余的话,直接戴上手套,跨过警戒线开始勘查现场 —— 他办案向来这样,不搞虚的,直奔主题。

法医蹲在车门边,小心翼翼地提取血迹和弹壳,孙茂安则拿着手电筒,仔细查看挡风玻璃上的弹孔,时不时跟身边的技术员交流几句。警戒线外已经围了不少群众,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几个民警在维持秩序,指引过路车辆绕路走。

齐永林看来的人多了,也走到跟前细细打量,孙茂安则提醒道:各位领导,一定要退后,退后……”

齐永林语气里满是疲惫:“朝阳啊,东洪的治安怎么成这样了?我们东投本来打算在东洪加大投资的,现在筹备组的人没了两个,你让我怎么跟集团和市委交代?怎么跟死者家属交代?”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齐江海是他的本家,出狱之后又投奔齐永林,当年在平安县的时候,齐江海名声不好,但那时这么突然没了,换谁一时都还不好接受。

我语气诚恳:“齐市长,这件事我们县委、县政府肯定重视到底,公安局马上成立专案组,孙支队也来了,一定尽快破案,给东投和死者家属一个交代。至于片区公司的事,等案子破了,我们县里会全力配合,该协调土地协调土地,该争取政策争取政策,绝不让这件事影响了东洪和东投的合作。”

齐永林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只是转头看向那辆沾满血迹的车,眼神里满是复杂。臧登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烟盒,语气严肃:“朝阳,你跟我说说,东洪最近的治安情况到底怎么样?除了这个案子,还有没有其他恶性案件?”

我赶紧汇报:“臧市长,最近防汛结束后,县里确实发生了几起盗窃案,但都是小案子,偷个鸡、摸个狗,像这种持枪抢劫杀人的,这几年都还是头一起。实在是没想到啊。”

“没想到?” 臧登峰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作为县长,不能用‘没想到’来搪塞!企业来咱们这儿投资,是信任咱们的环境,现在连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谁还敢来?东洪是贫困县,发展机会本来就少,不能因为治安问题,把好不容易引来的投资都吓走了。”

我连忙点头:“您说得对,我们一定吸取教训。等案子办完,我马上组织公安局、政法委开专题会,研究治安整治的方案,从巡逻防控到案件侦破,都得细化,绝不能再出这种事。”

孙茂安这时走了过来:“臧市长,齐市长,李县长,初步勘查结果出来了,弹壳是五四式手枪的,我们现在高度怀疑跟定丰县案子的弹壳型号一致,大概率是同一伙人作案。现在正在找有没有指纹!”

“是惯犯?” 臧登峰皱紧眉头,“那定丰县的案子为什么没破?市县公安部门有没有联动?”

孙茂安有些尴尬:“他们那边线索也比较少,歹徒作案后就跑,搜捕难度很大。不过这次不一样,马香秀是目击者,等她缓过来,说不定能提供有用的线索,比如歹徒的外貌特征、摩托车的牌照什么的。”

正说着,一辆 120 救护车开了过来,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进警戒线。孙茂安跟臧登峰请示:“市长,死者的遗体可以先拉去殡仪馆了,后续的尸检我们会跟法医对接,争取从尸体上找到更多线索。”

臧登峰点了点头:“一定要做好尸检,不能放过任何线索。另外,马香秀那边,安排专人保护,确保她的安全,也要尽快让她回忆案发细节 ,现在她是唯一的突破口。”

田嘉明赶紧补充:“我已经让市医院安排最好的医生,照顾马香秀的病情,我们县局的廖局长带了两个经验丰富的民警守在医院,24 小时值班,绝对不会再出任何意外。等她能说话了,我亲自去跟她了解情况。”

齐永林没有要走的意思。大家一起共同看着法医勘验现场。那名穿白大褂的法医年纪约莫五十岁,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手里的镊子捏着一枚变形的弹壳,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片刻,又用毛刷轻轻扫过车门上的血迹,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旁边的年轻技术员蹲在地上,笔记本上画满了现场草图,每一个弹孔的位置、血迹的走向都标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我知道既然臧市长就在这里,就不能装糊涂不知道,必须要通知还在石油公司等待的丁洪涛书记。

我小声对旁边的县政府办主任韩俊交代道:“韩主任,大哥大没有信号,你现在抓紧时间到就近的乡政府找个电话去给丁书记打电话。汇报这里的情况,就说齐市长和登峰市长都在案发现场。”

韩俊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周围,又看了看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问道:“县长,要不要请丁书记他们直接过来?”

