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之律者：连接过去，引导未来 第157章 在那彼岸

在某处未知的空间中。

“呼……孩子，你做到了啊……”

一个纯白色的身影正坐在一座支离破碎的王座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能从祂的眼睛中看到什么，因为那其中蕴藏着任何人类都无法承受的力量与记忆。

祂，已经等待太久了……

“很快……试炼就要到最后阶段了……

这一天，终究要到来了啊……”

祂呢喃着，尽管这片空间里没有其他生命。

那将是【祂】最后的愿望，也是祂在时间长河里做的最后的努力……

……

“……主教。”幽兰黛尔在深思熟虑后，最终开口了，“我们阻止了你口中那疯狂的计划，现在，也是时候告诉我们你真正的目的了吧？”

“你看，不用我说，比安卡总会发问的。”苏无垠摊开双手，撇了撇嘴。

“哈……你还真是相当坚持呢，比安卡。”奥托苦笑一声，“怎么？事已至此——你还是不愿把我当作一个仇人来看待吗？”

“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我当然不能原谅。”说到这里时，比安卡的拳头已经攥紧，但随后又松了下来，“但你对我的栽培，我也不会忘记。

而且，至今我也依然认为——

在内心深处，你还以某种形式相信着，你教导我们相信的那些东西。”

“呵……固执的孩子。”奥托摇了摇头。

“琪亚娜，把德丽莎叫过来，奥托还有话要说。”突然，苏无垠严肃的声音传了过来。

“欸？”

“奥托，有话赶紧说，我现在状态奇差。”在那血色的沙地上，苏无垠再次拔出了自己的伴生神之键，“我顶多给你争取十分钟的时间。”

“这就足够了，老朋友……”奥托笑了，但比起曾经的虚伪、轻浮，此时的他，笑得是那么真诚，“我很感谢，你能帮我最后一把……”

“【树】的使骸已经来了，我也得再加一次班了。”苏无垠的话音落下，随后便不再说话。

琪亚娜虽然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明白，但她还是按照无垠的指示，数秒内便将德丽莎带了过来。

“老实说，今天从一开始，我就希望所有人都站在我的对立面，去把我当作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奥托惆怅的声音再次进入众人的耳中，“虽然前者的确成功了，但后者果然也失败了。

唉呀……我是应当感到懊恼，还是感到欣慰呢？”

而在苏无垠这边。

“唔——！”

砰——！

“该死的……浑身用不出什么力量……”苏无垠从沙地里重新爬起来，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怎么？不欢迎我？明明上次来的时候你可没出来拦着我啊。”

刚打完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现在的苏无垠可以说是最虚弱的时候。

而且，这里是虚数的地盘，弑的力量也被直接封了。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可以说现在苏无垠身上的debuff叠满了……

至于奥托这边——

“……不过不管怎么说，你们的确战胜了我，也在一瞬间胜过了我身后的【祂】。

这是了不起的成就——活用这些经验，你们终将战胜崩坏，为你们珍视的这个世界带来持久的光明。

而我也终有机会……对我所珍视的世界，去做类似的事情了。准确来说，是将一把失落的火炬交回到【她】的手里……”

此刻的奥托内心无比释然，因为他终于可以卸下一切的负担，去真正地实现自己的愿望——一个他付出了五百年努力去实现的愿望。

“爷爷……难道……？”

“呵呵……德丽莎，还有琪亚娜和比安卡，你们都知道答案，不是么？”奥托笑着摇了摇头，“倘若你们先前没有将我彻底打败，恐怕现在的我，还只是虚数之树的奴隶……

所以我将复活卡莲的希望都押注到了你们身上，而事实证明，我也赌赢了。

这是唯有你们才能引发的奇迹，世间也只有你们这样能被称得上是【英雄】的人才能做得到的事。

哦，请不要反感，这是我对你们真诚的称赞。

如今，我所希望的世界的那个楔子，也因为你们，它将在新的土壤中生根发芽。”

“即使你会死，甚至连你的存在都会彻底消失……你也要选择这么做吗？”幽兰黛尔问道。

“那，爷爷你……”

“呵……当然，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吗？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能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去见证只属于我和她的奇迹。”

——

“死！”

