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血裔 第21章 首杀

腐臭的腥风毫无征兆地灌满了狭窄的巷道。韩斌猛地刹住脚步，肌肉虬结的手臂下意识地将身后的李纲和吴德拦在身后。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瞬间绷紧。

“该死！”韩斌低吼，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巷口拐角处蠕动出来的东西。那东西有着血肉城堡里那些扭曲造物特有的、令人作呕的质感——几丁质甲壳覆盖着不断渗出粘液的暗红肌肉，多节的下肢支撑着臃肿的躯干，顶端裂开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巨口，发出湿漉漉的嘶嘶声。“这鬼东西…城堡都塌了，阿婆也走了…它怎么会出现在这？！”惊愕与愤怒在他眼中交织，寻找阿婆的重任让他对这种意外的拦路虎格外暴躁。

“别管为什么！撤！”李纲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韩斌的怒火和吴德的呆滞。他高瘦的身影在阴影中显得异常敏捷，锐利的目光飞速扫视着逼仄的环境——油腻的地面、堆叠的废弃木箱、生锈的金属管道，还有巷子尽头隐约传来机器轰鸣的方向。“吴德，跟上！左边有缝隙！”

“我的妈呀！肉山成精了还追债啊？！”吴德惨嚎一声，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迈不开腿，笨拙地想往韩斌身后缩，“斌哥！纲哥！等等我！我…我腿软！”

怪物可不会等人。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多足并用，带着碾碎一切的架势，轰隆隆地冲了过来，巨口贪婪地开合，涎水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跑！”韩斌再次怒吼，他猛地侧身，不是自己逃跑，而是用宽阔的肩膀狠狠撞向旁边堆叠的、摇摇欲坠的木箱堆。“李纲，带路！吴胖子，不想被当点心就给我动起来！”他展现出一贯的领导力和对同伴的责任感，主动断后，为伙伴争取时间。

哗啦！木箱轰然倒塌，暂时延缓了怪物的冲势，碎木和灰尘弥漫开来。李纲没有丝毫犹豫，像一道瘦削的阴影，精准地穿过韩斌制造出的短暂混乱，沿着他观察好的路线疾奔，同时不忘冷静提醒：“韩斌，别硬拼！它甲壳厚，关节可能是弱点！吴德，别走直线，利用箱子绕！”

吴德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跟在李纲后面，圆滚滚的身体在狭窄空间里显得异常狼狈，好几次差点被突出的杂物绊倒。“我…我知道！绕！我绕死它！哎哟我的新裤子！”他嘴里抱怨着，动作却因为极度的求生欲而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些许灵活。

怪物轻易撞开散落的木箱，速度不减反增，腥臭的气息几乎喷到吴德的后背。一根生锈断裂的金属水管斜插在墙边。

“胖子，左边！”李纲眼疾手快，猛地推了吴德一把，让他险之又险地避开怪物一次凶猛的扑咬。吴德踉跄着撞在墙上，刚好看到那根水管。

“谢…谢纲哥！”吴德惊魂未定，看着再次扑来的怪物，恐惧被一股血性冲淡了些许。他咬牙咒骂：“想吃老子？先尝尝这个！”他猛地弯腰，使出吃奶的力气，竟将那根沉重的锈水管生生拔了出来，也顾不上脏，闭着眼就朝怪物那张开的巨口捅了过去！虽然毫无章法，但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带着胖子豁出去的蛮力。

噗嗤！水管歪歪扭扭地捅进了怪物口腔边缘的软肉，粘稠的紫黑色液体喷溅出来。怪物吃痛，发出更加狂怒的嘶鸣，攻势一滞。

“干得好，胖子！”韩斌喝彩，他一直在旁边策应，此刻抓住机会，一个箭步上前，钵盂大的拳头包裹着淡红色的气劲（暗示他在提升的力量），狠狠砸在怪物因吃痛而暴露出的一处关节连接处！“给我老实点！”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节肢体明显扭曲变形。怪物庞大的身躯因剧痛而剧烈摇晃。

“就是现在！巷子尽头！”李纲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他已经跑到了巷尾，那里是一个小型废弃食品加工坊的后门，巨大的工业绞肉机虽然早已停转，但入料口的金属绞轮依然狰狞地裸露着，旁边堆满了油腻的废弃物。巨大的轰鸣声正是从隔壁尚在运作的工厂传来。“把它引过来！绞肉机入料口！”

韩斌瞬间明白了李纲的计划。他不再攻击，而是猛地抓起地上一个破油桶，狠狠砸向怪物的复眼。“嘿！大家伙！看这边！”他大声挑衅，吸引着怪物的全部仇恨，同时快速向绞肉机方向撤退。他明白自己作为肉盾和主攻手的责任，毫不犹豫地承担起最危险的任务。

