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一块烧红的铁板,无情地炙烤着这片土地。
雨落站在密林边缘,脚下的枯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仿佛连大地都在痛苦地呻吟。
两座简陋的坟墓静静地躺在几棵枯死的大树下,没有墓碑,只有两块粗糙的石头作为标记。
雨落的膝盖重重地砸在干裂的土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
他身旁的桃鸾也缓缓跪下,她瘦小的身躯裹在一件明显大许多的衣服里,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师父,师母...我回来了。"雨落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
他俯下身,额头抵在滚烫的地面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左边那座坟墓里埋着柳师父的衣物,他的尸体从未被找到。
右边则是师母的安息之地。雨落记得师母温柔的笑容,记得她总会在自己练功后递上一碗清凉的甜汤。
现在,那一切都化作了眼前这一抔黄土。
桃鸾安静地跪在一旁,她的眼睛干涩得流不出泪来,只是机械地跟着雨落一起叩首。
她比雨落第一次埋葬唐师父的时候瘦了了许多,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只是里面盛满了雨落读不懂的情绪。
"我和唐师父到了拙城..."雨落开始讲述,声音低沉而断续,
"那里有个很厉害的巨型蜘蛛...唐师父他..."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下去。
桃鸾的手指悄悄攥住了他的衣角,那微弱的力道让雨落勉强找回了声音。
他对着柳师父的师母的坟头讲述了唐师父如何为保护他而死在那只巨型蜘蛛的巨爪之下。
讲述了自己曾经三次经过小镇都不敢回家,生怕给柳师父一家带来灾祸。
讲述了他最终摧毁养阴教,手刃魃尸为唐师父报仇的经过。
最后因为动用了本源,头发也变成了白色。
"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雨落的声音破碎在热风中。
桃鸾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爹说过...他和唐叔是至交好友...
"当你们没按时回来时,他就猜到了。"
她顿了顿,"朝廷后来派人送来了丹药..."
雨落惊讶地转头看她。桃鸾的眼睛直视前方,继续道:"你在外面的...英雄事迹,我们都知道。
"每个月都有商队来镇上,只要打听..."她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但是爹不许我们说出去。他懂你的用意。"
雨落胸口一阵绞痛。柳师父一直是最了解他的人。
他们又去了不远处唐师父的坟前。
那座坟孤零零地立在一片空地上,周围寸草不生,但坟头上却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不是有人打扫的原因,而是大旱导致寸草不生,坟头也比记忆中的矮了许多。
雨落跪在那里,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桃鸾陪着他一起哭泣,但她的哭声里似乎藏着更多雨落听不懂的东西。
当夜,他们二人在房间内促膝长谈。
桃鸾躺在雨落怀中,断断续续地告诉雨落这些年来发生的细枝末节。声音时而平静,时而颤抖。
"你...在皇宫那场大战,养阴教教主之间的,还有魃尸战斗的细节,能告诉我吗?"
桃鸾突然问道,眼睛有好奇的光芒,"每一个细节。"
"嗯!"
雨落将紧紧的抱着桃鸾,详细描述了那场生死之战。
深夜,桃鸾终于支撑不住睡去,但即使在梦中,她的眉头依然紧锁,不时发出惊恐的呓语。
雨落轻手轻脚地为她盖上一件外衣,借着月光打量这个曾经活泼开朗的女孩。
长期孤独的生活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不仅是消瘦的身体,更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警惕。
第二日,桃鸾一直睡到午后仍未起床。
雨落轻轻推开她的房门,发现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房梁。
"吃点东西吧。"雨落柔声道。
桃鸾微微摇头:"不饿。"
雨落叹了口气,转身来到院中的地窖。
地窖里阴凉干燥,角落里有一口被木板盖住的小井。
听桃鸾说,这是柳师父在大旱初期用法术挖掘的,井深得惊人,但出水量极少。
雨落揭开木板,放下特制的小水桶。过了许久,桶底才积了一层浑浊的水。
回到院子,雨落将水倒入院子中水缸,里面是几层粗布和稻草铺成的简易过滤装置。
水慢慢渗透,最终得到小半碗勉强清澈的水。
他环顾四周,院子里堆着一些晒干的野菜和昆虫残骸。
想到桃鸾这么久可能吃的东西,雨落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傍晚时分,桃鸾终于走出房间。
她站在屋檐下,望着血红的夕阳,突然说道:"盛蛟...他还会回来吗?"
雨落不知如何回答。
盛蛟去为柳师父报仇,半年还没回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会找到他的。"雨落只能这样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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