我摇了摇头,语气沉了些:“不用催,让他们自己定。这种时候,分寸要拿捏好。” 韩俊是老办公室人,一听就懂 —— 臧市长和齐市长都在,丁书记来早了显得急功近利,来晚了又怕落个 “不重视” 的话柄,不如把选择权交过去,既显尊重,也留余地。他当即应下,转身朝旁边一辆警用摩托车走去,那车是县公安局的嘉陵,车身满是泥点,驾驶员是个年轻民警,见韩主任过来,立马跳下车。

韩俊上车之后,年轻同志指了条小路,摩托车便 “突突突” 地冲进了路边的白杨林,车轮卷起的泥点溅在树干上,留下一串串深色的印子。

现场的蝉鸣越来越密,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头皮发疼,围观的人群却没减少,反而有附近村子的人扛着锄头、拎着篮子往这边凑,几个民警在警戒线外来回走动,时不时劝一句 “老乡,往后退退,别影响勘察”,可没人真的挪脚,只是踮着脚往里面瞅,嘴里还小声议论着 “听说死了两个人”“还是干部”。

我知道这种时候拦不住,群众的日子平淡,出这么大的事,大家难免好奇,只能让民警多留意,别出踩踏的乱子。

约莫过了四十分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孙茂安快步走了过来。“臧市长,齐市长,李县长,法医初步勘察有了些发现,我们在车玻璃和车门把手上提取到了十三枚指纹,其中十枚比较完整。”

他指了指那辆被枪击的桑塔纳,继续说道:“确定了,这辆车确实是才清洗过,不然肯定有泥点,所以车身很干净,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陌生指纹。我们判断,这些指纹大概率是歹徒开枪后,强行拉开车门时留下的 —— 他们可能是想确认车内人员情况,也可能是想抢东西,不管目的是什么,这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线索。”

齐永林看了看阳光,眉头微蹙,问道:“现在指纹比对的技术,能做到什么程度?这些指纹能用吗?” 大家都对刑侦技术不算了解,所以问得很实在。

我连忙在旁边介绍:“齐市长,这位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孙茂安支队长,破案很有经验。”

孙茂安顺势接过话头,语气沉稳:“齐市长,咱们市公安局的指纹库已经建了五年,主要收录的是重大案发现场、看守所、监狱和劳改场所的违法人员指纹,目前库里有三万多份档案。只要这些歹徒中有一人之前犯过案、留过指纹,我们通过比对就能锁定身份。前两年滨城县的连环盗窃案,就是靠指纹比对破的,当时抓的那个嫌疑人,五年前因为偷窃留过指纹,一比对就对上了。”

臧登峰在一旁补充道:“永林同志,茂安现在已经是市公安局党委委员了,下一步是副局长的考察人选啊,业务能力没的说。”

齐永林闻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 他早年当市长时,打交道的都是正处级以上干部,一个副处级的刑警支队长,还入不了他的眼,只是出于礼貌,说了句 “辛苦同志们了”。

又等了三十分钟,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引擎声,三辆桑塔纳沿着公路开了过来,最前面那辆是县委的车,丁洪涛坐在副驾驶,车窗摇下来,能看到他脸上带着焦急。车刚停稳,丁洪涛就快步跑下来,先走到臧登峰面前,微微欠身,语气带着检讨:“登峰市长,实在对不住,我和炼化厂的同志一直在等您,没想着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是我考虑不周。”

臧登峰没给他留面子,语气直接:“洪涛同志,人命关天的事,比石油公司调研重要得多!你作为县委书记,要有点应变能力 —— 就算没接到通知,也该让办公室多打听打听,总不能一直守着原定计划不动弹。”

丁洪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又很快缓和过来,解释道:“是是是,您批评得对。早上吕连群主任一直在跟市政府谢秘书长打电话,可这边信号不好,一直没通上,耽误了消息。” 他一边说,一边朝旁边的县委办主任吕连群使了个眼色,吕连群立马上前附和:“市长,确实是这样,我打了五六次,都是‘沙沙’的杂音,后来才知道是这个地方,这边方,这地方信号被挡住了。”

臧登峰没再追问,丁洪涛却趁机转移话题,看向旁边的曹伟兵:“伟兵同志,这是哪儿啊?看着有点眼熟。”

曹伟兵早年管过交通,东光公路就是他牵头修的,对这一带的地形熟得很,立马回道:“丁书记,这是周家沟,东洪和光明区的交界地,往前再走两公里就是光明区的地界了。”