怪物果然被彻底激怒，不顾关节的伤痛，眼中只剩下那个伤害它、挑衅它的高大身影，轰隆隆地碾过满地油污，直扑韩斌。

“李纲！准备！”韩斌冲到绞肉机旁，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外壳，死死盯着冲来的怪物。李纲早已在入料口侧面的阴影处准备好，手中不知何时捡起了一根带着锋利断口的粗长钢筋，眼神专注如鹰隼，计算着距离和时机。

吴德气喘吁吁地跑到绞肉机另一侧，看着那恐怖的巨口离韩斌越来越近，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斌哥！小心啊！”他急得直跳脚。

就在怪物张开巨口，即将吞噬韩斌的瞬间！

“低头！”李纲厉喝。

韩斌猛地矮身蹲下。

同一时刻，李纲手中的钢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从侧面狠狠刺入怪物因张口而暴露出的、相对脆弱的咽喉深处！这一击凝聚了他全部的冷静和精准，直指要害。

“吼——！”怪物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因剧痛和贯穿伤而失控地向前猛冲、栽倒！

就是现在！

“胖子！推它进去！”韩斌蹲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肩膀死死顶住怪物因栽倒而压下来的、相对不那么坚硬的腹部侧缘，阻止它稳住身形。

“啊啊啊！给我进去吧你！”吴德看到韩斌陷入危险，所有的恐惧瞬间被抛到脑后。他双目赤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像一颗人肉炮弹般合身撞向怪物因剧痛和韩斌顶撞而失去平衡的后半身！他圆滚滚的身体加上拼死的冲力，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怪物庞大的身躯彻底失去了平衡，被韩斌顶着侧面，又被吴德从后面猛力一撞，无可挽回地朝着那黑洞洞、布满锈迹和残留肉糜的绞肉机入料口翻滚而去！

噗通！咔嚓！咯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和血肉被强行挤压、撕裂的声音从入料口深处传来，混合着怪物临死前短促凄厉到极致的哀鸣。巨大的绞轮虽然未通电，但那狭窄的入口和内部交错的锋利金属结构，成了这血肉怪物的天然坟墓。它疯狂地扭动挣扎，却只是让那些锈蚀的金属刃口更深地切割进它的身体，紫黑色的污血和破碎的组织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油腻的地面和冰冷的机器外壳。

挣扎很快变得微弱，最终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粘稠液体滴落的嘀嗒声。

小巷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工业油污的怪味。

韩斌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合着怪物的污血从额角滑落。他看了一眼彻底没了动静的绞肉机入口，又回头看向两个伙伴，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和赞赏：“都没事吧？”

李纲丢掉染血的钢筋，脸色微微发白，但依旧保持着镇定。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绞肉机口，确认怪物死透了，才点点头，声音平稳：“解决了。吴德那一下，很关键。”他看向吴德，难得地给予肯定。

吴德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浑身都在抖，看着自己沾满污秽的双手和衣服，又看看那恐怖的绞肉机口，突然“哇”的一声干呕起来。“呕…我…我的新衣服…全毁了…还有…我好像…把昨天的烤肉都…呕…”他一边干呕一边带着哭腔碎碎念，但眼神里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参与了胜利的、混杂着后怕的奇异光芒。

韩斌走过去，大手用力拍了拍吴德的肩膀，差点把他拍趴下。“衣服算个屁！命保住了，干得漂亮，胖子！”他语气坚定，然后望向巷子外阴沉沉的天空，眉宇间重新凝聚起沉甸甸的责任与思念，“城堡毁了，阿婆走了…但麻烦还没完。那个老逼登说的是对的，我们必须得更强才行。”他的眼神锐利起来，寻找阿婆的目标在经历了这场意外的战斗后，变得更加迫切。

李纲默默走到韩斌身边，目光扫过巷口，保持着警惕。“此地不宜久留。清理痕迹，马上离开。”他永远是那个最冷静、最注重善后的人。

三人行动沉稳且果断，似乎对此事早已驾轻就熟。他们先用湿布仔细擦拭着地面上的血迹，务必不留下丝毫痕迹。继而，他们将那些碎块谨慎地捡起，装入袋子，随后如弃敝屣般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堆里。

诸事完毕，他们未有半刻耽搁，身形一晃，如幽灵般急速转身，朝着幽暗的深处飞奔而去。他们的步伐稳健而轻灵，仿若与黑暗浑然一体，令人难以觉察他们的踪迹。

然而，就在韩斌浑然不觉之际，那些被丢弃的碎块上，一丝丝若隐若现的血气，却好似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吸引，徐徐地飘向了韩斌的所在。这些血气宛如微不可察的细丝，无声无息地缠绕在韩斌的身躯，最终汇聚到了他背上的那个血色印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