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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历史 > 天命:从大业十二年开始 > 第四十二章 应变化汉魏决策

管城郡府,大堂内,炭火盆里的木炭将近燃尽,几缕青烟袅袅飘散。

李密捏着虎牢失陷的急报,脸上褪尽血色,脱口惊道:“虎牢失矣”他猛地站起,案几被撞得晃动,文牍哗啦散落一地。堂外寒风扑打帘幕,堂上诸人闻之,俱是惊愕!

祖君彦起身问道:“明公,什么”

“虎牢、虎牢……,虎牢前夜为王君廓夺之。”李密难掩失色,只觉手脚发软,他按住案几,勉强坐回,过了片刻,才回答祖君彦,话语出声,又觉口干舌燥,示意从吏将急报与诸人看。

诸人便传阅急报,鸦雀无声。

裴仁基是第一个看的,他不及看完,早已面色惨白,仓促离席,扑通拜倒,以头触地,声音颤抖,说道:“臣、臣……,逆子怎敢!臣累及军国大事,罪不容赦,甘愿领死!”

他说话当口,王伯当、孟让、徐世绩、祖君彦、郑颋都相继都已看完急报。

震惊的神色,随着传阅,一个个浮上脸上,堂内空气仿佛凝固,静得能听见炭火熄灭的轻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密身上,等待着他的雷霆之怒。

李密盯着裴仁基颤抖的背影,喉结滚了滚。他何尝不怒不怨

可连败之下,损兵折将,单雄信困在偃师,李士才等或死活被汉军擒获,当下可用的大将,只有王伯当、孟让、裴仁基、徐世绩。徐世绩他又不敢用,也就是只剩下王伯当、孟让、裴仁基而已。若因此见责裴仁基,不仅将使他更少可用之将,这还是其次,更要紧的,虎牢一失,管城诸部军心,可以想见,已是必将更加动摇,而如果再处置了裴仁基,其部余众则又肯定会惊恐起乱,说不得还会牵连到别部,至时,内外交困,恐就要不战自溃了。

他强将翻涌的惊怒压下,离座下堂,亲手将裴仁基扶起,语气却出奇地温和,说道:“裴公何出此言快快请起!行俨陷於贼手,身不由己,被迫为之,其情可原,此事与公无干。”

王伯当也起身来,帮着李密,搀扶裴仁基回席落座,亦劝道:“公子陷於敌手,为势所迫,非其本心。裴公忠贞,众人共知,明公断不会因此而见责忠良。裴公勿须自责。今虽失虎牢,然我军尚有余力,我等竭能尽智,助明公共思解危之策便是。”

扶着裴仁基坐下,李密直起身,稳住心神,顾与堂中诸人,说道:“伯当所言甚是,我在管城数万精卒,兴洛仓城驻兵十万,虎牢虽暂失之,公等无须多虑,足可夺回!”

他目光转向席末坐着罗士信,语气转为沉毅,说道,“虎牢雄关,王君廓者,汉之悍将。今我欲劳将军,为我夺回虎牢,打通西归之路,将军可敢当此重任”

这几天,在管城的魏军已大致做好撤退准备。

按照此前部署,罗士信部是撤退的先锋,又其也是悍将,故李密现欲将此任付他。

罗士信闻言,霍然起身,甲叶铿锵,他抱拳大声,毫无迟疑,应道:“明公军令既下,士信万死不辞!必为明公夺回此关,斩王君廓之首级献於麾下!”

“好!”李密赞了声,又道,“将军明日便拔营启程!我即刻传檄洛口房长史,命他遣兵北进,与将军会师虎牢关下,助将军一臂之力。”

“末将领命!”罗士信再行一军礼,旋即转身,大步流星而出。

李密亲自送他到堂外廊上,望着他的背影穿过庭院,消失在照壁前头。

寒风卷着落叶扑在脸上。这时李密背对着堂中诸人,却是无人能见,他适才失色过后,强装出来的镇定已是裂成碎片。浓郁的忧虑,以至恐慌,爬满了他的眉宇。

虎牢一失,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转回身,再次面对堂中诸人时,所有负面的情绪已被他又一次压下。他环顾诸人,抚摸胡须,故作从容之态,说道:“虎牢新失,王君廓立足未稳。彼虽骁悍,士信亦万人敌也!再合洛口之兵,内外夹击,夺回虎牢,指日可待!诸公不必过虑。”