田嘉明在一旁补充道:“歹徒选在这里动手,肯定是早有预谋的啊。两地交界的地方,公安出警要协调,时间上会慢一些;而且这里离村子远,早上人少,作案后容易脱身。”

他这话刚说完,丁洪涛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转头看向他,语气带着不满:“嘉明同志,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是县公安局党委书记,早干什么去了?如果公安机关能提前预判风险,加强公路巡逻,提高威慑力,还会出这种事吗?县委常委会刚推荐你当政法委书记,你就这么回报组织的信任?我看,有必要向市委重新汇报你的使用问题。”这话说得很重,田嘉明的脸瞬间红了,嘴唇动了动,却没反驳 —— 毕竟枪击案实实在在发生了,他作为公安负责人,确实有责任。丁洪涛还没完,又加了一句:“给你们三天时间,破不了案,你就主动向县委提交辞职申请。”

齐永林在一旁看着,没说话,只是走到树荫下,继续观察法医勘验。老法医这会儿正蹲在驾驶室旁边,用手轻轻托起齐江海的手腕,仔细看了看他的指甲缝,又用镊子夹出一点黑色的东西,放进证物袋。”

我心里一阵发酸 —— 齐江海是我在平安县的老同事,后来他到东投集团,我们就少了联系,没想到再见面竟是这种场景。之前我还因为他有些工作而不满,现在想来,都是不值一提了。

看着医生用白布将齐江海的尸体裹起来,抬上救护车,我忍不住别过头,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一直到下午一点,现场勘察才结束。齐永林走到我身边,语气平淡:“朝阳,死者的后事要安排好,家属那边多安抚,我们东投集团会承担所有费用。”

我点点头,刚想说些感谢的话,他已经转身朝自己的皇冠车走去。丁洪涛连忙上前拉开车门,齐永林弯腰坐进去,靠在后排座位上,闭上眼睛,没和任何人打招呼,车子便缓缓驶离了现场 。

齐永林一走,臧登峰抬腕看了看手表,说道:“下午市政府要开落实粮食改革精神的会,我就不去东洪县了,趁这会儿时间,把这次调研的目的跟你们党政班子通报一下。” 他走到路边的一块桩号碑上坐下,丁洪涛、我和曹伟兵等人连忙围过去,吕连群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

“省石油系统改革,其实没完全落地,” 臧登峰开门见山,语气带着政策解读的严谨,“各地的石油公司都有尾巴 —— 有的留着钻采业务,有的藏着销售渠道,说白了,就是没彻底划转到省上。你们东洪县不一样,把销售公司划走了,留下钻采和炼化组成生产公司,这是第一批完全划转的县,等于把历史包袱给了省上,自己轻装上阵了。”

我心里一动 —— 之前石油系统就有传言,说省上要放开加油站审批,现在臧登峰这话,等于证实了传言。果然,他接着说:“下一步,省上可能会调整政策,把加油站的审批权限下放到市计委,而且允许生产公司自己开设加油站。你们东洪县有炼化厂,现在又能自己开加油站,从生产到销售的链条就全了,这是政策红利!”

丁洪涛眼睛亮了,连忙问道:“登峰市长,您的意思是,我们东洪县以后能自己卖油了?”

“不仅能自己卖,还能在东原市任何地方开加油站,只要符合规划,都是合法的,” 臧登峰点点头,语气带着提醒,“临平县前几年靠煤炭富了,可这两年煤炭行情不行了,石油不一样,需求只会越来越大。你们要抓住这个机会,把石油这张牌打好,既能增加财政收入,也能带动就业。” 接着看向我说道:“朝阳啊,这一点啊,你是占了大便宜啊!”

交代完了石油公司的事情之后,他又看向那辆被枪击的桑塔纳,神色严肃起来:“洪涛,朝阳,案子要尽快破,不然影响太坏 —— 外面会说东洪县治安差,谁还敢来投资?这对你们后续发展都是阻碍。”

丁洪涛连忙应下:“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配合市公安局破案。”

下午两点,我回到县公安局,市公安局的刑侦技术人员已经在会议室里摆开了现场照片和证物。孙茂安主持案情分析会,先让技术员介绍了现场情况,又安排了侦查方向:一组人去比对指纹,一组人走访周边村落寻找目击者,一组人调阅东光公路的过往车辆记录。我在会上提了三点要求:一是要保护好马香秀,她是唯一的目击者,必须确保她的安全;二是要及时向群众通报案情进展,消除恐慌;三是要和市公安局密切配合,不能有本位主义。

