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虚无之中,这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
他尝试向前方行走,一连走了许久还是漆黑一片。
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
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身穿红袍赤发的身影。
雨落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觉得有些熟悉,
那人仿佛也再看着自己,紧接着,那红色身影手臂抬起,对着他点来。
雨落只觉一股清凉的感觉席卷全身,
下一刻雨落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如利剑般穿透眼帘,让他立即又闭上了眼。
睫毛颤动间,他感觉眼皮上跳动着金色的光斑,那是阳光。
耳边传来丝绸摩擦的细微声响,还有淡淡的檀香味道萦绕鼻尖。
这不是础城废墟那混合着血腥与腐臭的气息,而是某种昂贵香料焚烧后的余韵。
身下的床榻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躺在云朵上。
"醒了?"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雨落强忍着头部的剧痛再次睁眼,这次他适应了光线,看清自己躺在一张精雕细琢的红木大床上,床柱上盘旋着栩栩如生的蟠龙纹饰。
身上盖着的锦被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案,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床边站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侍女,身着淡青色宫装,腰间系着银丝绦带。
她正用一方雪白的湿毛巾轻轻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这是...哪里?"雨落开口,被自己沙哑破碎的声音吓了一跳。
喉咙火辣辣的疼,像是吞下了一把烧红的炭。
侍女停下动作,恭敬地福了福身:"回公子话,这是皇宫紫寰殿偏室。"
她声音清脆如黄莺,"您已经昏迷许久了。陈大人吩咐过,您醒了要立即通知他。"
"皇城?"雨落的大脑一片混沌。
最后的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回:漫天符箓化为光芒坠落,黑星剑斩开蜘蛛精青黑色的甲壳,师父被蛛腿挑起时喷溅的鲜血...
还有那声撕心裂肺的"快走"。
"师父!"他猛地坐起,这个动作牵动了全身,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眼前发黑的同时,他感觉全身传来虚弱感。
侍女连忙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小公子别急,国师大人特意嘱咐过,您需要静养..."
她的手臂意外地有力,稳稳地支撑着雨落瘦弱的身体。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
虽然比在础城时整洁许多,但那熟悉身影,让雨落立刻认出了陈大人。
他眼下的青黑显示这几日也没休息好,但精神却比在础城时振奋许多。
"雨落小友,你总算醒了。"陈大人松了口气,挥手示意侍女退下。
待房门关上后,他才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感觉如何?"
雨落死死抓住锦被的一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师父...唐师父他..."
话未说完,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不敢问,又不得不问。
陈大人神色一黯,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玉雕成的葫芦。
葫芦不过巴掌大小,通体碧绿,在阳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自在散人已经将唐道友的...遗骸火化,"陈大人声音低沉,"骨灰都收在这里。
雨落颤抖着接过葫芦,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师父最后被蛛腿撕裂的场景。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砸在锦被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胆怯逃跑,师父也不会……
"赵氏兄弟、李大人、张大人...他们都..."陈大人声音越来越低,"础城已经沉入地底,我们带回来的只有这些。"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染血的玉佩和一个伞柄。
雨落将葫芦紧紧贴在胸口,那里仿佛被撕裂开一个空洞。
他记得师父教他画第一道符时的耐心,记得每次犯错时师父板着脸却从未真正责打过他,
记得师父最后一次摸他头时掌心的温度...
"国师要见你。"陈大人轻声道
"此事关系重大,你...做好准备。"
半个时辰后,雨落换上一身素白新衣
这是宫中特意为他准备的,布料柔软得像流水,袖口和衣襟处用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
跟随陈大人穿过重重宫门时,他感觉自己像走在梦中。
皇宫的宏伟超出他贫瘠的想象。
朱红的宫墙高得仰头才能看见顶端,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一处檐角都蹲踞着栩栩如生的脊兽。
回廊的每一根立柱都漆得发亮,上面盘绕着金漆绘制的龙纹。
侍卫们身着亮银铠甲,腰佩长刀,像雕像般肃立在各处,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但这一切在雨落眼中都蒙着一层灰色,师父不在了,世界再美也失去了颜色。
他机械地跟着陈大人,手中紧握着那个青玉葫芦,仿佛这是他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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