这番话,与其说是安抚众人,不如说是他在哄骗众人。

堂中一片沉寂。

即便祖君彦、郑颋这等不谙军事的文士,却也知虎牢对魏军,特别当前形势下,对管城魏军的重要性!虎牢关前的通道,实是管城魏军西撤洛口的唯一捷径。虎牢一失,等若退路梗塞。

堂中安静,无人答话。

这沉默,比任何质疑都更让人窒息。

李密在这片沉默中,从对坐的诸臣之间走过,回到主位坐下。

祖君彦终於忍耐不住。

其虽文士,军事上不精通,却博览群书,熟知史册兵要,知道一些有关虎牢的过往战事。

他起身来,焦虑说道:“明公,虎牢之险,天下共知!昔北魏伐宋,围攻虎牢,宋将毛德祖以区区三千之卒,抗其二十万虎狼之师,外无援兵,内绝水源,犹坚守二百余日,虎牢方陷。今以罗士信,并我洛口之兵,只怕合攻,臣忧之,此关只怕难以速克!恳请明公,宜思别策。”

祖君彦所言,句句如锤,敲在李密心上。

他岂不知虎牢之险

此刻他最后悔的,便是当初在裴仁基降从后,仍以裴仁基的部曲驻守虎牢!

然而当时,裴仁基新附,亟需示以信任,且其部确是军中翘楚,守此要隘,本是理所应当。

谁又能料到汝水之败,裴行俨被俘谁又能料到单雄信会败於河阳,退守偃师,黄君汉、王君廓等部汉军进逼,到了虎牢的后方谁更又能料到,王君廓居然胆大包天,敢以千人之众,行此奇袭至於裴行俨居然不顾其父,出面劝降,相比之下,其实反倒是次要因素。——就像王君愕劝说裴行俨的话,以目前李密军的形势,裴行俨就算为汉军招降了虎牢,李密当也不敢杀裴仁基。事实也是如此,李密的确不敢杀。既知不敢杀,为汉军劝降又何妨

李密默然良久,方才沉声问道:“祖公既言不易夺回,不知有何良策”

祖君彦看出了危险,但拿不出应对之策,顿时语塞,张口结舌。

旁边的郑颋等文臣,亦是面面相觑,惶然无计。

再又短暂的堂中沉寂后,一人起身,乃是孟让,接口说道:“明公,祖公所虑,确有道理,虎牢怕不易夺回。臣以为,是宜当另寻别策,解我管城诸部之危。”

李密看向他:“公有何策”

孟让说道:“绕经颍川、襄城,亦可撤还洛口,唯是尉氏现有汉军,高曦、高延霸、陈敬儿皆汉军大将,非易於之辈,又恐难以速溃,这是个麻烦。”

却从管城撤回兴洛仓城,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便是走虎牢关前的这条路,这是捷径,是路程最短,需时最少的一条路。

再一条,便需先向东南而行,绕过嵩山山脉,即孟让说的这条路,然后南下,转经颍川、襄城两郡,再折往西行,过了嵩山南麓,再北行,过偃师,沿洛水,再过巩县,乃至洛口仓城。

这第二条路,远不说,最关键的问题,也是孟让所言,颍川郡最北的尉氏这里,现有陈敬儿、高曦、高延霸部驻扎。如果这里驻扎的是少部汉军,自然可以迅速击溃,从而打开撤退的通道,可现驻扎的这三部汉军,都是汉军的精锐,合兵一两万众,要想迅速击溃,简直痴人说梦。如此一来,就会陷入前为此三部汉军阻击,后边白马的汉军主力追到的腹背受敌之险境。

祖君彦、孟让说的都对!

