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那个夏天,阳光毒辣得像是要把大地烤裂。"
此地大旱,方圆百里内滴雨未下,干裂的土地上连一丝绿意都难以寻觅。
爹站在院子里,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眉头紧锁。
他虽是镇子内最有名的先生,却也没办法凭空变出雨来。
那些日子里,爹常常整夜整夜地不睡,在院子里摆弄着他那些古怪的法器,试图求雨,但每次都无功而返。
"桃鸾,去给爹倒碗水来。"爹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被这干旱吸走了所有水分。
我那时看着爹日渐消瘦的脸庞和干裂的嘴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
就在这个时候,镇子上出了一个妖怪。
起初只是有人传言在镇子西边的林子里看到过一个黑影,比寻常黑熊大上两倍,背上还长着一对翅膀。
大家都没当回事,直到王老汉家的羊圈被撕开,三只羊不翼而飞,只留下满地的血迹和几根黑色的毛发。
"是那妖怪!"王老汉惊恐地跑到我家,跪在爹面前,
"先生,您有本事,求您救救我们吧!"
爹皱着眉头检查了王老汉带来的毛发,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这不是普通的妖怪,"他低声说,
"是飞熊,凶兽的后裔,我...恐怕不是对手。"
那晚,爹第一次让我和盛蛟躲进了地窖。
地窖里闷热潮湿,盛蛟紧紧握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盛蛟比我小两岁,平日里总是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但那天晚上,他的恐惧像潮水一样透过相握的手传递给了我。
"别怕,"我轻声说,"爹会保护我们的。"
可事情并没有好转。
飞熊每晚都来,开始只是偷家畜,后来竟开始偷小孩了。
先是李家的双胞胎在睡梦中消失,接着是张铁匠的小儿子。
镇子里哭嚎声此起彼伏,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越来越多的镇民来到我家,跪在院子里求爹出手相救。
"柳哥,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您有本事,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
"您要什么我们都给,只求您除掉那妖怪!"
娘抱着我和盛蛟站在后面,爹站在门口,脸色阴晴不定。
我知道他在挣扎,他确实有些本事,但那飞熊显然不是普通妖怪。
最终,爹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是那妖怪的对手。"
接下来的日子里,镇子里的小孩越丢越多。
每当夜幕降临,整个镇子就像死了一样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哭喊声打破这可怕的宁静。
爹每晚都让我们躲在地窖里,他自己则守在门口,手里握着那把跟随他多么的长剑。
直到有一天,镇上的刘掌柜带着十几个镇民来到我家,他们抬着三个小小的尸体,
那是昨夜被飞熊抓走的三个孩子,今早在镇外的荒地上被发现,是刘掌柜的孩子,已经被啃的不成人形。
"先生!"刘掌柜跪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
再这样下去,我们镇子就要绝户了!求您出手吧!"
爹看着那三个小小的尸体,脸色苍白如纸。
他转身回屋,关上了门。
我和盛蛟从窗户缝里看见,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娘站在一旁,泪流满面却一言不发。
一日清晨,爹从屋里出来,手里握着那把柄剑,腰间挂着几个布囊。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青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仪式。
"我要去了。"爹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如果三天后我还没回来,你们娘仨就赶紧跑。越远越好。"
他特别看了我一眼,"就是别去皇朝,别给"雨落"那孩子添麻烦。"
娘扑上去抱住爹,哭得撕心裂肺:"你不能去!你会死的!我们逃吧,一起逃!"
爹轻轻推开娘,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我是镇妖师,这是我的责任。"
然后他转向我和盛蛟,"照顾好你娘。"
我永远记得爹转身离去的那天,
全镇的人都来给爹送行,
爹那身青衣在下清晨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长剑在他手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诸位,请帮我照顾好老婆孩子。"爹最后一句是向周围人群说的,
他们点头说好,官老爷还发誓保证一定能照顾好我们。
爹走得那么决绝,没有回头看一眼。
那天晚上,盛蛟不见了。
我和娘找遍了整个镇子,最后娘瘫坐在镇口,喃喃道:"他跟去了...他一定是偷偷跟在爹身后去了..."
等待的日子比死亡还难熬。
第一天,娘坐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镇外的路。
第二天,娘开始自言自语,时而哭时而笑。
我给她端去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渐渐变得冰冷。
第三天夜里,我和娘坐在油灯下,谁也不敢提那个约定,如果三天不回来就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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