散会后,我回到县政府办公室,刚坐下喝了口茶,秘书杨伯君就拿着一叠电话记录走进来:“县长,下午接到五个电话,都是问枪击案的……。”

我揉了揉太阳穴,说道:“知道了,你把记录放这儿,先去休息吧,晚上可能还要加班。” 杨伯君刚走,我就拿起电话,拨通了市公安局局长李叔的号码,精力还放在防汛上。

电话接通后,李叔直接说道:“朝阳,这案子影响太恶劣了,和六月份定丰县、四月份滨城县的案子手法一样,都是骑摩托车作案,持枪抢劫,现在社会上已经有恐慌情绪了。市公安局已经成立专案组,孙茂安任组长,你们县公安局要全力配合,做好群众安抚工作,让大家知道党委政府有能力破案。”

“李叔,您放心,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与李叔聊了十多分钟,言语中也感觉到了,李叔也十分被动。我又给晓阳打了过去。

晓阳在市政府,消息灵通,电话接通后,她直接说道:“朝阳,案子的事我知道了,值班报告已经送到张市长和于书记那里了。后事东投集团会先安排,你不用操心。”

“我没想到齐江海会出事,” 我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个会计,也没了。”

“马香秀的情况我问过了,没大碍,就是受了惊吓,” 晓阳的语气软了些,“晚上我回市里,咱们一起去医院看她 —— 别多想,我和她在平安县就认识,那时候她在城关镇当老师,我们经常一起吃午饭,不是跟你开玩笑。”

我心里一暖,说道:“好,晚上联系。”

而在隔壁不远的县委书记办公室,烟雾空间里盘旋不散,丁洪涛握着电话,话筒紧紧贴在耳边,连呼吸都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急切。办公桌上摊着东投集团干部遇袭案的初步案情简报,红色水笔在 “持枪抢劫”“当场身亡” 等字眼上画了重重的圈,旁边还压着一份人事档案。姓名一栏写着田嘉明。

“李部长啊!” 丁洪涛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县委书记特有的威严,却又藏着一丝恳求和坚持,“您可得再考虑考虑,一定得支持我们县委的工作啊!田嘉明同志的事,真要缓一缓!我明天一早就去市委找于书记当面汇报,这事没得商量!”

他指尖重重敲了敲桌上的案情简报,语气陡然加重,满是 “义正言辞” 的较真:“您看啊,东洪刚出了这么大的治安案件,东投集团的干部光天化日下遇袭,还是持枪作案!这不是小事啊!这直接说明我们县公安队伍存在不少问题,要么是日常防控不到位,要么是队伍管理有漏洞!这种时候,要是还把田嘉明同志推荐为县委常委、下一步拟任政法委书记,这用人导向就偏了啊!”

“组织选拔干部是多严肃的事!” 丁洪涛的声音里带着几分 “得罪人也不怕” 的硬气,“我作为县委书记,就得把好这个关!宁愿现在得罪人,也不能让不合适的人选上去,寒了群众的心,乱了干部的风气!田嘉明的任命必须再缓一缓,等专案组把这案子破了,消除了社会影响,咱们再按程序走,这样才对得起组织,对得起东洪的老百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李学武沉稳却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洪涛同志,你这电话打得,确实有点不合时宜啊。我们部务会昨天刚研究通过田嘉明同志的任职方案,下来马上就要上市委常委会了,程序都走到这一步了,哪能说缓就缓?”

李学武的语气放缓了些,带着几分解释的耐心:“而且你也清楚,在这次防汛抗灾里,田嘉明同志的表现是得到于书记亲口认可的 —— 他带着干部群众守大堤、堵管涌,甚至为了护堤不惜跟市水利局的同志据理力争,基层群众都看在眼里。这时候把他的任命拿下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仅会寒了干实事的干部的心,还可能让外界误会咱们市委用人‘看一时不看长远’啊!”

丁洪涛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见李学武又补充道:“洪涛,我知道你是为了东洪的大局,也理解你对治安案件的焦虑。但干部任命有组织程序,也得看长期表现。真要担心公安队伍问题,不如等田嘉明上任后,让他牵头抓队伍整顿,这反而能体现他的担当。别光盯着眼前的案子,要从全局考虑问题嘛。”

丁洪涛说道:“部长啊,确实不行啊,我这边还收到了一些关于田嘉明同志的一些问题反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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