他两人的话,如同两股寒气,缠绕心头。李密再是强稳心神,这个关头,也无法仍安坐,不自禁地便又再次起身,下到堂中踱步,转了好一会儿,他停在沙盘前,俯身再三观察。

堂中诸人无人敢出声,怕打扰他的思考。

俯观多时,末了李密直起身形,转看向徐世绩、裴仁基,问道:“懋功、裴公,於当前局势,有何高见可有策乎”——这个时候,单挑出他俩来问,毋庸多说,当然是有意思在内。

裴仁基再次拜倒,泪水潸潸,悲痛说道:“臣、臣愿亲提一旅之师,为明公夺回虎牢!生擒臣之逆子,献於阶下,是杀是剐,任由明公处置!”

虎牢就是被裴行俨给劝降的,裴行俨现在虎牢,如果遣裴仁基去夺,裴仁基会不会一去不还李密怎敢让他去夺!只好再次抚慰,再次将他扶起,说道:“裴公忠烈之士,然已遣罗士信往夺虎牢,何须公再涉险地公先安坐。”扶裴仁基坐回席上,目光转落徐世绩脸上。

徐世绩被李密点名时,便已肃立,此际他没有低头,掩藏神情,反是微微抬起脸,如是主动让李密来看似的,恭谨地说道:“明公,祖公、孟公所虑极是,虎牢天险,急切间确难收复。以臣愚见,当下我军,唯有两途可走:要么按孟公所议,冒险绕颍川、襄城撤退,要么……。”

“要么怎样”

徐世绩语气加重,说道:“便在这管城,与李善道决一死战!”

一言既出,堂中再次陷入沉寂。

“决战”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却见王伯当、孟让、祖君彦、郑颋等人,神色尽是骤变,然有一点相同,眼中无不透出惊疑与深忧。连番败绩,后路断绝,军心浮动,此时与气势正盛的汉军主力决战,胜算能有几何

……

“哈哈,哈哈。”

白马郡府,看罢王君廓飞马呈到的捷报,自居上位以来,就很少在臣下面前展露内心真实想法,大多时候都以沉稳示人的李善道,却一时喜色难以抑制,他用力拍着案几,放声大笑。

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仍是满面喜色,他对堂下诸臣说道:“王君廓,真吾之虎臣也!此关一得,等於扼住李密咽喉!其西归之路已断,粮道亦绝。诸公,决战之机至矣!”

拍着案几,他令堂下侍坐的薛收,语速快而有力,说道,“伯褒,拟旨,令王君廓固守虎牢,加固城防,不得有失;令黄君汉、赵君德留兵一部,看住偃师,余众北上,进逼兴洛仓城,使房彦藻不敢轻举妄动,减轻虎牢所可能面临的魏军压力;令方至河内的王须达部加快行速,限期五日,抵至偃师,与黄、赵所留部会师以后,便围困偃师、及防备洛阳!”

顿了下,补充令道,“给王君廓的令旨中,好生嘉奖,进封太原郡公,赐杂彩两千段,实封三百户!从其夺取虎牢的王君愕以下将士,皆按奇功论赏!”

王君廓原爵石艾县公,石艾属太原郡,故进封太原郡公。虽是在官职上,王君廓还不如诸卫大将军,然在爵位上,已是以此跃入汉军的第一梯队。杂彩两千段,便按当下乱世的物价,也差不多相当於中产之家多年的收入。实封三百户,更是厚恩,能长期地享用三百户的赋税,汉军诸将中,即使诸卫大将军,现下得实封的也还不多。一战之功,乃得这般重赏,这个险,王君廓冒的不亏。亦可从这份封赏看出,李善道对王君廓此次奇袭得手的看重。

薛收下笔如飞。

李善道接着下令:“令高曦、高延霸部主力,不必再向阳城进军,改返驻尉氏;令陈敬儿、刘兰成部亦不必再进逼开封,还驻雍丘。李密管城部众,若敢东窜,全力阻击,候我主力!”

