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魔道 第197章 开宴

长阶悬立，一步一登天，离阳步伐轻快，神态自若，走得潇洒，一转眼竟是直接跨过重楼，位居高顶，回首俯瞰，却见谢画屏仍在下处，虽双脚一刻不歇，但每走五六，竟是会倒退三四，此消彼长之下，进度缓慢至极，仿若身陷泥沼，难以甩脱。

这，又是为何呢？

（此女心事重重，对前路迷茫，所以犹犹豫豫，不进反退。）

离阳一眼便窥破关窍，倒不是他修为高绝，而是刚才攀登之时深有体会，这长阶暗合修士心境，若道心澄明，则如履平地；若杂念缠身，便似逆水行舟。

求道之人，可不能畏畏缩缩。

“你呀，既是应邀赴宴，大喜之日，何必想那么多？”

谢画屏闻言一怔，这才惊觉额间不知何时已细汗涔涔，心念转动间施法消去，深呼一口气，暂且将不堪过往尽数抛之脑后，再迈步时已觉步履轻盈，那些时隐时现的台阶竟都稳固如磐石，恍若饭后闲暇散步消食。

待行至离阳身侧，下意识转头看向来时路，重重玉阶已暗隐光华，却抹不去一步一脚印，一瞬福至心灵，顿觉灵台一清，那些纠缠多时的顾虑竟如朝露遇曦，渐渐消散。

“道心似镜，拂尘自明。”

离阳负手而立，忽而轻笑一声，袖袍轻挥，转身便走，身形渐渐消融于流光溢彩之中。

“走吧，且看看，这上界的寿宴，比之下界的酒席，又有何不同之处。”

谢画屏驻足原地，幽幽注视着他的背影，心中突发奇想，或许，这就是自己一直难以晋升外门弟子的原因。

想到这里，不由美目闪动，神色莫名，垂首低眉细思片刻，方抬首大步踏去，衣袂翻飞间，眸中再无一丝迷茫。

甫一踏入大殿，便见万千霞光自穹顶垂落，内里三十六根蟠龙金柱忽生感应，其上金龙竟纷纷睁开双目，龙吟声声里喷吐出氤氲紫气，在空中交织成"寿"字云纹，又化作漫天金莲徐徐飘落。

“来这边。”

离阳呼声入耳，谢画屏这才发现他竟是早早入座席间，身旁还有一面带温婉笑意的雪发仙子相伴，想来是得了那符诏的指引，才能如此迅速的融入宴会之中。

闪身转去，落于旁侧，既是杂役，又并非受邀宾客，自然不敢与主宾同席，敛衽立于二人身后三步之处，垂眸静立如青松，见她这般行径，雪发仙子便单单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随即却是素手轻抬，案前玉壶自倾，斟满一盏琥珀色的琼浆递给离阳，同时笑着问道：“还不知，道友来自何处？看起来面生得很。”

又补充道：“我名寒苓，乃是太虚门弟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唤一声寒师姐。”

没想到太虚门修士竟如此谦虚，既是境界更胜一筹，单叫道友也无大碍，但师姐这一名头可非同凡响，算是把离阳视作同辈了。

他自是赶忙拱手回道：“原来是太虚门高徒，在下离阳，算是九霄宫弟子，只是刚从天辰飞升上来，对上界诸多还不太明了。”

“若是有冒犯之处，还望寒师姐见谅。”

“九霄宫？”

寒苓美目微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是来自这一大宗，怪不得离师弟身上自有一股特殊韵味。”

随即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是摇头轻笑：“不过，离师弟既已洗尽下界浊气，断绝因果束缚，便算是彻底融入这上界了。”

“没必要再说自己初登天境。”

“寒师姐说的是。”

离阳点头附和，接过玉盏，却见其中琼浆忽而泛起九彩涟漪，仙灵之气浓郁，举杯小酌一口，顿觉灵台清明，周身轻灵舒泰，功力竟是一瞬增添几分，可见此酒功效已不亚于灵丹妙药。

（不愧是纯阳大尊的寿宴，好东西就是多。）

他心中暗叹，嘴上却不停，仰首饮尽残液，再低头之际，便见杯中又凭空生出玉液，并且还泛着丝丝寒气，俨然和刚才不是同一种酒，花样真多。

忍不住再进一杯，阴幽之气登时冲荡心中阳火，一动一静之下阴阳平衡，心净神凝，若是悟性高绝之人，说不定便能借此步入顿悟姿态，奈何离阳并非，堪堪回历大行宸光，将此法完全掌握。

只是欲续品之际，视线竟莫名偏移起来，顿觉头颅略微沉重，怕是喝醉了，未料到这酒劲居然如此之大，心知若是再贪杯，恐当场失态，不得以放下手中玉盏，恋恋不舍。

“呵呵，没想到离师弟也是好饮之人，不过从这天璇盏内涌现的可都是大尊窖藏，我等境界低微，切莫多喝。”

寒苓见他放下酒杯，不由莞尔，素手轻拂，案上忽现一盏清茶：“此乃‘清光灵酩’，可解酒意。”

“多谢寒师姐。”

嘴上这样说，但离阳却未立刻饮下，单单端在手中轻摇轻晃，此时恰逢乐师奏曲，如清泉漱玉，又似松风过涧，他双目微阖，指节随着音律轻叩案几，杯中茶汤泛起细微波纹，竟与那琴音隐隐相合。

自打入道之后，便很少有这种身体不受元神控制的异感了，如今骤然体会到，莫名有些怀念，正所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见状，寒苓便不再多言，知晓此时若是劝阻，反倒扰了人家自娱自乐，徒增麻烦。

不过，离阳这般逍遥自得的行径，倒是一定程度上感染了她，索性也暂且抛却种种妄念，举盏轻抿，素白玉脸上泛起微微红霞，渐入佳境。

“来者皆是客，这位姐姐，可落座于此。”

忽有宫装侍女悄然现身，并指一点，一张青玉矮凳便从地底生出，谢画屏方得入席，连忙敛衽行礼，却不敢真坐，单单虚悬其上，亦分得些许灵果仙酿，加入赏乐对饮的行列，气氛愈发火热起来。

酒未醉人人自醉，曲不迷心心自迷。

乐声渐歇，忽闻云外传来一声清越钟鸣，余音袅袅，涤荡心神，众人举目望去，但见天际霞光漫卷，九只青鸾衔珠而来，珠中隐现山河社稷之象。

“时辰已至，该是献寿礼的时候了。”

此言一出，离阳酒意顿消三分，他此番初登天界，身无长物，哪里能掏出什么像样的宝物，至于谢画屏，事发突然，恐怕也没做任何准备。

“这下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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