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的脑袋猛地向后仰去,身体像一滩烂泥,软软地倒了下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办公桌的桌角。
他最后的意识,看到的是那个抱着薯片桶的小女孩,像一辆小坦克,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砰!”
刘若欣抱着薯片桶,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办公桌上。
她把薯片桶放下,揉了揉被撞得有点疼的鼻子,然后拿起桌上那个遥控器,好奇地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
什么都没发生。
“切,假货。”她撇撇嘴,把遥控器随手一扔。
那个被劫持的女孩瘫软在地,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韩东晟没有去看地上的王虎,也没有管那个女孩。
他走到办公桌后,将那几台黑色的监控主机一个个从复杂的线缆中扯了出来,堆在地上。
山林里,周凯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他趴在浅沟里,像一条等待捕猎的鳄鱼,一动不动。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准星和远方那栋厂房的楼顶。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营地里隐约传来的爆炸声,都无法干扰他分毫。
他在等。
等那个猎物,变成他的猎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周凯的额头渗出了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枪身上。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厂房楼顶的一角,一个戴着伪装网的头盔,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探了出来。
对方非常谨慎,只露出了小半个脑袋,刚好足够观察下方的山林。
周凯的心跳漏了一拍。
就是那里!
他没有立刻开枪。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对方也是个老手,只要一枪不中,就再也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他缓缓调整呼吸,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
他想起了韩东晟的指点。
想起了自己打光的那三个弹匣。
想起了肩膀上那一片青紫的淤伤。
所有的训练,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绝对的冷静。
他的手指,稳定得像焊在扳机上。
他没有瞄准那个头盔。
他根据头盔露出的位置,在脑中构建出对方整个身体的轮廓,然后将准星,向下方和侧面,移动了大概三十厘米。
他赌对方正以一个半蹲的姿态,依托着楼顶的矮墙进行观察。
那里,应该是胸口的位置。
周凯停止了呼吸。
世界一片死寂。
“砰!”
枪声在山林间炸响。
子弹旋转着,呼啸着,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
厂房楼顶,那个刚刚探出头的狙击手,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他手里的狙击枪脱手而出,身体晃了两下,软软地从矮墙后滑倒,消失不见。
打中了!
周-凯的大脑一片空白,肾上腺素带来的剧烈兴奋感,让他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
他做到了!
他反杀了一个职业狙击手!
他没有立刻起身欢呼,而是迅速拉动枪栓,重新上膛,枪口依旧死死锁定着那个楼顶。
他要确认。
一秒,两秒,十秒……
楼顶再没有任何动静。
周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浅沟里。
他看着头顶被树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活下来了。
不,他赢了。
短暂的脱力后,一股新的力量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爬出浅沟,捡起那件被子弹打穿的外套,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重新穿上。
然后,他背起步枪,朝着那栋三层厂房的方向走去。
他要去确认自己的战果,顺便……收缴战利品。
一个专业狙击手的装备,在这个末世里,是无价之宝。
办公室里,刘若欣已经打开了薯片桶,正“咔嚓咔嚓”地吃着。
“哥,这个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咸。”她含糊不清地说着,然后把一片薯片递到韩东晟嘴边。
韩东晟没有理会,他将最后一台主机扔在地上,然后提起撬棍,一棍一个,将所有的主机全部砸得粉碎。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走向那个依旧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女孩。
女孩看到他走过来,吓得身体向后缩了缩。
韩东晟在她面前蹲下,伸出手。
不是抓她,也不是打她。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是一个黄桃罐头。
他从刘若欣的书包里拿的。
他将罐头放在女孩面前,然后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女孩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罐头,又看了看那个走出去的,如同魔神般的背影。
眼泪,终于决堤。
她抱着那个冰冷的罐头,发出了压抑许久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刘若欣回头看了一眼,撇撇嘴。
“真浪费,哭什么嘛,黄桃罐头都要被口水弄咸了。”
周凯在山林中穿行,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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