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砖石已经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缝蜿蜒而下,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陈大人仰面倒在血泊中,胸口被一只尸爪贯穿,鲜血汩汩流出,与地上早已干涸的血迹混合在一起。
他的眼睛半睁着,倒映着天空中那轮明月,
今夜的明月很大,很亮,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就能够到,
又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将整座皇城碾碎。
"陈大人!"一名年轻的镇妖师扑过来,颤抖着手指探向他的鼻息,随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声音很快被战场上此起彼伏的惨叫淹没。
血腥之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铁锈。
城墙上下堆满了尸体,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邪祟。
一具无头尸体挂在城垛上,手中还紧握着半截断裂的残剑。
不远处,三个士兵背靠背战死,他们的武器刺穿了同一只僵尸的躯体,而僵尸的利爪则穿透了他们的心脏。
"陛下!东墙缺口又冲进来一批!"一名浑身是血的将领单膝跪地,他的左臂已经不翼而飞,断口处缠绕的布条早已被血浸透。
皇帝挥动金剑,剑身上刻满的符文亮起刺目的金光,将一只翼展近丈的血蝙劈成两半。
黑血溅在他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龙袍上,那张曾经威严的脸庞此刻布满血污和疲惫。
"调护卫去堵住缺口!"皇帝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音色,"国师呢?"
"在这里。"一道素白身影从尸堆中跃起,轻盈地落在皇帝身旁。
国师的素裙早已被染成鲜红,裙摆处还挂着几片不知是什么生物的内脏碎片。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只有嘴角一缕血迹显得格外刺目。
城外,黑压压的邪祟如潮水般涌来。有青面獠牙的恶鬼,有浑身腐烂的僵尸,有形似野兽却生着人脸的怪物。
它们不知疲倦,不惧死亡,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前冲锋。
护城大阵的光幕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每一次撞击都会让那些裂痕扩大几分。
"杀啊!兄弟们!为了我们的家人!"一名年轻士兵高举特殊长矛,对准一只高大的厉鬼冲去。
长矛刺入食尸恶鬼的胸膛,却像刺入空气般毫无阻碍。
士兵惊愕地看着矛尖——那里缺了一角,原本刻录的符纹已经模糊不清。
食尸恶鬼狞笑着,脸上露出人性化的嘲讽。
它一把将士兵扑倒,尖锐的爪子撕开铠甲,露出里面跳动的血肉。
士兵绝望地挣扎着,眼睁睁看着僵尸张开血盆大口,森白的牙齿向他咽喉咬下。
"啊——!"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大阵要破了!"有人尖叫道。
这喊声像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城墙上下的恐慌。
一只青灰色僵尸趁机从裂缝中挤了进来,
它的皮肤上布满诡异的黑色纹路,十指指甲乌黑发亮,足有半尺长。
"孽畜受死!"一名镇妖师挥剑斩下,僵尸的头颅应声而落。
但无头的躯体依然向前冲了几步才倒下,黑色的血液喷溅在城砖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不行啊!太多了!"有人绝望地大喊,却不知道在向谁呼救。
城墙上下,每个人都自顾不暇,死亡如影随形。
皇帝挥剑斩杀一只血蝙,转头对国师吼道:"雨大人还未完成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国师没有立即回答。
她双手结印,一道白光从指尖射出,将三只试图攀上城墙的僵尸击退。
她的动作已经明显迟缓,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将士们!"皇帝提高声音,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充满信心,
"雨大人在修炼某种强大的术法!大家坚持住,等他出关,定能诛杀这些邪祟!"
"拖住!兄弟们拖住!"一名满脸是血的校尉高声呼应,"雨大人出来我们就能得救了!"
城墙上,陈大人的"尸体"突然动了动。
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靠在血迹斑斑的城墙上。
他的长棍就落在手边,棍身上刻满的符文已经黯淡无光。
"骗人的..."陈大人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作为镇妖司的老人,他太了解当前的局势了。
雨落那孩子,恐怕早就逃了吧?
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大概是一年前,是他最先截获了养阴教准备袭击皇城的密报。
也就从那天开始,他注意到陛下开始陆续将皇子们派往各地"巡查"。
如果他猜的不错,雨落早就被陛下安排出去了。
把希望留给未来。
他知道,皇帝的现在的话不过是给他们这群将死之人一个虚幻的希望。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邪祟,多一个天师又能改变什么?
或许也有很多人猜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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