神火大剑总算是将面前的敌人彻底斩断，但是苏无垠已然没有多少力量剩余，单膝跪在血色的沙海中。

“呼……呼……奥托！你快点！老子快撑不住了！”

无垠用尽力气，朝着奥托吼道。

同时，沙海中突然缓缓爬出了无数黑影！

“嘁……早知道不管这家伙了……这是要把我的命也搭进去吗？”

——

“抱歉啊……德丽莎，爷爷不能出席你的加冕典仪了。”

在最后的时刻，奥托还是以奥托·阿波卡利斯的身份，向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德丽莎·阿波卡利斯作最后的告别。

他现在不是愚者，不是那个欺骗自己的小丑。而是一个将逝之人，对自己亲人作最后的告别。

“爷爷……”

德丽莎已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奥托做尽了坏事，然而在对德丽莎时，他却将一个人，一个爷爷应该对孙女的爱倾注得无比彻底。

奥托或许亏欠许多他伤害过的人，但是，他从来都不亏欠自己的孙女一分一毫。

也正因如此，面对这位令她又爱又恨的爷爷作临终的告别，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德丽莎，你正在成为一个伟大的领袖……假以时日，你终将会让人们忘记你的爷爷，让他的是非功过，湮灭于历史，消亡于谈资。

只是啊……你也偶尔吃一点苦瓜之外的水果和蔬菜吧……

毕竟你总是熬夜，身体应该补充更多样的营养才行……”

啪嗒——

那是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爷爷……我会的……我会听你的话……我会注重自己的身体健康的……”

德丽莎已经抽噎起来。

亲人临终前的关怀，是最让人落泪的……

“你知道吗？你明天的加冕典仪，爷爷给你亲手缝制了大主教的肩衣……

希望你不会嫌弃，我也希望你能用它来开启属于你的时代，洗去爷爷曾留在上面的污渍吧……

要是早知道最终会走到这个地步，你小的时候就应该多陪陪你的……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现在没有……五百年前也没有啊……”

虽然奥托看不到，但德丽莎已经双手捂面，泪水也从手指缝中流了出来。

“大姨妈……”琪亚娜看着德丽莎，想上前安慰，但才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琪亚娜，比安卡。也谢谢你们做的一切。

别了，我的英雄们……”

在少女的注视下，奥托的气息彻底消失，灵魂，也去往了他该去的地方……

“再见，奥托……”

“再见，前任主教大人……”

“再见了……爷爷……”

……

猩红的沙海中。

“喝啊——！”

苏无垠耗尽最后的力气，将面前出现的所有敌人全部击倒！

同时，一名金发男子也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终于……说完了？”他双手撑着膝盖，强撑着自己站起来，“算了……当这是帮你的最后一次忙了……”

随后，看着踉踉跄跄的奥托，无垠一把扶住了他，二人一步一步朝着面前那棵参天大树走去。

“谢谢……”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凝成这两个感激的字。

“这话你那几年没少说。”无垠毒舌道，“我帮你的忙我自己都快数不过来了。

所以——我就好人帮到底吧……”

二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在这片沙海中缓慢地前进。

“无垠……你说，生命，不也是一种脆弱的东西吗？”突然间，奥托问道。

“是啊……你还真是问对人了……像我这样的人，不也死了好多次吗？”无垠苦笑一声。

“小时候啊，我的姐姐战死沙场……

他们告诉我，她的灵魂不灭，她的精神将升上天堂。”

“从现在来看，挺荒唐的，不是吗？”无垠摇了摇头，自嘲地笑道，“曾经的我，也质疑过人死后到底会去哪里。

直到这一世，我才明白——若非特殊的存在，否则从来没有灵魂不灭一说。

所谓的天堂地狱，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宗教话术罢了……”

“是啊……一代一代，人类总是乐于用这样的谎言来欺骗自己……

相信所谓的来世，相信意识的永恒……

——直到死亡突然侵入他们的生活，甚至到了这种程度，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欺骗自己——相信爱可以超脱万物，坚信情可以永恒不灭。

的确……爱，乃至更广泛的情感，它们都可以引发奇迹……

但奇迹的创造者，只能是那时那刻还【活着】的人而已……”

那是奥托那个时代的悲剧，也是奥托五百年来的醒悟。

民众应该更早看清这些真相。

只是，那时的牺牲，也是时代所带来的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