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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枣，盟军大帐。
自那日颜良与公孙瓒的部下爆发流血冲突之后，整个联盟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局。
各路诸侯嘴上依旧喊着“共讨国贼”，实际上却是各怀鬼胎，按兵不动。
谁也不愿意先去啃顾衍那块硬骨头，都指望着别人先上，自己跟在后面捡便宜。
袁绍身为盟主，更是气得寝食难安。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统帅千军万马的盟主，倒像是一个被人架在火上烤的倒霉蛋。
就在他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之际，一名来自长安的信使，如同一道旋风，冲破了层层守卫，直抵中军大帐。
“报——！长安急使，有冠军侯密信，呈送盟主！”
“什么？顾衍的信？”
整个大帐，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袁绍。
顾衍在这个时候派人送信来，是想求和？
还是想羞辱他们？
袁绍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强压下心中的惊疑，沉声道：“呈上来！”
那名信使，正是顾衍派出的亲卫。
他昂首挺胸，走进大帐，无视了周围那些能杀人的目光，将手中的锦囊，高高举过头顶。
袁绍的心腹审配，上前接过锦囊，仔细检查过后，才恭敬地呈给袁绍。
袁绍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锦囊。
里面，有两封信。
一封，是崭新的帛书，上面是顾衍那龙飞凤舞的字迹。
另一封，却带着一股奢靡的香气，信纸华贵，封口处，赫然盖着“天子之玺”的印泥！
袁绍的心，猛地一跳。
他先展开了顾衍的那封信。
“天下，是汉家之天下。袁公路欲与衍分之，衍不敢受，请盟主公断。”
短短一句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在袁绍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袁公路？
分天下？
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打开了另一封，那封来自袁术的密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冠军侯亦是人中之龙，奈何出身卑贱......若肯奉朕为天子，朕可封你为蜀王，世袭罔替。待朕登基之后，你我叔侄二人，共分天下，则大事可成......”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地扎进袁绍的心里！
叔侄二人！
共分天下！
他袁本初，四世三公，汉室忠良，费尽心机，组织天下诸侯，要来讨伐国贼。
结果，他那个不成器的庶弟袁术，竟然背着他，偷偷摸摸地和国贼勾结，还要封王，还要瓜分天下！
这已经不是背叛了！
这是将他袁绍的脸，将整个袁氏家族的脸，按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摩擦！
“噗——！”
一股腥甜的液体，猛地从喉咙里涌了上来。
袁绍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口心血，当场喷了出来，溅红了身前的桌案！
“盟主！”
“主公！”
大帐之内，瞬间乱成一团。
袁绍撑住桌案，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盯着那封信，仿佛要将那上面的字，生吞活剥了一般。
“袁！术！竖！子！”
他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得如同鬼哭。
“哐当！”
他猛地抓起身旁一只心爱的砚台，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在地上！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他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我袁本初与你这逆贼，势不两立！不将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他崩溃了。
被他自己的亲弟弟，和他的头号敌人，联手用一封信，给活活逼崩溃了！
而站在一旁的夏侯惇，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眼中却陡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悄无声息地，对身后的亲卫，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那名亲卫心领神会，立刻转身，悄悄退出了混乱的大帐，策马朝着许都的方向，绝尘而去。
......
三日后，许都，司空府。
夜，已经深了。
书房之内，灯火通明。
曹操将夏侯惇派人送回来的情报，反复看了三遍。
他的脸上，没有袁绍那样的暴怒，反而是一种极度兴奋的、如同猎人看到猎物落入陷阱般的笑容。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顾衍！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祸水东引！”
曹操猛地一拍大腿，对着堂下的荀彧和郭嘉，畅快淋漓地大笑道：“本初公这下，怕是肺都要气炸了！他那个讨贼联盟，还没出兵，就先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荀彧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意，他拱手道：“主公，此乃天赐良机也！袁术僭越称帝，自寻死路！袁绍被气昏了头，必然会调转枪头，去攻打淮南。如此一来，我等便可坐山观虎斗。”
“不。”
曹操摇了摇手指，嘴角的笑意，变得更加冷酷，也更加高深莫测。
“坐山观虎斗，看到的，只是两只蠢虎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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