此前,李善道原定的战略意图,是以黄君汉、赵君德、王须达等部,自南面压迫兴洛仓城,同时阻击洛阳可能的援兵;以陈敬儿、刘兰成部进攻开封,给管城的李密主力造成压力,逼迫他撤离管城,向兴洛仓城撤退;以高曦、高延霸部经襄城郡,向阳城方向,进逼洛口仓城的东南面,而以主力等待李密从管城撤兵,之后便做进击。

整体的战略目的,是在兴洛仓城,合围李密,与其决战。

但如今虎牢易主,战机陡变!

却没有料到,王君廓真的凭借裴行俨,这般胆大行险,竟就夺下了虎牢!

是此际李密的退路已断,其军心势必更加震怖,已是不必再等李密自退,就可主动压上。

故此,整体战略上的部署,便需要立即进行调整变化。

高曦、高延霸、陈敬儿等部就各需从迂回包抄兴洛仓城、施压李密,转为先彻底断掉李密从颍川、襄城撤退的道路,接着配合主力,在管城与李密决战。

这几个军令,是当务之急,也是谁都知道,整体的战略部署,确实是应该按此调整。

故是李靖等人皆无异议。

薛收写毕令旨,王宣德等当即择吏,分赴各军传令。

李善道离席起身,昂然立於堂上,环顾随着他的军令,而尽皆摩拳擦掌的诸将,眼中燃着灼灼战意,声音如金石掷地,振奋而充满力量,说道:“对峙数月,决战在即!公等可已备乎”

屈突通、薛世雄、李靖等将无不慨然,齐齐下拜,同声应道:“砥定中原,就在今日!大业之成,起於今朝!臣等敢勠力以效,为大王前驱奋战,虽死不辞!”

……

管城郡府内的气氛,与白马的激昂截然相反,因着徐世绩“决战”之言,愈显沉重。

李密看着因徐世绩的“决战”此言而神色各异的群臣,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王伯当、祖君彦的身上。

好个祖君彦,不愧老而弥坚,感受到李密的目光,挺身而起,花白的须发飘飘,声音如裂帛般高亢,说道:“此诚倾国以战之秋也!明公,虎牢难夺,绕道亦危。方今之计,臣以为,唯有如徐大将军所议,便与汉贼决战管城!我在管城,如明公所言,犹有能战者数万之众,内军步骑,骁悍无双,岂不闻项王破釜、韩信背水上下齐心,未必不能一战而大破汉贼!”

王伯当亦霍然起身,按刀厉声,奋然说道:“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正我辈为明公效命之秋!今退则俱亡,进则重生。臣王伯当愿随公死战,不负明公深恩,无愧男儿之志!”

李密紧紧抿着嘴唇,目光从祖君彦、王伯当的脸上,一个接一个地移到孟让、裴仁基、徐世绩、程咬金、郑颋、张亮等等身上。他沉默着,仿佛在权衡,又像是蓄积力量。

堂内落针可闻,炭火不知何时已然熄灭,只闻祖君彦粗重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李密第三次起身。

这一次,他的动作带着斩断所有犹豫的决绝。

“锵啷”一声,李密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劈在身前的案几之上,木屑飞溅!

“上下齐心,未必不能一战溃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各种杂念,都已被他驱出脑海,重复勃勃英姿的脸上,所余者,只有异常的坚定,他声音拔高,眼神明亮,顾视诸臣,说道,“祖公老迈,尚存此壮烈之气!密虽不才,焉敢落於公后罢了!我意已决。”目光如炬,扫过堂下的每一张脸,“就依祖公之议,虎牢若能夺回则罢,若不能夺回,就与李善道决死管城!”

事实上,这是李密在得知虎牢失陷后,内心深处最先涌现的决断。

只是当时一则,担心诸将因后路断绝而惶恐惧怕;二则,他也还有也许尚有别法可以撤退的侥幸,故隐而未言。而下,已经分析清楚,他已无有侥幸,便借着祖君彦、王伯当两人表态,营造出来的堂中这一激昂、悲壮的气氛,他乃将这一决定当众道出。

李密提剑而立,环视诸人,声音雷鸣,叱咤问道:“公等意下如何可敢与汉贼决一死战”

“愿随明公!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

孟让、徐世绩、乃至裴仁基等人,谁会说不敢皆效李密,拔刀出鞘,劈案应诺,声震屋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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