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庙会镖旗扬
晨光刚漫过沧州“陈记”绸缎行的雕花窗棂,账房先生老周便抱着账本匆匆进了前堂,铜算盘珠子还在布兜里晃得轻响。陈承业正对着一张京城舆图出神,指尖在“琉璃厂”“大栅栏”几个地名上反复摩挲,见老周进来,立刻直起身:“账算清了?上月西域运来的波斯织锦还剩多少库存?”
老周把账本摊在八仙桌上,指尖点着泛黄的纸页:“回少东家,波斯织锦还剩三十二匹,其中石榴纹的最俏,就剩五匹了。倒是咱们自家织的云锦,京城来的商客问过三回,说要是在京城有铺子,他们愿意长期拿货。”
陈承业眼睛一亮,伸手把舆图往桌上推了推:“我正想这事。如今咱们在沧州、青州的分号都稳了,西域商路也通着,该往京城走一步了。那里王公贵族多,对好布料的需求大,开个分行,生意肯定差不了。”
这话刚落,布帘“哗啦”一声被掀开,王福拄着拐杖大步走进来,脸上的皱纹拧成一团。他在“陈记”待了快十年,从陈远开第一家绸缎行时就跟着打理,算是陈家最信任的老伙计,此刻却没了往日的温和,一开口就带着急劲儿:“少东家,您可别冲动!京城哪是那么好进的?我年轻时跟着老掌柜去过大栅栏,那些老字号——‘瑞蚨祥’‘内联升’旁边的布庄,哪个没开个几十年?人家有固定的客源,连宫里的采买都跟他们打交道,咱们‘陈记’虽说在地方上有名气,到了京城,不过是个新来的,怎么跟人家抢生意?”
陈承业早料到王福会反对,耐着性子解释:“王叔,我知道京城老字号多,但咱们也有优势啊。波斯织锦是西域直供的,京城那些布庄未必有这么正宗的货;还有咱们家的定制刺绣,柳姨改良过绣法,能把客人的名字绣成纹样,这也是别家没有的。咱们不一定非要跟老字号硬碰硬,找个合适的地段,做差异化生意就行。”
“差异化?”王福哼了一声,往椅子上一坐,拐杖往地上顿了顿,“京城的达官贵人认的是‘老牌子’,你说你的织锦正宗,人家凭什么信你?再说,开分行要租铺面、雇伙计、囤货物,少说也得花五百两银子,要是赔了,咱们这两年攒下的家底都得搭进去!少东家,不是我泼冷水,老东家当年闯江湖、开铺子,哪回不是摸透了行情才动手?您这刚接手家业没两年,还是稳着点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连老周都插不上话。正僵持着,柳如氏端着一盘刚蒸好的桂花糕走进来,身上的素色襦裙还沾着些许绣线——她早上刚在绣房指导绣娘做新纹样。见两人脸色都不好,柳如氏把盘子放在桌上,笑着说:“这是怎么了?承业刚说要去京城开分行,王叔就急得跟什么似的,你们俩啊,一个想往前闯,一个想稳着走,都是为了‘陈记’好,犯不着红脸。”
陈承业见柳如氏进来,连忙起身:“柳姨,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我想在京城开分行,王叔说咱们斗不过老字号,怕赔钱。”
王福也跟着开口:“夫人,您说说,京城那地界,咱们能随便进吗?少东家年轻,想事太简单了!”
柳如氏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王福,又给陈承业递了一块,慢悠悠地说:“王叔的顾虑没错,京城老字号根基深,咱们贸然开分行,风险确实大。但承业想拓展生意,这份心思也对,总不能守着现有的分号过日子。依我看,咱们不如折中一下——再过半个月就是京城的东岳庙会,听说那庙会要开十天,来的不仅有京城百姓,还有不少王公贵族家的女眷,咱们先去庙会设个临时摊位,试试水再说。”
“庙会摆摊?”陈承业和王福异口同声地问,眼神里都带着疑惑。
柳如氏点点头,指尖轻轻拂过账本上“波斯织锦”几个字:“对,摆摊不用租铺面,成本低,就算生意不好,也亏不了多少。咱们主打两样东西:一是波斯织锦,挑些颜色鲜、纹样特别的,比如那几匹石榴纹、孔雀纹的,京城少见,肯定能吸引人;二是定制刺绣,咱们带两个手艺好的绣娘去,现场给客人设计纹样,比如把客人的闺名绣在帕子上,或者绣些吉祥的兰草、牡丹,按绣工收费。这样既展示了咱们的特色,又能摸清京城客人的喜好,要是卖得好,再考虑开分行也不迟。”
王福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他琢磨了一会儿,点头道:“夫人这主意好!庙会人多,又不用大本钱,就算不成,也能探探路。只是……那波斯织锦数量不多,要是庙会卖完了怎么办?”
“剩下的波斯织锦全带去,不够的话,再带上咱们家最好的云锦,挑些浅色系的,适合年轻女眷用的。”柳如氏笑着说,“绣娘我也选好了,春桃和秋月,她们俩手快,绣工又细,现场绣个小帕子没问题。承业,你再带两个镖师去,一是看着货物,二是帮着搭摊位,京城人多眼杂,多个人手也放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