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铁道：寰宇孤狼斯科特 第36章 代价、英雄与欢愉的嘲弄

斯科特那番石破天惊的承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激起了瓦尔特·杨心中最深沉的波澜，也让在场的其他人感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感动。

但瓦尔特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短暂的激动之后，他迅速冷静下来，想到了那个关键的问题。

他看着斯科特，眼神凝重：“斯科特先生，既然你知道‘那个人’所做的事情，想必也应该清楚，要逆转那般既定的命运，需要付出何等巨大的代价，以及其中蕴含的、足以颠覆世界的风险。”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如果……如果真能如你所言，挽回所有不应发生的悲剧，让我故乡的世界重获新生，那我瓦尔特·杨，这条命随时可以给你，把我整个人填进去当祭品都行。”

“但如果你所说的方法，会对那个世界，甚至对更广阔的宇宙造成难以挽回的灾难，那么，即便你的初衷是好的，即便真能让所有悲剧都得以扭转……”

“恕我直言，那也绝非逝者所愿。”

“届时，我瓦尔特·杨，即便拼上这条性命，也必会阻止你！”

这番话，他说得斩钉截铁，充满了属于开拓者和守护者的决绝。

他愿意为了所有人的幸福而牺牲自己，但绝不愿看到为了“拯救”过去而毁灭未来。

斯科特看着瓦尔特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杨先生，你的担心我理解。”

“不过，放心吧，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哦，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代价，准确地说，是只需要我斯科特一个人付出代价就够了。”

“而你那个世界的人……他们又不认识我，我的付出对他们而言，感知不到，自然也就算不上什么‘代价’。”

“这么一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没有代价了嘛？”

他这番“四舍五入等于没有代价”的歪理，让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虽然斯科特以奥托·阿波卡利斯的事迹举例，以便瓦尔特理解他准备做什么，但斯科特显然不打算真的去“冲树”。

彻底改变一个世界的既定命运这种事，真要靠硬撼虚数之树来解决，光是获得权限这一步，就可能需要从所有星神的尸体上跨过去。

而获得权限之后，那玩意儿也没有个一键运行的脚本或功能，这宇宙级别规则的复杂程度，也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在短时间内，了解吃透的。

他有更简单、更直接，也更符合他“等价交换”原则的方法——只要他自己付得起相应的“代价”，他的系统就能帮他达成任何目的与梦想，包括重塑一段历史。

虽然斯科特没有明说他的具体方法，但他那句“只需要我付出代价”的话，却如同一道暖流，深深地触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之前还表现得像个无理取闹、以捉弄人为乐的恶棍形象的斯科特，其内心深处，竟然怀揣着如此宏大而悲悯的愿望。

而且，这份愿望的实现，似乎要以他自身的巨大牺牲为前提，还是为了那些与他素不相识的人！

“你……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瓦尔特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实在无法理解斯科特这种近乎偏执的、不求回报的自我牺牲。

斯科特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像是回忆，像是感慨，又像是一种深埋心底的执念。

“大概是……”他轻声说道，“因为我早就受够了那种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吧。”

“看了那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听了那么多荡气回肠的牺牲与拯救……”

“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在想，如果是我，能不能也像他们一样，做一回真正的英雄，哪怕只有一次。”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飘忽，带着一丝自嘲，又像是在阐述某种既定的程序：“从我知道‘那个方法’，从我下定决心要这么做开始，我的大脑里，就已经自动连接上了奥托的思维模式。”

“除了‘冲树’、‘拯救’、‘不惜一切代价’之外，似乎也容不下其他更‘理智’的思考了。”

“简单的说就是，奥托连接大脑，冲树替代思考。”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但这笑容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然：“所以啊，大家也不用为我伤心难过。”

“对我而言，这并不算什么牺牲，反而更像是在达成我此生最大的夙愿。”

“与简简单单达成目的相比，我其实……更盼望进行一场足以铭刻星海的、伟大的自我牺牲！”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充满了英雄主义的悲壮色彩，几乎要闪闪发光了。

“你……你这个人……真是太坏了！”

三月七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说道，“你这么说……我、我更想哭了啊呜呜呜……”

她被斯科特这番“高尚”的宣言感动得一塌糊涂。

姬子和艾丝妲也是眼眶湿润，看向斯科特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不忍。

丹恒虽然依旧沉默，但紧握的拳头也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瓦尔特更是长叹一声，对斯科特的观感已经彻底颠覆。

看着眼前这副众人被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气氛烘托到极致的场面，斯科特脸上的“悲壮”表情，忽然像是融化的冰雕一样，迅速瓦解了。

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疯狂上扬的嘴角！

“噗——”

“哈哈哈哈哈哈——！！”

斯科特猛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一边笑还一边指着众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他信了、他信了！哈哈哈哈！他真的信了！你们……你们也都信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笑得直拍大腿，之前的什么悲壮、什么牺牲、什么英雄气概，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纯粹的、恶劣的、毫不掩饰的嘲弄！

“我的天啊！这也太好骗了吧！”

斯科特好不容易止住一点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众人，“你们的脑子是星核做的吗？”

“连我这种一看就不是好人、还是行走在‘欢愉’命途上的人，所说的话，你们都敢全盘相信？！还感动得要哭？！”

“我刚才说的那些，什么‘受够了无能为力’，什么‘想做英雄’，什么‘盼望伟大牺牲’……”

“你们就不觉得太中二、太陈词滥调、太像劣质小说里的主角台词了吗？！”

他笑得直不起腰：“真是……一群单纯到可爱的傻瓜啊！哈哈哈哈！”

“……”

会客室内，刚刚还弥漫着的感动与悲伤的气氛，瞬间被斯科特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嘲讽和爆笑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三月七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表情却从感动瞬间凝固，然后慢慢转为错愕，再转为羞愤！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彻头彻尾地耍了！这个混蛋！居然连这种事情都拿来开玩笑！

“你——！！！”她气得想冲上去咬人，但又不知道该从何骂起，最终只能重重地跺了跺脚，鼓着腮帮子，发出“噗噜噜”的生气声。

她分不清了，她真的分不清了！

从初见到现在的斯科特，那个嚣张跋扈的专员，那个喝咖啡喝到哭的反派，那个说着悲壮故事的“英雄”，以及眼前这个笑得像个疯子一样的骗子……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